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我……一定会救你……”
漫漫雪夜里，伍曼贞掌心覆在楚越的心口上，向他输入灵力，只要灵气足够维持心跳，楚越就不会死。
不知过了多久，他也感到浑身失去了热量，他发白的嘴唇哈着冷气，紧紧抱住楚越的身体，任由寒冷将自己包裹。
他仿佛梦见了美好的情景，嘴角扬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漫漫飞雪下了半夜，直到积雪将地上紧紧拥抱的两人一点点覆盖，远远看来像是堆起来的雪人。
他们的灵魂互相依偎，埋葬在漫长雪夜。
此时，有个身影出现在雪地上，萧泽立背着手，伫立在空旷寂寥的天地间。
他并没有撑伞，而是任由片片雪花打在身上。不知道注视了多久，他仰起头看着这片带着阴霾的天空，一股悲凉孤独感涌上心头，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原来，真正摧毁道心的不是心魔。”
萧泽立似乎感觉到什么，他回过了身，见到江榆在身后出现的那一刹那，不禁一愣。
江榆披着一件白裘，撑着把油纸伞，目光落到地上的景象的瞬间，睫毛颤了颤，他们竟这样死了？
上半夜，楚越突然造访，在檐下与他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像是来告别。他顺着雪地上的痕迹，寻到了乾坤殿，来到山脚下，最后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萧泽立的神情冷漠又陌生，对他说道：“你楚师兄遭到魂修偷袭，我一时疏忽，竟让他在争斗之中不幸牺牲。”
“……”江榆觉得自己不瞎，他怔怔地看着至死都相拥的两人，然后摇了摇头，道：“他们不可能置对方于死地……明显是被杀的。”
“宗主为何瞒我？”他抬起眼睛，眼底一片澄澈，无所畏惧地与萧泽立对视。
萧泽立负手伫立着，“事实便是如此，我又何需瞒着？”
“呵……”江榆苦涩地笑了一下，“宗主可知楚师兄出门，曾与我说了几句话。”
他露出的笑容，似乎是在讽刺自己。萧泽立脸色发青，攥紧了拳头，呵斥道：“江榆，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话音刚落，不知何时周围多了两名弟子，他们朝着江榆步步紧逼。
萧泽立一扬手，吩咐道：“楚越力战魂修牺牲，江榆因为与楚越情谊深厚，听闻噩耗精神大受刺激，所以胡言乱语。”
“你们将他带下去，闭门思过！”
两名弟子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
江榆如今不过是个凡人，哪里抵抗地了，不一会儿，纸伞落地，便被一个手刀砍晕带走了。
与此同时，一个弟子慌慌张张地前来通报：
“禀报宗主，魔军……魔军杀上来了！”
萧泽立极目远眺，望着那远黛的一抹红，魔兽大军的铁蹄踏平所到之处，厮杀交战的声音汹涌澎湃，直逼玄清宗。
要变天了……
……
云水崖。
江榆再一次回到这个地方，心情与当初截然不同，他心情格外紧张，因为思绪太杂乱，连来回踱步也显得急躁。
萧宗主，最近的行为太奇怪了。
想起当时雪地上，萧泽立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的眼神，江榆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靠着冰冷的石壁，将馒头和野菜推了出去，眼睛都没抬一下。
看守的弟子眼熟他，语气非常上道：“江师兄，你都来第二次了，也知道好好思过，便能早点出去。”
“外面是什么情况？”江榆开口道。
弟子看了看同伴，然后陪笑道：“一切如常，只是……”
收到江榆的探究的目光，他停顿了一下，脸上流露出些许哀戚：“楚师兄年纪轻轻便牺牲，宗门上下都十分心痛，宗主大人将他葬在后山，所有弟子都前去吊唁。”
“……那另一具尸体，宗主是如何处置的？”
闻言，看守弟子一愣，挠了挠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宗主大人没有提起……”
江榆便沉默不语了，直觉告诉他，外面的情势已经迫在眉睫，只是有人刻意掩盖危急。这样想着，他重新靠回去，一边啃着冷馒头，一边等待夜晚到来。
若他猜得没错，今夜萧宗主便会来找他“谈谈”。
果然，夜幕降临后，他耳畔的说话声音渐渐消失，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
“楚越跟你说了什么？”
江榆睁开眼睛，在黑暗中辨认出萧泽立的轮廓，同时一股极强的气场压迫着他，让他不得不说实话。
他却轻轻地笑了，眼底慢慢浮现出悲伤的情绪，“我若是坦白了，会不会也像楚越那般惨死？”
“……”萧泽立神情晦涩不明，其意不言而喻。
“碰”的一声，江榆腹部遭到攻击，后背硬生生撞在石壁上，他抬起脸去看萧泽立，对方显然耐心告罄。
“你被骗了……”江榆眼睛死死盯着他，冷笑道：“那天夜里，楚越确实来找过我，却只是来与我告别。”
“我诈一诈你，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真是自作聪明。”萧泽立蔑视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条死狗，“你便是知道了，又能做什么？”
“所以，你承认杀了楚越！”江榆神情发狠，陡然提高了声音，“他是你萧宗主的弟子，心中最敬重的人是你，可是……你却杀了他！”
“萧宗主，你竟这般心狠？”
“闭嘴！”萧泽立脸色也很难看，他瞬移到江榆面前，抬起手想要一掌拍下去，但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住手。
他慢慢地放下手来，脸上因为矛盾纠结，露出的笑容古怪狰狞。
“江榆，你现在若不是个凡人，定然要死上百次。”
那脸上的笑容只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便成了恶毒的冷笑，两副表情来回变换，实在是诡异阴森极了。
“我知道你心里的愿望。”那神情恶毒的萧泽立，一边冷笑一边凑近循循诱导：“江榆，只要你听话，我能给你任何想要的东西。”
当那冰冷尖锐的指甲从脸颊掠过，江榆一颗心慢慢往下沉，他警惕地看着萧泽立，一字一句道：“你……不是萧宗主！”
萧泽立眼睛直直地凝视他，“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江榆望着他的眼睛，仿佛被催眠一样，从身到心地听从这个声音的命令。
“我能帮你取得一切，美人或名利。我能帮你找回失去的修为，那是比之前更强大的力量……你还想要远大前程？我会给你，从明天起你便继承玄清宗，向天下人宣布，墨羽家族后人担当发扬正道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