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夫人的弥补之心
白芙蓉的“好闺蜜”吃瘪，陈芷宓心情很好地探望白芙蓉。
陈芷宓没有提前打招呼，就直闯白芙蓉闺房，惹得白芙蓉手忙脚乱了一阵。
白芙蓉多日不出门，除了大夫人来看她，就是庭杰小孩子来看。她多日病着，也懒怠梳妆打扮，整个人憔悴不已，仿佛失去了容光似的。
白芙蓉不在意。相反，她越虚弱，大夫人就越怜惜她，心里就越偏向她。
但陈芷宓穿着贵气光鲜进来，让白芙蓉无地自容。
在陈芷宓面前，她仿佛又成了那个初来陈府的野丫头，在尊贵的真千金小姐面前，那样的寒酸，那样的自卑。
白芙蓉眼里的难堪，陈芷宓瞧得一清二楚。她笑盈盈的，仿佛没有察觉到，“大姐，你病好些日子，身体可好些了吗？”
白芙蓉的丫环替陈芷宓上了一杯茶，“回小姐，大小姐病好得差不多了，就是不能见风，还得在房里养养。”
白芙蓉低着头。
陈芷宓点头，“那就好，表姐早点好起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外面玩儿，陪表姐散散心。”
她喊着表姐，这话好像是对翠浓说的，又好像是对白芙蓉说的。
不过，芙蓉院一主一仆都没有在意这点小细节。
陈芷宓又道，“大姐好起来，还要几日呢，不如我讲讲我在学院的事，给表姐解解闷？”大姐，表姐，两个称呼，混着用。
白芙蓉低着头，心里难受极了。
陈芷宓伸手去白芙蓉的手，“大姐，要听吗？”
白芙蓉压下心头情绪，抬起头，“好啊！”
陈芷宓细细打量白芙蓉的脸，把她脸上的勉强与难受尽收眼底，眼里笑意更满。
“学院好大，里面景色好漂亮，种了好多树，……夫子们……”
白芙蓉保持着微笑听陈芷宓絮絮叨叨一堆，都在说些无关紧要的，觉得又无聊又好笑，差点笑容也维持不下去了。
她心想，陈芷宓是傻的吗？去那权贵皇亲满地走的学院，谁会把心思放在景色和夫子身上？
这就是个傻的，这种名额让傻子用了，就是浪费资源！白芙蓉心里恼恨。
明明她才情，样貌，心计，都优于陈芷宓。凭什么就因为出身不好，什么好东西都要让给陈芷宓？！
白芙蓉正心生埋怨之时，陈芷宓话锋一转，“不过，我还遇到了一个好人，她还给我带路呢！”
好人？好人有贵人好吗？跟个蠢货似的，净浪费时间在无关人身上。
“后来呀，同窗们告诉我，帮我带路的人，是三皇子呢！”
三皇子！
白芙蓉绞紧了手中的帕子，呼吸都加重了。
陈芷宓似乎没有注意到白芙蓉的异常，“哎呀，那三皇子不愧是天潢贵胄，那满的是气度呀……”陈芷宓歪着想了想，好像词语匮乏，“哎呀，总之就是极好，我说不出来！”
白芙蓉恨恨地想：你能说出什么，你天天就只会算算内宅事，连书都不摸的人，庸俗至此，还想说出什么好词好句夸人吗？
但偏偏就是这个她看不起的人，遇到了三皇子！那样出身高贵，如同天上明月的三皇子！
陈芷宓一拍双手，“反正我形容不出来，要是表姐亲眼见到，肯定能形容出来，然后跟我说的！哎，我这笨嘴！”
白芙蓉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亲眼见到！
如果这次落水的是陈芷宓，她代替陈芷宓去书院，就能亲眼见到！那遇到三皇子的人，就是她白芙蓉了！
都怪陈芷宓！
都怪她！
“表姐？表姐？”陈芷宓的声音响在白芙蓉耳边，“表姐，你表情好吓人？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丫环们听到陈芷宓的喊声，连忙跑进来。
翠浓也惊慌摇白芙蓉，“大小姐，怎么了？”
白芙蓉整个人恍惚着神游天外，被众人不断推摇了，才苍白着脸回过神来，“没事，我刚才头晕。”
翠浓道，“那我请大夫！”
“不用！”白芙蓉站起身，身子却摇晃着，“扶我去床上躺一会，不要打扰我。”
说完，丢下众人，扶着翠浓躺在了床上，随即就闭上了眼睛。
陈芷宓也不在意白芙蓉的失礼，反而心情更好了。
想不到，年轻时候的白芙蓉这么好对付。
“好吧，表姐不舒服，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就离开了芙蓉院。
白芙蓉躺在床上，知道陈芷宓离去了，也无心思考她的行为。她翻了个侧，面对墙壁，“翠浓，下去！”
房间只剩下白芙蓉一个人时，她默默落下泪来。
她从小寄住在陈府，虽然样样都比陈芷宓这个嫡长女过得好，但她总有种寄人篱下之感。
况且，她才貌智慧，样样出挑，她不甘心永远屈居人下！
但是，她如何才能往上爬？陈府官职低，往后那有像书院这样的机会结识什么皇子？
大夫人来时，白芙蓉睡着了。
大夫人退出去，眉间略有倦色，她问翠浓，“哭过了？”
翠浓看大夫人脸色憔悴，知道大夫人最近为了宅事操劳，非常辛苦了，还要为自家小姐的事操心。
大夫人真是个好人！
翠浓心里感动，“是！小姐走后就哭了一场。”
大夫人叹一口气，“这丫头病了，就会格外敏感，容易钻牛角尖。你们说话注意点，多说些开心的，宽慰她！”
说完，大夫人又走进去，轻手轻脚坐在床边。床上那张小脸因为生病，又生生瘦了几圈。
“娘……”白芙蓉无意识呼唤，双手在虚空乱抓，眼角流下泪。
大夫人心里一揪，握住她的手，“蓉儿……”
白芙蓉迷糊中见有个妇人抱着自己，恍惚以为还在梦里，“娘！你为什么丢下我！”如果娘亲还在，她又何必寄人篱下，受这罪！
大夫人抱着她，连声唤，“蓉儿，我对不起你……”
白芙蓉渐渐清醒，怔怔看了会大夫人的脸，然后低头擦泪，“蓉儿让姨母见笑了。”
大夫人抓着白芙蓉的手紧了紧，喉咙哽着，好一会儿才说，“是我对不起……”
白芙蓉伸手挡住大夫人的嘴，“姨母，说什么呢，要不是姨母收留，我娘早被我爹打死了！”
说到此处，白芙蓉又落下泪来，“我娘命苦，是她没福分。”
大夫人嘴唇微颤，“你娘跟我说过，她当年……离开，也是迫不得已，你还……恨她吗？”
白芙蓉目光幽幽，“我年纪小怪过，但我长大就能理解了。我有一个那样的爹，娘去找姨母。才能活路的机会。”
白芙蓉嘴上说不介意，却垂下眼帘，掩下心中恨意。
她在梦里会百般思念那个叫娘亲的女人，她清醒时又是万般恨那个也叫娘亲的女人。
她永远都恨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为了躲避苦难，躲去了姨母家里！说是照顾怀孕的姨母，实质是想丢下那个不堪的家，丢下年幼的自己独自面对这个不堪的家！
这个女人是懦夫！是可耻的母亲！不配为母！
她活该烧死在火里！
白芙蓉仰起脸对大夫人笑，“况且，娘亲虽然去了，但姨母等我如己出，我活得像个官家小姐。有姨母，是我的福气！”
是的，娘亲只会抛下她，姨母才能给她庇护，她只要姨母就好了。
大夫人握着她的手道，“你的一切，都是你娘拿命换的！有我在一天，我就是陈家的小姐！”
白芙蓉握紧了大夫人的手，眼泪涌出。
是的，只要大夫人站她这边，她就还有机会！
白芙蓉，你要坚强！这么多苦难都熬过来了，现在这点磨难挫折不算什么！陈芷宓这样的女人只能得意顺风一时，你总有一天会把她踩在脚下的！
一切都会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