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争吵
陈芷宓回院子时，这模样吓得夏婵和秋菊都变了脸色。
陈芷宓伤得并不重，身上只有些淤青，看着吓人。
陈庭芝掏出药瓶，“姐姐们，用这个！”
陈芷宓好奇，“这是什么药？”
三个丫鬟也一齐看向那瓶药。
“救你的那个哥哥说，这是军里的疗伤药，效果奇佳！”
“霍言给的？”陈芷宓有些惊讶，原来上马车时，霍言和弟弟说话，是送药。
“原来那哥哥叫霍言呀！”陈庭芝道。
“小姐，你怎么知道他叫霍言？”挽春奇怪问。
“哦，你没来的时候，他自己说的！”陈芷宓垂下眼皮。
“那……”挽春转着手里的药瓶，也没发现异常，“小姐，这药能用吗？”虽然那少年是好人，但挽春也不敢随便给小姐用药。
“没事，用吧！他既然说好，也没理由坑我们！”陈芷宓道。
挽春想想觉得有道理。这霍言公子虽然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但跟姚家相识，想来也不会骗人。
挽春先挑了一点，抹在小姐的后脖。后脖子那里的掐印颜色已经变浅，青黑青黑的，看着怪吓人的。
挽春轻轻抹开，指腹轻轻地按揉。
陈芷宓的脖子那里，先是一片冰凉，后面越来越辣，跟火烧似的。挽春那点轻柔的劲儿，跟那股火辣一对比，马上就不得劲儿了。
“用点劲！”陈芷宓要求。
挽春加了一点力。
“再加！”
“啊！”
挽春吓了一跳，“小姐，太大力了吗？”几人都紧张地看着陈芷宓。
陈芷宓吐出一口气，“不，很舒服，就得用这个劲！越痛越舒服！继续！”
这个药，应当就是军里疗伤药。前世她有所耳闻，但她贵为皇子妃，也不需要用这么烈的药，用的自然金贵些。
不过这药好，她为四个丫环也求了些，她们磕着碰着，用这个。她们说过用药体验，陈芷宓知道有这个情况。
按完了脖子和手脚，陈庭芝不放心，让几个丫环帮陈芷宓检查身体，还有那里有伤。
陈庭芝不便留下，他打开门出去，正好看见父亲陈文林的身影。他刚要张口，父亲就消失在了院门。
“姐姐，我看见父亲了！”陈庭芝在外面讲给陈芷宓听。
嗯？父亲来过了？
陈芷宓撑起来， 半直起身，透过闭紧的门窗，仿佛能看见外面。
她又慢慢趴下，让丫环帮她上药，心里却在思量，父亲会怎么做。
……
陈文林从陈芷宓院子出来，心里又气愤又心疼。
她女儿平时一声不吭的人，刚才叫得这般惨，定是昨晚跪祠堂，把膝盖跪伤了，还伤得很严重！
早上女儿的脸红红的，她还骗他说是屋子热，分明是昨晚冻的！
好好一个女儿家，作什么罚这么狠？！这是怎么当娘的！
他怒气冲冲，直奔大夫人的院子。
大夫人正从白芙蓉处回来，就撞上陈文林。见他这个样子，大夫人眼神微闪，示意下人退下。
“你为何会变成这样？”陈文林目光复杂又愤怒。
“我变成怎样？”大夫人冷笑，“你那妾侍柳妹妹侍候你侍候得不够好吗？来我这撒气？”
“你！”
“我如何？”大夫人目光轻蔑，“柳姨娘满腹诗书，倒是合你心意！我又不拦着你找她！”
陈文林退后一步，目光沉痛，“我的妻，当年的文采惊才艳艳，那是何等的风姿？你若还像从前，我也不会找柳姨……”
“闭嘴！你说我不如她？”大夫人眼里带着扭曲。
陈文林皱眉，“我那里说你不如柳姨娘了？我是说你和从前比，没有半分才女的样子，活像个……”泼妇。
陈文林虽然及时止住了话，大夫人还是疯了般把桌上的杯子扫到了地上。
“哗啦！”一声响，安静的室内气氛陡然压抑。
陈文林定定看了几眼地上的碎瓷片，觉得他吵这一架没意思极了。
他想起来这里的目的，“这件事到此为止，是我的错。但是，芷宓呢，我们的女儿何错之有，你要这样对她？跪祠堂？为一个外姓女跪祠堂？！”
大夫人发泄后，神情缓和了一点。她坐在桌边，“蓉儿娘对我陈家有恩，当年她救了我，救了你的孩子陈庭芝，陈家最有前途的孩子。蓉儿娘用一命换的，我对蓉儿好一点，怎么了？”
陈文林忍着怒气，“白芙蓉她娘对我陈家有恩，我陈家可以像嫡女一样养着她，将来也会替她挑一门好亲事，嫁妆也按照陈府嫡女的规格！但是，说破了天，也不能让我的闺女比她白芙蓉还低人一等吧！”
“老爷，我虽护着蓉儿，但也绝不会亏待芷宓。我一向一视同仁！”
“一视同仁？”陈文林更怒了，“好！那不说女孩子了，说说庭芝和庭杰，都是你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你为何偏爱庭杰？”
“庭芝是家中长子，天资又聪慧，被寄予厚望，自然不能宠着他。何况，庭杰还小，我多宠宠小的，有什么问题？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会区别对待他们！”大夫人解释。
陈文林满心都是失望。陈文林的亲娘打小就不喜欢他，他娘喜欢弟弟，会抱弟弟，温柔跟弟弟说话，这些陈文林从来没有拥有过。
这是他童年永远的痛。而他的妻子，也是这样一个厚此薄彼的人。都是亲生的，手心手背那里会一样，手心的肉永远是最多最软的。
“算了。”陈文林泄了气。
“什么算了？”大夫人疑惑。
陈文林步履蹒跚离开了净心院。
大房这边的争吵，很快在陈府传开了。
二房的人听到了，就跟陈家老夫人说风凉话，“不是我要说这大嫂，可大嫂也太亲疏不分了吧？难怪大哥要生气！大嫂对一个外甥女好到没边了，亲生的女儿跟路边的野草似的！”
老夫人脸上也有愠色，“那白姑娘好久没给我请安了。”
二夫人说，“她病了，估计又得有一段时间不给娘请安了！”
“哼！供得跟个菩萨似的！”老夫人颇有微词，“等她好了，即刻让她来见我！”
二夫人掩下眼底的兴灾乐祸，大房又有好戏看了。老夫人要罚白芙蓉，陈芷宓每次必定相护，大夫人也会坐不住。
这打一个送俩，真是划算。
……
妖书把净心院的争吵，也传到陈芷宓的耳边。
陈芷宓眼眸沉思。
前世，娘亲长年礼佛，少与外人见面，才与父亲感情淡些。从今日这场对话来看，两人之间有着巨大的沟壑。
陈芷宓依稀记得，双亲没有两地分离时，感情是甚好的。娘亲刚到京时，与父亲感情也甚好，但娘亲后来不知为何开始礼佛，才与父亲渐渐疏离。
说来，那一场分离，对大房来说，真不算什么好事。夫妻离心，娘亲全心全意对她的呵护只停留在了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