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爱虬·九
又来了。
这种莫名其妙的, 强烈的“捉奸”既视感。
丈夫在外面辛辛苦苦的工作,把钱给在家无所事事的妻子,妻子却拿着这钱出去浪, 在外面给别的野男人花钱。
然后被丈夫发现, 在餐桌上质问。
卜楚的确是给台继同转钱了, 因为对方说要交房租。
实在太惨了, 他没想那么多久给对方转了。
直接用的银行卡,也不知道是关联了还是什么, 那不是一笔小数字, 说是去购物消费也不行, 他这边转账完以后, 森尼赫那边是能够查到的。
卜楚的脑中迅速划过东西, 最后他镇定自若的回答:“转给朋友应急的。”
不能间隔太久, 不然会显得他在想应付的理由或者借口, 态度也不能虚, 一心虚就好像真的有什么问题一样, 事实上明明就什么问题都没有。
这跟回答南苏的答案是一样的。
尽管这真的很“标准模板”。
“是吗,”森尼赫的语气温和, 似乎只是单纯的疑惑,没有要逼问的意思, “你的朋友,是那两个虫族之一吗?”
卜楚神情不变的与他对视。
“对啊,怎么了吗?”
与平淡的表情相反的,是他疯狂转动的脑子。
森尼赫也知道他跟两名虫族见过面, 嗅见了他身上的气味。
人类的嗅觉怎么也不可能有这么灵敏, 那就是说, 森尼赫是虫族。
这个问题他之前没有问南苏, 如今却得出了结论。
继续往下推的话,作为他“丈夫”的森尼赫能这么自然的提起虫族,说明他现在这个身份对虫族是知情的。
……妈的,还真是跨越种族的爱恋?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因为跟个虫族结婚了,所以阵营自然而然的就也变成了虫族?
“嗯,没什么,”森尼赫笑了一声,“就是有些好奇,楚楚之前不喜欢出门,不知道是从哪里交到的朋友。”
“找个机会带我见一见?”
“……等有机会吧。”
卜楚道。
他将目光落在了南苏的身上。
从刚才开始,南苏就只是一直在安静的吃饭,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卜楚还是觉得奇怪。
特别是南苏跟森尼赫的相处模式,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大概只有星星能够给他一些慰藉了。
吃完饭后森尼赫去洗碗,他则拿出了新买的玩具去逗猫。
南苏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
卜楚僵了僵,不过还是没有推开他。
只是碰一下肩膀,不算大事。
他一边随心的逗猫,一边开口问:“森尼赫跟你一样是虫族,对吧?”
姑且先确认一下。
“对。”
南苏答道。
跟之前一样,他没有问卜楚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以“妻子”对“丈夫”应有的了解,这种问题根本就不该问的。
卜楚:“我朋友说他收到了虫族聚会的邀请。”
话题转换得很突然,南苏却还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他说:“是妈妈今天出去见的朋友吗?”
“对。”
南苏就像是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一样,又说:“妈妈想去吗?”
“妈妈要是去了的话,”他垂眸,“会被撕碎的。”
卜楚:“……”
他不旦没怕,反而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他稍微将体重往南苏那边压了一点,漫不经心的说:“你会让我被撕碎吗?”
南苏撑住了他,俨然不动:“不会的。”
“妈妈想去的话,就去吧。”
明明才说了去了就会被撕碎的话,却没有要阻拦卜楚的意思。
因为卜楚想去,那么他就会让卜楚去。
“你有什么办法吗?”
“妈妈直接去就好了,”南苏道,“不会有事的。”
卜楚微微皱眉。
他知道南苏一定是会做点什么的,可他就是想不到对方是做什么。
以人类的身份去到虫族聚会,的确是一件高风险的事情。
虫族的嗅觉跟人类不一样,很轻易就能分辨出同族跟人类,要这么说的话,要消除顾虑其实很简单。
卜楚觉得只要把他身上的气味混淆了,让其他虫族认为他是同族,察觉不出他是人类就可以了。
道理就这么个道理,具体要怎么操作,他想不到。
南苏只说让他去,没说怎么做,让他心里有点没底。
万一有哪里搞不好,他就要被群殴了。
死了事小,被发现“被动”事大。
卜楚半信半疑,觉得自己还是留好后手,先把逃跑路线给规划一下。
晚上睡觉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是,森尼赫依旧是睡客房。
取而代之的是南苏,他说今晚要跟卜楚一起睡。
要在森尼赫跟南苏之间做选择的话,也不知道哪个比较差,又或者说根本就是半斤八两,没啥差别。
南苏那年幼的壳子只维持了一天左右,现在的他可是个“高中生”了,要说高中生跟一个成年男人,其实该有的能力都已经有了。
不如说高中生青春洋溢,危险程度不相上下。
不是都说比钻石还硬吗。
卜楚在卫生间洗了把脸,勉强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自己的脑子里去除掉了。
搁这想啥呢,说到底南苏又不是真的“高中生”。
人类把降生的日子作为生日,从这一天计算岁数,南苏在卵里待了不知道多久,不能这么算,实际上都不知道活了有多久了。
卜楚没能拒绝南苏。
南苏说自己能帮忙让卜楚去虫族聚会,然后又接了想跟他睡觉的话。
这怎么看都是条件吧?
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上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同时也将警惕提升到了最高。
卜楚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身侧的气息,他本来以为自己会警醒着一夜无眠到天亮,结果才闭眼没一会儿,很快就睡沉了。
就算想要硬撑着让自己保持清醒也是没用的。
虫族的金眸在黑夜中散发着微光,熠熠生辉,像是某种危险的捕猎者。
那些白色的烟雾成了一片薄纱,轻抚着人类青年的脸,似乎在汲取着对方的气息。
他并不需要睡眠,或者说,人类所需要的,维持生命活动的那些基本条件,他统统都不需要。
只是这样的话,会显得与这人格格不入,他不想要这样。
南苏起身,打开了衣柜。
他打量着那些衣服,一件又一件,仔细的看,最后似是没找到想要的,这些衣服没有令他满意的,于是他便又把衣柜关上了。
他缓慢且长呼出了一口气,就像是吸烟者吐出白色的烟雾,然后烟雾又被操纵着,在他的眼前化成了别的形状。
开始只有一个轮廓,接着慢慢的成型。
这是一套衣服。
南苏总算是满意了。
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一定会很适合卜楚的。
本来是想着找一套衣服,把气息渗透进去的,现在看来还是这样子最好。
这样的话卜楚就相当于是被他牢牢裹住了一样。
非常好。
……
……
贺一彰从宠物医院离开后,来到了某个小区,他熟门熟路的走进来,停在一道房门前,掏钥匙进屋。
屋子里很黑,没有开灯,拉着窗帘不薄不厚,不能完全的遮光,于是透进来的光亮完全失去了原有的明媚,变得死气沉沉的。
“老板。”
他对着屋子里喊了一声,然后把手里打包的外卖放到了桌上。
接着,他也不管有没有人应,自己在餐桌前坐下,拆了其中一份的外卖盖子,就开始嗦面。
他一边嗦面一边说:“你难道打算一直都窝在这里吗?然后让我帮你跑腿?别吧,偶尔也出去走走。”
走廊处传来了脚步声,随后是男人的嗤笑。
那人走出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说:“就我这个样子,还能出门?”
贺一彰看了他一眼,这几天下来也习惯了。
“你裹严实一点不就能出门了?”
他十分不不以为意。
这算什么,又不是丑到天崩地裂,何况这不是虫族特征吗,他自己都能变出来,区别只是他能够控制,而对方没法控制而已。
如果台继同在的话,他会惊讶的发现,那个男人竟然是逃出医院的闵阳成。
只不过他此时的样子跟原先有了很大区别,不,并不是指他整容伪装了他的意思,而是说他的脸跟脖子上,就连手臂上都附着着冰冷的鳞片,合理猜测他被衣服遮盖住没有外露出来的地方应该也是如此。
闵阳成动作机械的解决完了那一碗面,并没有多少对食物的品味,好像对他来说,这就是一个他所必须的,能维持他在这个副本里继续存活下去的流程而已。
贺一彰坐在他对面,顿了一会儿,有些难忍的远离了一些。
“抱歉老板,这方面又……确实挺难习惯的。”
是气味。
他的身份是虫族,自然对气味会比较敏感。
并不是说闵阳成身上的气味刺鼻难闻什么的,就是单纯的让他从心里感到不适,甚至是厌恶,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是……很难升起好感。
闵阳成要不是他“老板”,他又知道其中的原因的话,他是真不想跟闵阳成待在一个房间里。
贺一彰叹了口气。
“老板你也是衰,怎么就抽中这种身份,太难搞了。”
被诅咒的虫族,无法进行伪装去融入人类,同时也被同族所排斥。
无论哪一边都没有容身之处,很惨。
闵阳成神情淡漠。
贺一彰对他有误解,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对方以为这是属于虫族的鳞,他却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是什么。
他从来没有被诅咒,可若要说被诅咒了,也没什么问题。
他在这个副本的身份是虫族,身上这些外露的鳞,并不属于虫族。
[青碟]会对玩家进行扫描,然后将现实里玩家的所有数据都一比一复刻进副本。
这些鳞,不是副本给予他的。
是他从现实中带进来的。
贺一彰现在是虫族,自然而然的就会受到影响,对另外一个怪物的气息产生反感。
跟他一样,或者说,只要进到这个游戏里面的玩家,都会受到影响。
副本里的阵营分为人类跟虫族,虫族就不用说了,就算身份是人类的玩家同样不会接待他,除了主观上见到这些鳞片,知道他是异族以外,却不知道其中存在着跟虫族一样的,相同的原因。
闵阳成想着,怎么都好,只要他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可以了。
他看向贺一彰,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忽地顿住,瞳孔猛地一缩,上身向前凑近。
“呜哇!你干什么啊老板!”
贺一彰有些难顶的要往后躲,被闵阳成一把抓住领子。
他此时才觉出有些不对。
闵阳成死死的看着他。
“你今天,遇到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