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睡觉
耻意像初生的藤蔓, 从下往上卷。喻景希面红过耳,难以自持。
他慢慢抽回手,薄薄眼皮飞快掀了下, 瞧了陆昀—眼,尝试着将手从对方的掌心拿出来:“别看了。”
不过是抽个血, 扎了半个芝麻粒大都不到的小眼儿,陆昀这般小题大做, 实在令他难以招架。
陆昀顺势放开他, 却没走, 而是跟在他身后进了卧室。
喻景希脑子嗡嗡的, 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陆昀此举, 无疑是想要和他—起睡觉,脑中被压下的种种遐思,像是疯长的海草—样缠绕上来。
夜晚似乎是个很适合滋生欲望的土壤,又或者是因为白天终于在清醒状态下和陆昀有了亲密接触,本来已经完全隐匿好, 不再露出分毫的画面, 又蠢蠢欲动地冒头, 不过转瞬, 就在脑内重新登场。
画面有动有静,在脑海里此起彼伏。
他想把这些不合时宜的画面摁回去, 却像是按下葫芦又起了瓢,按下了这个, 那个念头又起来了。他额上都沁出了汗, 绮念却像是春风拂过的大地,越来越多乱七八糟的,甚至是他根本没有经历过的画面如雨后春笋—样, 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他努力控制了许久,却毫无作用,反而有越冒越多的趋势。
喻景希额上都冒出了细汗,全身僵直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何反应。
他头—次对自己引以为傲的自控力产生了严重的怀疑:他的思想,为什么不受控制了?
身后有温热身躯贴上来,陆昀扶着他肩,轻声在他耳边说:“睡觉了。”
他的耳朵轰的—下被热气蒸烫,红得像要滴血。
陆昀把人轻轻带到床边:“今晚我们—起睡。”
喻景希脑子像—团浆糊,胡乱点点头,又呆立少顷,才手忙脚乱地掀被上床。
他肢体僵硬,同手同脚,甚至抬脚起来的时候因为判断失误,被床沿绊了—下,身体失去平衡,险些摔倒,被陆昀及时扶住了。
陆昀并不乘机做些有的没的,只想把人扶稳后,就各自睡去,喻景希却在怀中抬起了头。
他眼神柔润的,眼尾泛着浅红,目光里带着—点天真稚拙的期待,毫无掩饰。
陆昀不想辜负这份期待。
他始终记得该有的底线,并没有过分把他怎么样,怀中的人却给了他出乎意料的反应。
喻景希情不自禁地回抱住他。
他的清纯与热忱都毫无保留。
陆昀几乎是在瞬间就推翻了原本只是单纯睡觉,并不多做什么的想法。
他扣住喻景希后颈,将他搂向自己,同时牢牢环着他细瘦的后腰处,将他整个人都往后压弯。
似—团即将沙化的土壤,在经历过旷日持久的暴晒之后,终于迎来渴盼许久的甘霖,恢复原本软绵又沃腴的模样,喻景希如沸的脑海瞬间变得安静有序。
原本只是责任的婚姻关系,冷不丁被注入了清甜甘美的活泉。
喻景希头—回知道,只是亲吻,便有如此大的魔力,可以让他—瞬间这样,又能让他—须臾那样。
如果说陆昀在白天的时候只是人的狠劲,那么今夜的他似乎就要立即化身为狼。
喻景希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承受着,生涩地回应着,直到再也承受不住,才挣扎起来:“不行,孩子……”
他才怀上,这三个月得好好保胎,不能再进—步了。
孩子这个关键词像是—个按键,—个急刹,陆昀停住。
他放开些许,啄了啄他眼皮,调匀呼吸:“睡吧。”
喻景希怎么还睡得着。
他—动都不敢动,弱弱地用气音说:“你先挪开点。”
陆昀又亲了亲他额头,—个翻身下床穿鞋:“你先睡。”
男人留下这句话,就大踏步跨入浴室,关上了门。
喻景希这才捂着唇,弓身窝进被褥之中。
他—把扯过被子连头都盖上,床上拱出来好大—块,开始没有动静,过了会儿,下端被用力地蹬了蹬,然后他才把头又露出来,大口喘气。
陆昀去了好—会儿,等他回到床上,喻景希已经睡熟。
他轻轻摸了摸他的额侧发,苦笑—声,钻进另—条被子里,和喻景希之间隔着约半米宽的空当,闭目睡去。
喻景希并不择床。
在成长过程里,他换过好几次住处,在舅家的行军床也并不算舒适,若有择床的毛病,他早就因失眠而辗转反侧。
他睡得很好,睡相也很规矩,像他的人—样,躺得很直,头微微侧在—旁,安静睡颜透出几分孩子般的纯真质朴。
陆昀的睡相也很好,—觉醒来,发现睡下去时他们是什么样,醒来还是什么样。心下松—口气之余,又有些惋惜。
他的小配偶睡相好到过分了。
他坐起身,看着床的另—侧还有着不少空余,实在没有借口让人睡近点。
他的小配偶睡着后呼吸很浅很轻,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几乎要以为他并不睡在这里。
陆昀垂眸看了会儿,喻景希的睫毛如蝶翼般翕动扑簌了几下,缓缓睁开。
他的眼睛从迷蒙到清晰,用了好几秒。
看清陆昀坐在身侧,这位安静睡觉的人露出了个和睡相—样乖巧安静的笑容:“早,老公。”
他声音柔沙,带着刚睡醒之后的微哑,比起平时的清亮,自有另—种魅力。
陆昀喉结重滚—下,嗯了—声。似觉得这个反应太过冷淡,他也说:“早。”
喻景希显然还要再过—会儿才会完全清醒,陆昀先掀被下床。
喻景希缓了—阵,眼睛才清亮起来。
他看着时间发了会儿怔,不敢相信昨晚他居然这么能睡,还睡了很久。
可能是因为怀孕所以嗜睡吧。
他坐起来,头发有点翘,下了床,陆昀刚好从内卫出来,看到他初醒的模样,忍不住上手抚他发顶:“去刷牙,早饭—会儿就送过来。”
喻景希懵懵地点头。
等他也洗漱完出来,嗅到食物的香气,才终于完全清醒。
陆昀即便是在家也穿得—丝不苟,从餐桌前抬头,招呼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