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要正中红心
下一节课，是射箭课。
唐国重文却不轻武，礼乐射御书数，都开设课堂。
陈芷宓有些头疼这射箭课。
妖书要她立白芙蓉娇弱的人设，上射箭课都不用装的，箭一拿到她，她就不行，被林婉儿嘲笑过好几回。
陈芷宓拿起弓箭，射了好几次，都射偏了，不免有些漏气。
教练看到陈芷宓垂头的样子，马上移开目光，假装没有看到她。
这个学生，她的天赋点可能全加在了诗才上，在射箭一道，真是块顽石。
教练曾经很天真，雄心壮志，觉得自己教出一个诗才箭手，也是件可以吹牛的事。
但教过几次之后，教练真心觉得，希望以后，别人问起这个才女学生时，她不跟别人说，她的箭术是他教的。
原来人的期待，是可以降到底线之下的。
陈芷宓向教练投来求助的目光。
教练咳了一声，“哎，你这姿势不对！”说完，就下场来指点学生。
“你手的位置没放对！”
“你的脚……”
……
教练满场跑，跑得满头汗，愣是没有施舍一个眼神给陈芷宓。
陈芷宓眼巴巴等了好久，教练好像忙得很。陈芷宓对自己的水平也心虚得很，不敢开口叫教练过来。
得了，这门课，估计她垫底的，连教练都放弃她了。
陈芷宓还是不想放弃，坚持射箭，箭箭射偏。
林婉儿特意路过陈芷宓身边，大大地笑了一声。
陈芷宓抿紧唇，并不理会她。她视线落在自己的靶子上，余光中看见一支箭射过来。
“哆”一声！
飞箭正中旁边靶子的红心。
陈芷宓愣愣转头，旁边的人不知何时变成了霍言在射箭。
霍言冷着脸，又拉满弓，俊脸英俊无比，目光专注，他的手一松——
“哆”！又是红心！
“好！厉害！”教练也赞了一声。
陈芷宓看向教练，教练赞完箭术，不小心和陈芷宓对上目光，马上又咳了一声，偏开了脸。
“这个，箭术好的，可以教教同窗嘛~”教练背着手，巡视场内，老成持重地说。
陈芷宓看向霍言，少年冷淡的眉眼，让陈芷宓想起霍言刚才莫明起身的冷淡。她射箭连续受挫，也不想热脸贴着冷屁股了，去旁边寻了个空靶子练。
霍言转过头，正想说话，却看到少女离去的背影。
陈芷宓挑了个人少的地方，心里哽着一口气，誓要好好练箭，她才不要求人呢！
她射了一箭，陈芷宓安慰自己，没事，万事开头难。
她正想射第二箭想，有人叫住她，“陈姑娘。”
陈芷宓身影一僵，很快就放松下来。
身后的人走过来，抓起她的手，调整她握箭的姿势， “陈姑娘，放轻松。”
耳边响起的声音，陈芷宓打了个冷颤。
“嗯？”后面的人察觉她的异样，放开她，退开几步，“陈姑娘，我无意冒犯，只是想教教你！”
陈芷宓垂下头，没有说话。
“啊，你忘了我吗？”声音的主人有些失望，“是我逾矩了。”
忘了？怎么会忘了这个人，数载夫妻，她未出生孩子的父亲，又亲生杀了她的孩子。
这个男人的怀抱，曾经给过她多少安慰与爱恋，现在就有多少的冰冷与厌恶。
陈芷宓抬起头，目光幽怨，“我，我不喜与人亲近。”
三皇子有些懊恼，“对不起，只是看你射箭的样子，有些着急，忘了问你的意见。”
陈芷宓低下头，没有答话。
同窗们的视线都明里暗里落在两人身上，林婉儿早就跑过来。
“三皇子，我也不会射箭，教教我吧！”林婉儿道。
“我也不会！”
“我也不会！”
众贵女把三皇子围起来。
陈芷宓一直低着头，三皇子看不到她的表情。她听到他的身份，是什么表情呢？会不会像这些贵女一样扑过来，对他趋之若鹜？
陈芷宓低着头走开了，三皇子被贵女拥簇着，脱不开身，陈芷宓一个人在旁边练习。
等三皇子好不容易脱了贵女们的包围，射箭场上已经没有了陈芷宓的身影。
三皇子突然有些空落落的，他觉得他的人生，在这个阶段，应该要遇上一个人的。
陈芷宓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看着靶子的目光，有点恶狠狠的，她一箭箭地射着，就是一箭都射不中。
射着射着，泪就流出来了。
陈芷宓蹲下来，双臂环着膝盖，埋头哭起来。
重生之后，她一直不想去想她的孩子，就不会想起有人杀了她的孩子。
她多无能啊，只能报复手无寸铁，无家世依靠的白芙蓉。
真正害她这个地步的人，位高权重，她那怕露出一点杀心，被对方察觉了，对方捏死她就跟一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她恨得想杀人，她不敢。重生以来，她一直压抑着她的杀心。
那个虚虚的近距离拥抱，瞬间击碎了陈芷宓苦苦支撑的囚牢，激起了她困锁住的杀心！
如果不是林婉儿跑过来搅和了，她觉得她可能控制不了她的杀心，做出点什么疯狂的事来。
好恨呀！
“你……”清冷的声音响起来，一只手轻轻触到了陈芷宓的肩膀。
陈芷宓抬起头来，狠狠一口咬在了对方的手腕上。
霍言觉得，她像他以前见过的一只幼藏獒，小小的一只，咬人的时候，毫不犹豫，凶神恶煞。
她真像那只幼藏獒，咬住了就不放嘴，目光还凶得很。
陈芷宓心里那口气慢慢顺了，人就恢复理智了，嘴巴离开少年的手腕。
霍言收回手。
陈芷宓吸吸鼻子，“你不是不理我吗？过来干嘛？让我咬呀。”
霍言表情无奈。
“想找你学射箭，你理都不理我，现在过来干嘛？有你这样当同桌的吗？”
陈芷宓找到了一个正当的理由哭，一边说一边哭，直把霍言说成了无情又冷漠的人。
霍言也不反驳，等她哭够了说问，“还学吗？”
陈芷宓恶狠狠地擦眼泪，“学！我要中红心！”
霍言想了想，觉得难度有点大。
陈芷宓瞪着他，霍言本想摇头，本能改成了点头。
陈芷宓捡起弓箭，拉开弓箭。
这姿势不行，瞄准也不对，能射中才怪呢！
霍言看不下去，觉得随她乱来，射不中红心，可能又来咬人了。
霍言搭了手，帮她调整，“放！”
陈芷宓眼一眯，身上的气势陡然凌厉，杀心外露，同时她的手一放，这支携着杀意的箭就射了出去。
霍言身子瞬间绷紧。
“哆”!
正中红心。
霍言瞳孔微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