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惘然与新生
“不用！要报备什么行踪？你这么早？不是九点。”严萍上着诸市市局长长的台阶，看看表8点20分。
“哦，跟别的男性见面也不用？带我侄儿去买书，然后过后，再带他去摘板栗。”林一玲发完消息，喊人：“林逸轩，快上个厕所，我们走。”
“到哪去？”刘秀华提着两手东西气喘着进门了。
林一玲去帮着拿东西，道：“我们去买书，然后有个约，再去摘板栗，摘板栗妈妈去吗？”
“你们恰过早餐了？下面喊我打牌，还要煮中饭。”刘秀华看着桌上剩余的早餐问：“你下去买早餐了？”
“何志健同学过来了一趟，他妈妈让他送了点东西，送我去高铁站，会来吃午饭。”林一玲道。
“哦，我买点东西想给你寄过去，快递店还莫（没）开门，我等下再去寄，明天就到了。省得拿。”刘秀华给自己扇着风道：“那你们克（去）。”
“嗯，回来了打电话。”林一玲伸手整理一下妈妈翘起来的一缕头发，顺带摸一下妈妈的头，道：“拜拜。”
林逸轩目睹到遮住自己脸笑，在出了门后放开笑，边喷笑边说：“姑姑，你敢摸奶奶的头？！”
“不能摸吗？我能摸，你摸会被打。”林一玲进了电梯微笑道：“我小时候还没你弟弟大，她就出去打工，一年见两回，她摸我头我都不给她摸，我外婆带我上到初中，然后你爸爸你大姑姑都比我大，就我一个人在家了。她没陪我们几个长大，陪你小家伙长大了。”
林逸轩继续笑，问：“你奶奶呢？”
“我奶奶身体不好，我出生她就卧床下不了床，然后过世早。你爷爷兄弟姐妹好多，我们也没住一起。”林一玲牵着肉手道：“我小时候比较好玩，可以到处跑，你都总在家不出去，我把你何叔叔电话给你存上，你要是周末想去哪玩，给他打电话。要是有事找人帮忙，也可以叫他。”小男孩总是需要男性长辈引领着长大。
林逸轩把蓝黑色电话手表摘下来递给姑姑，笑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摸奶奶的头？”
“等你长大，她老了，摸头代表能保护。等你成为男子汉能保护，就可以摸头了。”林一玲把号码存上电话手表，再给戴上。
“我觉得我现在就是男子汉！”林逸轩乖乖伸着手腕道。
“但我觉得你爸爸才是半个男子汉，男子汉不看年龄，看觉悟吧，有些觉醒早。等到你成为男子汉你自个就会知道了！”林一玲给戴好手表问：“你想买什么书？”
“我作文写的不好，怎样才能作文写得好？”林逸轩看着姑姑手腕的手表道：“我觉得我们的手表有些像！”
“是像，都酷！像神秘缩小隐藏的机甲战士，会在某一刻出来保护我们！”林一玲继续牵手道：“你现在还小，主要发挥自己的想像力，多用自己学会的词语和成语去形容，它的时针和分针像不像两把剑，秒针像什么，有什么故事，好像很急迫的样子，但是又永不停歇，你觉得呢？”
“我觉得，有秘密，我得想想。”林逸轩笑着说完下意识隐藏自己的牙齿，是从换牙后有的习惯。
“你看哦，习惯，换牙后，林逸轩习惯掩藏自己的牙齿，笑起来都要偷偷地，因为缺了的门牙总被大人取乐。”林一玲道：“你现在牙齿已经长好了，一颗颗长得整齐又洁白，肯定是有好好刷牙的，林逸轩是一个爱刷牙的好孩子！这是什么？”
“赞美！”林逸轩低头捂嘴笑道。
“你看他笑起来多开心，多自信，洁白的牙齿都露出来了。哦，那一个捂着嘴笑，我猜那是一个害羞的孩子。”林一玲笑道：“但他也是一个开心的孩子，笑的时候，像口里偷藏了一颗糖，一颗非常甜蜜美味的糖果。”
“姑姑，你笑起来像什么？”林逸轩被牵着走路问。
“我看不见啊，要你形容，我们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两人牵着手走远了，牌馆里还没什么声音，过一会，高胖婶道：“读过书还是不一样，小朋友要教，谈恋爱了，比较开心？”
“那啥，秀华的小女儿是怎么到现在还单身的？”笑脸胖婶道。
“也不是个个都想谈恋爱，男人没两个好东西。”高胖婶撑脸道。
林保家抓抓头，道：“总还不是要选一个。”
“开心就好。”高胖婶道。
“你变得蛮快。”笑脸胖婶道。
“又不是我嫁女儿，愁什么。”高胖婶道：“看着是个有主意的，又不是只有脸。”
“你不急，打牌来这么早，我早餐都莫（没有）恰饱！”林保家道。
“秀华在群里问，看谁莫（没有）恰早餐。”高胖婶看着手机消息道。
何志健过来的时候，到得早的高胖婶目睹了，因此对选了谁已经有答案了。
“高考也考了六百多分，还自己赚钱买了房，哪里莫（没）脑子。”林保家点一支烟道：“你莫（别）操心呢！”
看人真心实意操心，林保家多说两句。
“也是跟我一个小姐妹长得两分像，我操点心，打牌打牌！”高胖婶也说实话道：“秀华看着就不那么让人放心！”
“是！”林保家叼着烟道：“但做人难得几分糊涂。”
“但不能像这个真糊涂。”高胖婶看一下半脸懵的海南婆，笑道：“等下试秀华一试！”
刘秀华在楼上歇口气，看到群里的催促消息，把自己买的早餐提下楼到牌馆。
“秀华，你女儿定下来莫（没）？”高胖婶接过早餐问。
“打不打牌？”林保家也伸手拿早餐说。
“我不打，我等下要寄快递，叫我下来就为了这事？”刘秀华在凳子坐下道。
“我们刚看你女儿教孙子，好奇。”笑脸胖婶道：“看着很温柔，还开心。”
高胖婶失笑，道：“是，看着开心！”
“她和她同学自由恋爱，相亲莫（没）相成。”刘秀华叹一声，微笑道：“我要她相亲她就恋爱哩，搞的这个事，小周人不好吗？”
“你是为什么不满意？”高胖婶道：“人再好，你女儿不喜欢也白搭！”
“不是不满意，她早不恋爱晚不恋爱，这个时候恋爱，担心她不认真，她同学都当我面求婚了，她还只想谈恋爱。”刘秀华道。
“你难道想要你女儿结婚？是要谈谈恋爱，不然怎么知道合不合适。”笑脸胖婶盯着早餐道。明明吃过早餐来的，但看两个吃得香，也有点咽口水的感觉。
“是咯！着什么急！”高胖婶道：“我有这样的女儿不嫁倒要得！何况男方屋里条件你了解吗？这又不比相亲，对方是什么情况你两眼一摸黑吧？”
“看着挺懂礼貌的，我也莫（没）问，他们谈恋爱，我问什么。”刘秀华道：“问不出口。”
“就晓得你不会问！不过看那车牌倒晓得屋里不一般。”高胖婶道：“这个老烟鬼喜欢抽的烟岗（讲）不定人想有就有！你以后打牌，打十块二十的随你打咯！”
“讲的我要靠别人打牌，谁送我一个这么好的女儿，我什么都给她了，我女儿什么都不换！”刘秀华往后看看道：“车牌我倒莫（没）看到，车标我都认不全。”
没有用别的话来糊弄自己，高胖婶稍稍满意道：“那车大概还是小周的车贵一点，长得不同类型，看个人喜欢。就怕屋里条件太好，有什么眼光高的毛病！”
“是，这是实话，我就担心这一点。我女儿就是懒了点，还有点想一出是一出，随她吧！”刘秀华道：“她从小到大我也莫（没）管过，莫（没）操过心，相信她！”
“过日子，哪里一点波动莫（没）有，选错也莫（没）关系，再来就行了！国家就是人多！”高胖婶慢悠悠道：“怕啥！不成我给介绍一个，保管是个好的！总有人识得金镶玉！”
“你最近心情好？讲话都好听！”刘秀华有些诧异看着人道。
“认识你女儿心情好。别的好听的话就莫（没）有了！”高胖婶笑嘻嘻道：“打牌还是要赢你钱的！”
“哪个赢哪个钱咯！”刘秀华笑道。
“那你来！”高胖婶道，“正好缺一个角。”
“你们都赢我钱！”笑脸胖婶道：“还好我女儿虽然长得不行，但孝顺。”
“孝顺你！”高胖婶悠哉道：“娘弱女强。”
怎么又有个男人？到了书店门口，林逸轩道：“姑姑，我想上个厕所。”
“我陪他去。”穿了件灰色薄卫衣的彭益道：“我也去。”
作为小孩最不好的一点就是，别人来牵你的小手手，你顾虑着还不能拒绝，林逸轩表面乖巧给牵内心恼啊，尿尿的时候想假装不注意尿人脚上，结果差点尿到了自己腿上。
林一玲在书店门口，看着回来的大侄儿，脸是红的。
这个男人答应了不告诉姑姑，不知道会不会说话不算数林逸轩心想着，看到书店门开了，先溜进去。
“他要来买书，我带他过来。”林一玲道。
“你哥哥姐姐的孩子？长得跟你有些像。”彭益微笑道。
“是，我大侄儿。”林一玲回道。
对于学习委员林一玲有些没印象了，学习委员虽然长得高但近视，总坐在前几排。林一玲视力好身高还行，喜欢坐后排也经常坐后排，并且沉迷各种课外书，对班上的人都认不全。
林逸轩拿书翻着目光一直巡视着两人，怕被打小报告。
“你还是选了他。”彭益道。
“我不能选他吗？”林一玲笑回：“可能还是有缘分。”
“傍晚的光线金黄而辽远，四月的清爽如此温情，”彭益温和道：“你不是选的法语，会有共同语言吗？”
“人可能不喜欢自己有的东西，太相近的东西。”林一玲拿本书翻着道：“开心就好，放松，至今找不到几个能信任的人了。”
“你还喊他健儿，我就知道。”顿一会，彭益道：“我只是想在你身上寻找一种力量吧，但也感谢你。我的确不如他，至少没为你带来什么。”
人到了30岁，身上有一种神奇的变化，好像能和自己和解，好像有一种新的东西从内心生出来了，好像才真正开始要为自己活。那些惘然挣扎的日子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