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晚上的时候, 我吃饱了饭，看着小宫女准时准点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你来得怎么这么准时？”我狐疑地盯着她左瞧右看，“不是要忙吗？这个点刚下班吧？”
对的, 她们也有换班制, 到了晚班的人员数不会那么多，基本上负责日常的侍奉就可以了，薪水也会比纯白班的人员要高很多……但是比例也没有高过劳动法的最低标准, 不愧是封建时代, 即便是在这里也有着资本社会一脉相承的社畜们……
这种要叫宫畜吗？（听上去好土）
她被我看得站不稳, 现在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我狐疑地看着她，现场又陷入了一片沉默。毕竟没人开口也不是个事, 最后还是我先说话了：“怎么了？要和我说的事是？”
“……唔。”
她好像一下子就被拉回了正经的频道，开始沉思了起来。
“之前不是你说又要和我说的东西么, 现在又开始犹豫了？”
“我……”她张了张嘴, 似乎在整理语言, 又好像在踌躇要不要全盘托出。
“说起来啊, 上次有几个女孩子跑到我这里来了……”我挠了挠下巴，决定把上次的事也说出来：“说是想要来偷护身符, 说的就是那些饰品吧？到底怎么回事？你和她们说了这些东西是我们这里流出来的了？”
“那群小！”她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一群小气鬼！”
看来是有私怨, 不过更大的可能是觉得自己财路被断了的威胁感吧……
我静静地等着她的回复，她缓缓摇头：“我怎么可能告诉别人这个, 可能是她看到我有进出你这里, 所以来碰碰运气吧。”说到这，她猛地抬头，看上去很介意这个事：“你和她们说了自己是做这些的人吗？说了吗？没有？说了吗？”
“没有啦。”我无奈道：“绑起来吓了一顿之后就赶跑了。”
不过也不确定她们这算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这样就好……”她大松了一口气，坐在原地想事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等了一会儿, 见她重新安静了下来，不由得有些不爽。“还不说吗？你这么着急，想必是对你我都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我说的有没有错？”
合作了那么久了，她大概是什么样的性格我也逐渐在心中有了谱，此刻她不吭声，我倒也不着急，开始在心里掰着手指头算时间，果不其然，不过几刻钟后，她似乎想了许多许多，明显焦躁了起来。这家伙得失心比我重，钱什么的，到了现在这一步，我是想赚就去赚，不想的话随时都可以不赚了，毕竟过往的合作加上曾经的几次勒索使我金库饱满，现在可是连去皇城市中心买个房子都没问题的这种程度的积蓄，既然已经能够衣食无忧，解决温饱问题后我就开始变得心态平和了，毕竟这种程度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可是她现在反而是更离不开现状的那一方了，不管是那些首饰、亦或是其他的许许多多，恐怕她都没有办法那么洒脱地说撒手不要，既然如此现在她的心里一定很慌张。“有人在追查这些手工制品的事。”
“耶？”我愣了一下，脱口而出：“……干嘛，这有什么罪吗？”
难道终于因为太丑而被下旨封禁了？
那也算创下了一大记录……真的在某种意义上是很了不起的。
“这个也没什么大问题吧？明明只是饰品而已，没有触犯什么规章制度才对！”
要说放在现代的话，这个就叫过度迷信、虚假广告、恶意营销之类的吧……
可这里不是古代吗！管得真宽！
她看我不以为然的样子，好像有些许焦急：“才不是这样！是、是它……”
“怎么了？”我懒洋洋地应了一下：“你这样说我就搞不懂了，说到底其实第一次就是强买强卖，我也不觉得它会有市场，你到底是怎么卖的？还卖得那么贵，怎么会有人买那么丑的东西？比起驱邪它更像是招鬼啊！”
“原来……你也知道它难看……”小宫女瞪圆了眼睛，喃喃自语：“我一直都不敢在你面前说……”
“够了啦！好烦啊你！”我忍不住提高了声调：“快说正事！”
她犹豫了片刻，慢慢地和我这样讲道。
一开始被强行弄走了全身上下所有的钱后，万念俱灰的她看着空空如也的钱包，心情一度十分沮丧。连之前攒的积蓄都没了，现在拿到一个又破又难看的金色小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况且纯度还不高，就算融了按照重量也买不了几个钱。
她就这样拿着我的黄金花椰菜，一边这样愁云惨淡地边走边惆怅，一路都在思考现在要怎么办的事情，导致分心的时候没看路，一头撞上了巡逻的士兵的怀里。
听到这里的我忍不住“嘶”了一声，没有听过少女漫画捏他的小宫女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讲了下去。
巡逻队的人员流通不快，不过和皇宫的禁卫军保持着密切的联系。那些士兵有几位快要调去皇宫巡逻了，也有几位刚从皇宫出来的前辈在，大家正在聊着相关的话题，然后她手上的花椰菜也随之蹭到了人的身上，那正是刚从皇宫回来的士兵之一，他看了她好几眼，然后拽住了她的手。
我：“嘶……”
在那之后，她浑浑噩噩地被巡逻兵买下了身上所有的黄金饰品，不过因为她急着要钱，昏头昏脑地报了个入手价，虽然我出的价很黑，但那士兵竟然眼也不眨地买了回去，连价也没砍。
在那之后，士兵又问她有没有新的存货了，确认了这笔订单之后，她拿着定金，过来试着找我买黄金饰品，随后全部转手抛售给了巡逻的部队。
我：“欸……？之前买你花椰……不对……黄金的那个男人呢？”
小宫女又是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啊，后面找我买的就是别人了。”
啊！搞不懂啊这个世界！
按道理来说这就是标准的那种，咬着面包上学的jk女主角、迷迷糊糊地撞倒男性之后！的爱情故事展开！要说现在这样的发展也太微妙了。不管哪个文学小说漫画作品都没有分道扬镳后介绍客源的女主角吧？
比起撞出来罗曼情感，财神爷将她的财运和这些人紧紧相连啊……
等等、这也就是说她用定金直接买了我的花椰菜之后，全部倒手转卖给了别人？净赚尾款吗？！
这、这也太发了……几乎空手赚了个盆满钵满啊……
虽然我属于被薅羊毛的地位，但毕竟之前有过勒索她的前科，现在除了感慨她的经商才能和卓越的财运之外，什么也没办法说什么了。
“话说回来，那他们为什么要买这种东西？”我再次提出了自己心中埋了很久的疑问：“这帮家伙到底是在想什么啊？”
这也是小宫女自己想知道的问题。在卖出了第二桶金后，她也尝试着去问了一下这些士兵们，得到了一个这样的答案。
不知为何，从皇宫出来的人都说待久了的时候胸闷气短……倒不是感觉客观物理意义上的生病了，而是说心理层面上的压抑和不舒服。
会有这种事吗……
我试着提出假设：“那也可能是工作环境的氛围太压抑咯？用这个能转换心情吗？不能吧？再怎么丑萌也没达到那种治愈效果吧，有那时间都还不如放个假去爬山，带薪休假比什么都舒服。”
哦，貌似这里没有带薪休假这种说法吧。
她摇头。
那并不是简单的心情不愉快，而是像被诅咒了一样开始情绪不对劲。
倦怠、愤怒、伤心的情感更加鲜明，且难以压制，暴躁的时候也更多了，偶尔还会忍不住想些阴暗的事情……要说的话，比较像是鬼上身之后的那种怪怪的感觉。
但这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有如此的错觉，而是少数一拨人的不良反应罢了，不过正因如此，才看上去更像是凶灵作恶。拿到饰品的一瞬间，便明显能令人感到耳清目明，就像是一切压迫着自己的重负全部被吸收了一样，因此这一小波人便想多买一些囤货。
不过因为这种皇宫怪谭是很玄乎的东西，有些人也说不好自己到底是真的有反应还是没反应，皇宫里有鬼的说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反正都觉得花椰菜饰品有静气凝神、清除诅咒的功效，可能还可以祛病消灾，提高幸运程度，故而一一想要跟风买一个，以防万一。
但货源就那么多，物以稀为贵，大家都开始争抢起来。一旦需求远远大于供给，又是个垄断的消费链的时候，价格当然是想提多少提多少了。
“原来如此……”我心里嘀咕，总觉得和上次见到过的黑色蝴蝶有关系，不过这个和她说了估计也没用：“那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单刀直入地说了吧。”小宫女咬了咬牙，做出这个决定的她比我还要不甘心，“现在姑且先不卖了。”
“哈？”
我挠了挠头，“我是无所谓啦，为什么？”
“似乎有人不愿意看见它出现……”小宫女本人虽然性格一般般，但是直觉和预判能力什么的还是很优秀的，当需要作出决定的时候她倒是很果断，大概也正因此才能赚这么多钱吧。“我也不知道是谁，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上次见到了两个男人身上的护身符都被买走了……总之，虽然不确定，但我觉得就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就只是因为这吗？”我试探着问了一句：“没准是你多心了。”
“不怕一万。”她抿住了嘴巴，不甘的心情快化作血泪从她的眼眶中喷涌而出，“呜呜……为什么会出这种事啊！为什么会这样！”
这我倒是也不知道原因，恐怕只是单纯的点背罢。
她和我说道，之前只是稍微有些怀疑，之后就渐渐有人在问她是从哪里弄来的……毕竟她还是第一手经销商，其实问问并不难查，这就一下子让她的警戒心拉满到了max。总之，先暂且还是避避风头吧。
我点点头，承诺了自己不会再找下家的事后，看着她满腹心事地回去了。
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正在院子里帮我打水，他们俩旁听了一会儿，对这种话题都不是很感兴趣，没多久就跑掉了，但是没我陪着一块也很无聊，在到处摸索破坏之前，我给他们了一点小任务，希望这点乐子能拖住他们的行动。
……话虽这样说，不过真正干活的只有猫猫一个，小屁孩顶不了多大用，他发现了一个简易学步车，木桶的重心很低，推着走的时候很适合做助力器，现在正被小光头推着到处走，正练习着走路的速度。
压根没有这种必要吧……我觉得照这样下去他学会跑步也不远了。
“喂！你们两个！”
我拖长了嗓子大喊：“回去睡觉！去被子里！”
他们各自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我按照顺序依次夸奖了二人的努力，手牵手带着他们回了房间。
……
……
半夜，我梦回了现代。
虽然知道这是梦了！……虽然确实已经知道这是梦了！明明知道这是梦——！
但真的没法抵抗这样的奇遇啊！
我很清楚自己会坐在餐厅穿着工作装吃饭的这件事压根不可能存在，但不得不说在坐下去的一瞬间，我内心中的躁动不安就停了下来。
啊啊没错，就是这个……
像是迷途的旅人找到了回家的方向，我在诡异的安心感里顺滑地铺开了菜单，开始从上到下一排一排地刷刷刷地进行勾选，将一整页又一整页全部报满。
难得回来一次，（虽然是梦里）但是有这机会……第一时间还是要好好把过去的味道回味一下。
梦中路人的反应也被我捏得很真，手速飞快地刷刷记菜名，我豪情万丈地摆了摆手，“上菜。”
连等都不需要等，全部都是我熟悉的垃圾食品……
呜呜呜、好怀念，好怀念！好怀念！
我将每家店的东西都吃了一遍，简直快要幸福得厥过去了。梦中没有饱腹的概念，我久违地感到了一阵快乐，微笑地从街头逛到了街尾，把这么久都没尝到的味道重新温习了一遍。
啊……
想吃炸煎饺……
想吃炸煎饺啊！
我从梦中醒来，眼睛充血地睁大，看着天花板发呆。
老实说，其中的味道我已经不大记得了，但这个想吃东西的念头就此被梦境点燃，从此就和烧不尽的荒原的野火一样，熊熊燃烧了起来，火舌几乎快要吞灭我的大脑，即将燎原。我翻来覆去地希望自己能睡着，在床上辗转反侧，这个念头一旦升起来就克制不住了，好像被酒精浇过一遍的薪柴一样，熊熊心火烧得越来越旺。
之前也不是没有在送来的饭里见到过餐盘中的炸煎饺，厨师做过味道还是和中餐馆有差。即便味道有差，再吃一次也挺好的，不过可惜也不能指定食谱，下次送饭过来时能在餐盘看到煎饺的可能性是多少呢……
这样的可能性让我感到了痛苦。
我还不如去买大乐||透！
这太看运气了吧！
本来之前还去问过小宫女，朝她打听过一些消息，看看有没有别的地方会有别的菜色，后面又听说这样的话可能只会拿到剩菜和剩饭，质量和我刚来猫猫身边的时候差不多，这样一想还是算了，反正也不是没有钱，自己做感觉还要更加快捷一点。
好吧，那就明天再做吧……想吃煎饺……天啊。
我锤了一下脑袋，希望能把这些烦杂的思绪给弄掉。想点充实的别的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吧，一味地将人生虚度在口腹之欲上多没有意义，之后要干什么比较好呢……
炸煎饺。
煎饺……
人生就是拿来浪费的，口腹之欲排名永远在前三。
可恶啊！半夜真的不能饿！越饿就越容易想事情，越想就越饿了！
我打着滚，半晌之后终于还是一掀被子，鲤鱼打挺地爬了起来，认命地将小砧板挪上了灶台，开始噼里啪啦地剁白菜和韭菜。
这么一搞，就完全没有睡意了。但即便如此还是很饿，哪怕青菜什么的都还没有煮熟，我的口水已经自动自发地开始分泌了起来。将它们处理完后再和肉馅揉在一起，我加了些料酒和姜蒜酱油之类的，用盖子密封好，重新放回了井里，打算腌制到明天再来解决。
饺子也不可能通宵做啊……
我感觉自己有点失心疯，因为半夜被梦馋醒而爬起来做饭，真的在外人看来比神经病还要神经病。
不过肚子确实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明明吃的是正常的饭量，我深切怀疑是因为剁肉什么的导致运动量超标了，消耗的能量远远抵不上支出，这才会半夜饿肚子。不过这种情况要合理多了，想当初我时常在半夜突然饿到发疯，结果才知道肚子里多了个新的生命……
唔。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
我略过了这个话题，像老鼠一样在厨房里左翻右找，终于被我摸到了一点面条，煮熟了加点酱油，连鸡蛋也不放，就这样坐着吃完了，擦了一下嘴巴后，我打算把碗筷放着明天再洗，转头就看到了那对母子俩伸着脑袋一块观察我的样子。
“……”
哇，这种谜一般的尴尬氛围是怎么回事。
我吸了口气，把他们一并带回了房间：“欸，没做你们的吃的哦，抱歉，我都吃完啦。”
猫猫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我正是敏感的时候，此刻看到了她的动作就开始目瞪口呆：“耶？！不会吧，你也饿了？”
我停下脚步，就此折返，准备去再煮点东西，她拉住了我的手，稍微摇了摇头，我摸了摸她的胃，还是有点分量地鼓着的。
也是……毕竟今天大幅度运动的只有我一个人啊。
按照惯常饭量的话，猫儿这一点应该也算还好吧……
我有些不放心，回头又叮嘱了一遍：“饿了现在就告诉我哦，等我回床上睡了之后就醒不过来了。”
她重新坚定地摇摇头。
第二天，我早早地便醒了，因为心中一直记挂着做煎饺，这件事，所以一整夜从头到尾都心神不宁，现在爬起来了就打算去看看腌制的肉馅的状态。
见它们已经微微变成了漂亮的褐色，我就开始将面粉舀了出来，开始和水揉面。
比起猫猫，红霸好像对它们非常感兴趣。我见面团已经揉的差不多，给他随便揪了几坨放在了手上。
猫猫本对此不感兴趣，但现在表情也有点变化，似乎因为这种厚此薄彼有些不高兴，我和她住了这么久，要说这点程度的空气还是读得懂的，于是我也给她揪了一点。总而言之就是那种他有我也要有的心态，只要照顾到这一点的话，她看上去很快就满足了。这样就转移了两只的注意力，我开始转头专心地揉起了面团。
哈啊……不过要这样玩的话，衣服会弄脏的吧。
我在心中叹气，分开心神看了他们两眼，亲子游戏倒是在这种时光里是合适，就是没有添加剂和色素的橡皮泥，如果有时间的话，下次我打算给他加点胡萝卜汁、紫薯之类的进行染色，这样能做的东西鲜亮度和好玩度都会上升，做完了还能蒸熟了吃掉，一点都不会浪费粮食。
不过现在就先让他接触下面团吧，这种可以随意搓扁捏圆形的东西和我们做黄金花椰菜的步骤也一样，之前他就一直很兴奋地想要插一脚了，不过到底力气太小，不一会儿就想上牙咬一咬，然后被我推开。果不其然，这小光头也是想到了之前做手工制品的场景……他好像将这个当成了我和猫儿工作的一环，参与感这种东西让他很高兴，捧着面开始动手揉了起来。
我愣了一下，觉得他手上的东西很眼熟。这个形状只差一个黄色，就变成了我和出产的花椰菜同款了……
而且比起猫猫来说，他做的形状更规整，弧线更加流畅，有些不匀称的地方被他直接改掉了，明明没什么变化，但比起简易粗糙的花椰菜来说，这种反而更像我设计图中那朵真正的祥云。
这个创造力和审美简直令成年人的我自叹弗如。
明明没教过的，却能这样无师自通地琢磨透相关美学知识，看来艺术细胞实在是天生的东西，恰巧他脑袋也比较灵光，因此才会显得这么天才吧。
话说回来，从创作的作品也能够看到对方的内心，我不由得有些好奇，这家伙全部做完的成品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既然如此，机不可失，难得的机会，就讓我看看他能做个什么！
抱着这样愉快的心情，我不由得多放了几份心神在上面。红霸意外地在这件事上格外有天分……找到发力规则后很快做好了手上的祥云改进版，剩下的面团还有不少，他似乎打算自我发挥了，慢慢地在手上开始揉搓，我能明显看出那张脸上明显有思考的情绪，看样子是在心里找灵感。
做出来的东西倒是没怎么放飞自我……虽然很稚嫩，单看轮廓我也能很明显地分辨出来其中的特征，红霸在神似这一块抓得很精准，所以哪怕偶尔细节和大小宽度不对也很好辨认，那都是我们在这个小院子里常见的东西。譬如碗、譬如我的背包、譬如我藏钱的衣柜，譬如庭院偶尔会飞来的鸟和做客的猫咪、譬如厨房里的斩骨刀。
他对斩骨刀真的很有兴趣啊……
不知不觉，这都已经是用面团做的第三把了。
我心中冒汗，一时间有点无奈。
每一个看上去都很精巧，虽然远远达不到祥云的美观度，不过那毕竟提前有过设计图纸，他自己心中有谱，其他的都是自由发挥，所以很明显多了一丝孩童的天真烂漫在里面，会做得这么好已经相当不错了。看上去是纤细而敏感的多情小艺术家，我刚想暗暗点头，他还有最后一步没做完，用盘子做底座，将它们挨个放在一起。
完全变成沙盒游戏了……
我觉得这孩子可能是想用这些小作品重现自己心目中的小院子，见他玩得不亦乐乎，我也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等他组装完逼之后，我伸头一望。
“呜哇ケ——”
啊，头好痛。
混沌啊！
完全就是chaos！简直一片混沌！
为什么鸟的翅膀会在猫的嘴里？为什么猫的脖子会出现在刀刃之下？柜子放在水井上的意义是什么？压住可能会钻出来的水鬼吗？！
再说了，为什么明明细看每个都可以，搭载一块却会变得如此地狱乐！凌乱中透着一丝有序、灾难中带有一丝规整，你的内心难道不该是个多情小艺术家吗吗吗？！
我有些无语地捂住额头叹气，手上的面粉沾到了脸上，那小孩将手上的屠宰场沙盘放下来，看着我花白的脸乐不可支，笑出了嘴里的大门牙。
还没长齐呢。
也不知多久才会不再漏风……
我冷静地看了看，在心中点了点头。
“等一下蒸给你尝尝好了。”我这样说道，将它拿过来端详了一番，不打算去仔细思考盘中这个混乱的场面究竟是怎么样的剧本，“不过没放糖，一会儿涂一层蜂蜜吧。”
“噶啊！”
这个是高兴的意思，他感到喜悦时的叫声总是很像鸭子叫。
我也对他笑了一下，然后光速变脸：“要说什么才对？”
“先、谢削……”
“这才对。”
我终于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