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妈妈吃饭好快
明亮的餐厅里，能同时坐下十个人的餐桌上，此刻只坐了两个人。
一大一小。
大的那个左手拿勺，右手拿筷子，吃饭速度犹如风卷残云。
相比之下，小的那个看起来反而更优雅些。
不过对于叶蓁来说，在美食面前，什么优雅，什么形象，通通都可以不要！
三种鲍鱼采用三种不同的烹饪方式，配上三种顶级香料，一口下去带给人的味蕾刺激之绝，也难怪管家会特意提到这道菜。
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人，叶蓁真的很想大喊一句——
是真的很好吃啊！！
除了那道压轴的天香白冀，其他几道菜也都是色香味俱全。在这种人间美味的刺激下，她几乎把旁边的小崽子忘了个一干二净。
直到吃饱喝足后，她才“猛然”想起旁边还坐了个人。
那人还总是用自以为不会被人发现的、悄咪咪的目光偷看她。
——又看过来了。
叶蓁也悄悄用余光观察他。
小家伙自己吃饭慢吞吞的，她每次“不经意”转过去看他，他就猛扒几口。叶蓁装作啥也没发现，隔了一会儿之后，趁他不注意，找个机会猛地看回去。
小家伙似乎没想到她会搞突袭，被吓了一跳，仓皇地把头转到一边，还呛到了。
“咳咳咳……”
可爱的小崽子就连咳嗽声也很可爱。
再想到他从刚才到现在，不吵不闹，不需要人追着喂，一直在自己吃饭，餐桌礼仪还那么好……
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天使宝宝。
叶蓁自认为是个俗人，就喜欢这种听话乖巧又聪明的小崽子，眼下被他这么一萌，顿时母爱泛滥。
她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给他顺气。
“慢点吃，我又不跟你抢。”她尽量放柔了声音。
“对……对不起……”
叶蓁有些莫名：“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见他不咳嗽了，她才收回手。
“再说了，是我吓到了你，就算要道歉，也应该是我道歉才对。”
他的头发应该是很久没修剪了，有点长，不过丝毫不影响他的小英俊，反而添了一份凌乱美。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脸上细细的绒毛，满是胶原蛋白的小脸蛋看起来特别好rua。叶蓁以前在短视频平台上刷到过一些人类幼崽的视频，但都只是匆匆划过。
她以为自己是对小孩无感的那类人，如今想想，可能不是对小孩无感，而是没碰上能让她心动的小崽子。
眼下这个就足以勾起她的一颗姨母心。
不过现在她可是小崽子的亲妈！等他们熟络了之后，这张小脸还不随便她揉捏？
就在这时，秦其叶飞快地用手擦了一下眼睛。
叶蓁一直在偷偷观察他，自然没有放过他的这个小动作。
她探头看过去，见小家伙眼睛湿漉漉的，愧疚感顿时袭上心头。
“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无比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我以后不这样吓你了，对不起啊。”
网上好像偶尔就有小朋友喝水被呛死，吃东西被噎死的新闻，她刚才逗他玩的时候怎么就不过脑子想一下呢？
小家伙却小小声地说：“没关系的。”
秦其叶努力掩藏着自己声音里的哭腔，好在叶蓁神经大条，没听出来。
他现在心跳得厉害，不太能区分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生怕自己是在做一场注定会醒来的美梦。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自己之前经历的那些事。他好像浑浑噩噩活到了十岁。
很多认识妈妈的人都说，妈妈是一个很活泼也很温柔的人，可惜在生了他之后患上产后抑郁，像完全变了个人。
他一直都觉得，妈妈会变成那样，爸爸妈妈感情不好，都是他的错。
如果妈妈不生他，爸爸和妈妈的感情会很好，妈妈也不会性情大变到被所有朋友远离。
所以，在得知妈妈车祸去世后，他选择自杀，把这条命还给她。
可当他死了之后，他并没有彻底失去意识。他的灵魂好像飘起来了。
他看到爸爸抱着他的尸体，让他原谅妈妈。说妈妈在生他的时候难产，灵魂被坏女人顶替了。对他不好的是坏女人，死掉的那个也是坏女人。
再然后，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这辈子本来应该过得很幸福，没想到遇到这种事。
这辈子没享到福，他下辈子还可以投胎去很好的家庭。
他放弃了投胎的机会，向那道声音许愿，希望把妈妈换回来。
他不出生没关系，或者他死了也没关系，只要妈妈能回来就好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再睁开眼时，他好像回到了五年前，他五岁的时候。
他以为时光倒流，妈妈回来了。
所以他兴冲冲地跑进妈妈的房间，因为太激动，不小心撞翻了床头柜上的香水。
妈妈并没有变，还是很不喜欢看到他，还是对他大吼大叫，让他滚回房间闭门思过。
他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有点分不清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
他甚至想，那些是不是都只是他做的一个梦。
好像有无尽的黑暗笼罩着他，要把他吞进去，而他耳边一遍遍回忆着妈妈的吼叫声，一点都不想挣扎……
然而下一秒，事情的进展就和上辈子有了偏差。
他听到妈妈敲门，叫他出门吃饭。
下楼的时候，妈妈还会让他小心脚下。
妈妈吃饭的样子和以前不同了。
以前那个“妈妈”总是很慢地吃饭，每样菜只吃一点点，不爱吃肉，更喜欢吃素食。
现在这个妈妈什么都吃，吃饭的速度好快，他才吃了几口，她就盛第二碗饭了！
妈妈还会关注他。
会在他咳嗽的时候轻轻地给他拍背顺气，还会认真地和他道歉。
他不知道怎么区分现实和梦境，因为太幸福，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如果这只是一个梦，等他醒来了，他肯定会难过到死掉。
各种担忧交杂在一起，他难过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他以前都不怎么哭的，没想到第一次见妈妈就流眼泪，他甚至还有点小害羞，觉得羞耻。
他想趁妈妈没注意偷偷擦掉眼泪，没想到动作那么快还是被妈妈发现了。
是不是说明妈妈一直在观察他？
他一边感动，一边庆幸。
好在妈妈不知道他在哭，只以为他是被呛的。但妈妈又道歉了，她以后会不会不逗他了啊？
可是他想和妈妈亲近呀。
秦其叶急中生智，说道：“我不是被呛的，是刚才吃了点辣椒，太辣了。”
他说着，还嗦哈了两口气，试图让自己的说辞看起来更真实一些。
“喔。”叶蓁飞快地看了一眼他的小碗，碗里根本一点辣椒的影子都没有。
不过她没有拆穿小朋友的谎言，只当他是自尊心作祟，才故意找的理由。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顺着他的话交代道：“那少吃点辣椒。”
秦其叶点了点头，悄悄地松了口气。
但是他要怎么跟妈妈说，让妈妈以后继续逗他，跟他玩呢？
在叶蓁看不到的地方，小家伙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陈阿姨拿着一份文件样的东西走了过来。
“是亲子综艺节目组送来的合同。”
她把合同递给叶蓁，四周看了一下，确定没看到管家的身影。
再想到门卫说的联系不上管家，她心中不由担心起来。
管家突然消失，肯定跟叶蓁有关。叶蓁以前就有故意把秦其叶弄生病，逼秦烬回来的前科，难不成这一次她又要故技重施，在去录节目之前让秦烬回来一次？
她是真的心疼秦其叶。
叶蓁生产之前明明特别期待这个孩子的，和秦烬的感情也好，真没想到产后抑郁会给人带来这么大的影响。偏偏秦烬还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叶蓁一个人在家里乱来。
她一个做饭的也干涉不了主人家的决定，只能尽自己所能偷偷对秦其叶好一点。
正忧虑间，耳边响起叶蓁的声音：
“之前没先问过你的意见。现在给你个选择的机会，你想不想参加这个节目？”
陈阿姨诧异地看向叶蓁，发现她真的在询问秦其叶的意见。
她四处看了看，确定没看到秦烬的身影，也就是说，叶蓁这不是在做戏？
秦其叶似乎也呆住了。
他愣了愣，圆溜溜的眼睛飞快地看了叶蓁一眼，耳朵突然红了起来。
看得叶蓁一乐。
叶蓁手指藏在文件下面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伸手去捏小家伙的脸。
然而小家伙满是婴儿肥和胶原蛋白的小脸蛋就在眼前，她实在是手痒得厉害。
把文件放在桌子上，她手指轻扣着桌面，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吃完饭再想也行，不着急。今天之内给他们答复应该都没问题。”
她话音刚落，稚嫩的声音就急乎乎地响起：“我想去。”
“确定吗？听说他们选的地方条件很艰苦。”
小家伙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不怕辛苦。”
他刚才悄悄捏了自己一下，发现会疼，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没在做梦。
如果真的是妈妈回来了，他要好好想想怎么保护妈妈。也不知道那个坏女人会不会再冒出来抢妈妈的身体，更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有别的变故。
他很害怕未知的未来，也很担心会有什么东西再突然冒出来抢走他的妈妈。
如果这一次他和妈妈还是去了综艺，他有上辈子参加综艺的记忆，要是综艺里有什么和上辈子不一样的地方，他可以马上发现，看看那个坏女人会不会躲在哪里找机会使坏。
“明天拍嘉宾的日常生活，后天出发。”叶蓁翻看着合同：“我们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可以玩。”
她这话一出，陈阿姨和秦其叶都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叶蓁故作镇定地咳嗽了两声，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场面话。
她看向秦其叶：“想不想去儿童游乐园玩？吃完饭我带你去？”
秦其叶眼睛里像是洒了一堆星星，亮晶晶地看着叶蓁。可是上辈子坏女人并没有带他去游乐场，如果这一次他和妈妈去了，会不会发生危险？
他很想和妈妈一起出去玩，又实在害怕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看出了他的犹豫，叶蓁下意识地想到了他的自闭症。她还在思考要怎么处理这种问题，秦其叶先开口了。
“我今天不太想出门，明天再去可以吗？”
叶蓁自然不会拒绝，当即点头答应了。
她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把合同递给陈阿姨：“就放在客厅吧，等明天节目组来了再给他们。”
“好的。”
“对了，以后的菜可以做得辣一点，今天的菜虽然好吃，可惜有点太清淡了。”叶蓁想了想，补充道：“小其叶不能吃辣，别忘了给他单独准备一些不辣的，注意营养均衡……不过你以前就做得挺好的，你做饭我放心。”
陈阿姨似乎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还呆愣了一下。
待反应过来后才连连点头，一脸疑惑地拿着合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