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看着很凉快的小男孩
黑暗猛得吞噬整栋酒店大楼，夜晚的风吹过狭窄走道发出呜呜的声响，只有酒店门口马路上，一辆黑色轿车利用车身颜色隐在黑暗中，透过车窗缝隙勉强可以看见里面露出一点闪烁的光。
两百米开外的马路灯火通明车流穿梭，好像和酒店被中间的绿化带树木隔成了两个世界。
季成双坐在舒适的座椅上，将电脑置于膝盖上，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屏幕上的画面。
孟影适应能力超级好，房间一黑，她就知道该她上场表演了。
凶宅试睡，需要严格按照工作手册上的条款行动。最早的行动时间都是从午夜十二点开始，按照季老板的说法，九点到十二点这三个小时，是她的睡眠时间。
孟影穿着鞋子和衣躺在床上，手里抱着陪伴多年的布娃娃，在床垫上幸福的滚了一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迅速进入梦乡。
在孟影熟睡的时候，整个房间温度慢慢降了下来。
躲在车里监测的的两人，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屋里安了温度检测器，从九点关灯后开始，温度就以每五分钟一度的速度往下掉。
这会儿还不到十点钟，已经降到了十八度。
“这制冷效果，不比那些广告打得满天飞的空调好？”吕宽打趣道：“什么节能减排，一晚上只需一度电，你瞧瞧这个，一晚上一度电都不需要。”
季成双没理会吕宽的打趣，全神贯注盯着床上熟睡的孟影，他是没想到，这小妮子看着文文静静，心是真的大。在这种环境里都还能睡得这么香甜？
还在疑惑中，刚才还毫无动静的孟影，居然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了。
从温度下降开始，孟影其实就有已经有感觉了。这种迅速降温的情况，她很熟悉，她家那个深山老林的老房子，保温效果很差，一到夜晚山里起了风，房子里的温度就会迅速下降，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孟影很疑惑，怎么这高档酒店也和自家那个一个房顶三个洞的房子一样漏风？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起身，试图在房间里找个能当被子盖一盖的东西，最后在柜子里翻出一床皱巴巴的床单，床单上是比屋子里更浓重的发霉的味道。
孟影也不嫌弃，把床单裹巴裹巴，往床上一躺，又睡着了。
睡到一半，屋子里温度好像又变化了。先前是一个劲儿往下降，这会儿又开始往回升。
孟影热得浑身都是汗，连呼吸都是灼热，衣服上也被汗水浸湿晕出小小一片。她摸索着走到窗边，借着透过玻璃照进屋的月光看了看手表上的指针，距离十二点还有半个小时。
屋子里现在又闷又热，像是大号火炉，孟影被这么一冷一热，实在是睡不着了，在床上躺着来回翻滚，就像个火炉里被无限翻转的烤鸭。
这个温度，真的快被烤熟了。
截止到现在，孟影都没将这种异常往其他方面想，她只觉得，这什么狗屁高档酒店，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还不如自家那个老破小的房子。
就在孟影呈大字型摊在床上，被热得心烦气躁的时候，一双略带冰凉的小手，小心翼翼覆上了她垂在床外的手背。
冰凉的触感从手臂直往上窜，孟影被突然接触的寒气冻得打了个哆嗦，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屏住呼吸，尽量保持手臂不动，缓缓坐起身。
车子里一直监测的季成双拍拍旁边睡着了的吕宽，语气严肃：“醒醒！有东西出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床边竟然出现了一个小孩儿的身影。小孩儿站在床边，眼睛直勾勾看着孟影的手，黑色的眼珠在黑暗中闪烁了一点细细光亮。
察觉到孟影坐起了身，小孩儿慢慢抬头。
借着隐约月光，孟影看清了小孩儿的轮廓。是个男孩子，穿一件蓝色的短袖和黑色短裤，短袖上面有小熊印花，衣服下摆皱巴巴。身上裸露出的皮肤是那种没有一丝血色的苍白，甚至带着一点青。
看着就很凉快。
小男孩儿光着脚，眼巴巴看着孟影的手。
顺着他的视线，孟影发现了被自己攥在手里的布娃娃小乖。她将小乖举起，小男孩儿视线果然顺着她的动作转移。
“你想摸一摸它吗？”孟影主动开口，将小乖递到小孩儿面前，语气诱惑。
小孩儿眼里露出期盼的神色，一双黑得看不见一点眼白的眼睛，盯着孟影。
孟影讨价还价：“我可以把小乖借给你玩儿一会儿，但作为交换，你帮我把房间温度降下来好不好？我知道你能做到的。”
小孩儿似乎有些为难，但又实在是很想摸一摸她怀里的丑娃娃，犹豫思考了几秒，而后重重一点头，算是同意了和孟影的交换。
卧室温度终于又开始往下降，降到了一个孟影觉得适宜的温度。
说到做到，孟影将小乖往半空中一抛，被几块破布用粗劣针脚缝合起来的布娃娃，就准确落到了小男孩儿怀里。得到了想要的玩具，小男孩儿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坐在床边自顾自研究起来。
这时手腕上手表的指针已经走到了十二，孟影从床上下来，拍拍小男孩儿脑袋：“乖啊，呆在屋子里和小乖玩儿，姐姐要开始上班了。”
“上班”这个词一说出口，顿时就让孟影无比骄傲。
小男孩儿忙着研究布娃娃，没回应。
工作手册第一条，凌晨十二点，不开灯去卫生间查看情况，并且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一分钟。
因为断电，加上工作手册上明确规定不能开灯，孟影就把老板准备的小手电也舍弃了，在黑暗中摸索着朝卫生间靠近。
临近中秋，今晚的月亮实在是亮。卫生间侧面墙上有一个小窗户，冷色的光透过磨砂玻璃照在屋内，将整个卫生间的照得影影绰绰。
对孟影来说，卫生间光线比卧室好一些，不仅能勉强视物，月光还能将墙上的镜子晃得照得出人影来。
“这才对嘛。”孟影小声嘀咕一声，乌漆嘛黑的，那怎么能和镜子里的直接对视了。
条款上只说查看，但没说具体方式，孟影也不知道怎么才算规定的查看，为了不让老板说自己敷衍了事，她很敬业的在卫生间里转了两圈，还把马桶盖都掀起来看了看，连门背后也没放过。
反复确认卫生间真的没有异常，她用笔在工作手册上第一条“查看卫生间情况”下面，打了一个小小的勾。
接下来就是照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