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乡村小傻包10

    傅以渐第一次正视自己这个外孙女。“虽说你的大事该由你父母来定，不过……你们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看着自家外孙女冷漠的脸，傅以渐又觉得自己说的有点重了，“你终究会回到京城。而他一辈子也离不开这里。”

    “外公，您多虑了，我们还小。”的确，对苏欣来说，两人都还太小。

    ”不小了，你外婆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嫁过来了！”外公的这句话瞬间将苏欣雷得外焦里嫩。似乎察觉苏欣眼里的异样，傅以渐略显尴尬地咳了咳。

    “明天以后他便不用再来了。你们得注意点，不要被人说了闲话。尤其是姑娘家！”说完便不容拒绝地走了。

    而村尾小傻包的家里，小傻包正教半大的小侄女念字。小侄女不懂事，想要伸手拽书，被小傻包制止。“不可以撕书哦！”他的很多书是苏欣手抄的，毕竟对于他们家来说，买书还是太过奢侈的事。

    “河娃子！过来吃饭了！”嫂子看见小傻包一脸爱惜地抚平书角，觉得有些事情也该让他懂了。毕竟同龄的好多小孩已经被家里人安排干活了。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张罗说亲了。

    小傻包将书爱惜地放在一边，满脸笑容地说，“好！”这孩子也是没心没肺，永远一脸的傻乐。嫂子想着刚嫁过来时，小傻包虽然满脸脏污，衣着破烂，可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却对着她露出了微笑。这是个苦命的孩子，她想。

    她也不甘过，别的女孩嫁过去都有婆婆和亲戚帮衬，凭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半大的拖油瓶。她也同情他的遭遇，可同情能当饭吃吗？每天看着他浑身是伤地回来，脸上带着傻傻的笑，她就心慌。也许他是一辈子的拖累。

    可谁想，他竟然认识了夫子家的外孙女。那是整个村子里人们最羡慕的人家。听说老人家中年曾当过官，女儿又嫁给当官的，这在这个略微偏远的小乡村无疑是土豪一般的存在。人人都巴望着能扯上点关系。

    后来，老人家竟然再和村长商议后办起了私塾，这可了不得了，要知道他们这十里八乡都没个私塾。村长顿时觉得来了财神爷，将村里风水最好，地界最好的地批给了老人家。

    村长见了老人家都得客客气气，何况是他们这些乡巴佬呢。不久，村里的私塾建起来了，很是恢宏，是村里人见过最漂亮的房子。孩子们也都乐得去私塾玩。

    人们对老先生也愈发恭敬。每天老人家院门前观望的人不在少数。从早到晚。河娃子她嫂看着拿鸡蛋的村长儿媳妇从大屋子里出来，再看到隔壁杀猪屠户从屋里出来。瞧着手里的一篮蔬菜，皱起了眉头。等人们都走差不多了她才进去了，老先生的后院也很大，对于村里人来说，大概算刘姥姥进大观园。第一次见木头搭建成的楼房。还有回廊。哎，城里人就是讲究。难怪村长都对着人家点头哈腰。

    老人家看着她略显局促地拿出兜里的50枚铜钱和手里的一篮菜。笑着说，“不用拿钱。刚刚已经和村长谈过了，第一批入学的孩子束脩不用交。”等到年底大家手里有余钱了再定明年的束脩。

    一直到出来，河娃子他嫂内心都难以平静。原来桌子不只是用来吃饭的，还可以喝着不知名冒着绿叶子的开水。原来院子中也可以养鱼。可吃着不更香吗？连廊旁边还有好大一块地种着好看的花，花是好看，闻着也香，可为啥不种点菜呢？难不成菜没有花好？最诡异的屋子正前方挂着一幅画像，看着不像村里人过年时贴的门神，手里没有刀剑，也没有头冠。倒像个胖乎乎的和善老人，只能感叹京城回来的人镇宅的门神长得都比一般人家家里摆的门神和善。

    回来把钱给了河娃子他哥，诉说着她在大宅看到的景象。虽说她并不是很喜欢河娃子，但是河娃子他哥却很好，父母双亡后一个人撑起了家。看到他对河娃子毫无怨言还真心相待，她才放心，这是个心眼好的，虽然穷了点，可自己嫁给他心里起码踏实。

    河娃子他哥叫来了他的傻弟弟，安顿他以后不要太贪玩，告诉他准备送他去私塾。这样家里人不用担心他每天跑丢了或者被别人欺负了。

    河娃子就这样去了私塾。去了私塾每天都有很多小孩在院子里疯玩。他总是静静地看着。直到他看到和他一样安静的女孩在连廊看书。他站在女孩身前，在女孩抬起头看向他时露出灿烂的笑。他听其他小孩说过，这是私塾先生的外孙女，刚从城里回来，叫苏欣。

    每次他们背不下时。夫子总会骄傲地提到自己的外孙女苏欣。同村的其他小孩也想和这个传说中的学习天才玩。不过看着对方精致如瓷娃娃的脸，干净整洁的衣服，再看看自己，就只敢远远地看着。毕竟是夫子的心头宝，想到夫子上课那长长的戒尺，他们心里就打颤。

    女孩如空洞的木偶，抬头盯着男孩灿烂的笑脸。“夫子说你叫苏欣，我叫你欣欣好不好？也没有别人陪你玩吗？我陪你玩吧！”说着伸出洗的干净的手。

    女孩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在远处夫子过来时牵着夫子的手离开。男孩却毫不在意，“欣欣，我明天给你带好吃的果子。”

    一脸傻乐地离开了。

    夫子听到男孩的话看向自己无动于衷的外孙女，以为她还不适应乡村生活，再说第一次离开父母身边，对她的反应也没多在意，只叮嘱夫人多照顾着点。

    直到后来，那个一脸傻笑的男孩跑的很是勤快。夫子这才看到女孩脸上开始有了生气。便也对两人的相处不置可否。再说私塾的学生越来越多，自己的教学任务很重，那些个小孩也其实并不好管。

    此刻，一脸傻笑的男孩看着桌上哥哥和嫂子一脸的严肃。放下手中的筷子。每次自己闯了祸，自己的哥哥和嫂子就是这般表情。

    记得上次这般严肃还是自己跟着苏欣去京城的时候。虽然挨了一顿打骂，可小傻包觉得值得。

    他并不懂，哥哥嫂子看到价值不菲的大包小包内心的震撼。毕竟对于从未见过世面的村里人来说，这些小物件够他们一年的生活费了。他们让小傻包还回去，小傻包拽的死死的。死活不愿意，说是苏欣给他的礼物。自己也送苏欣礼物了，是自己亲手刻的小木雕。

    直到第二天，苏欣来找他，河娃子他嫂子要将东西退还，苏欣一脸淡定地说是自己爷爷喜欢河娃子，送给河娃子的，他们才定下心来。不过对苏欣更好了。经常留苏欣在家里吃饭。虽然是村里的家常便饭，可明显能看到河娃子家里的条件开始慢慢变得越来越好。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欣开始习惯来这边吃饭。一开始是不习惯的，可耐不住小傻包的生拉硬拽。后来是便慢慢习以为常。

    自己的外祖父见外孙女经常来河娃子家吃饭，以为孩子在家里的饭吃不惯。可老是在别人家里吃饭，尤其是村里条件很不好的一家，也很为难。便经常送些家里的粮食过来。河娃子他哥嫂更是惶恐，只说这么大点的孩子吃不了多少，可怎么也说不过在京城浸染多年，又有满腹才华的夫子，便只能收下了。

    至此，苏欣吃的更是心安理得了。而小傻包家的伙食也确实是越来越好了。

    村里人对河娃子一家的态度也变了，只暗地里说河娃子走了狗屎运，搭上了夫子一家。不过他哥嫂总是在有了新鲜蔬菜时第一时间送到夫子家。于是两家走的越来越近。

    他哥哥也在夫子的提议下把多余的新鲜蔬菜送到集市上卖，生活也愈发好了起来。说不嫉妒是假的，也有村里人让自家孩子送香瓜给夫子家外孙女。可男孩一看苏欣淡漠的脸，就磕磕绊绊说不出话来了，抱着篮子里的香瓜跑了。

    而之后，苏欣回到家，让外婆切了一大盘香瓜送到书房。看着一大口一大口吃的正香的小傻包，眼睛亮亮地盯着自己。苏欣拿起一旁的手帕，擦掉对方快要淌下来的口水。

    “脏死了。”嘴里说着不耐的话，动作还是轻柔地帮他擦掉。

    “欣欣真好！”说完一张嘴吧唧一声亲在苏欣软软的脸蛋上。一瞬间的怔愣，苏欣拿起手帕的另一边擦了擦脸。“别随便乱亲！”小傻包一脸不解地摸着嘴唇，辩解道，“嘴巴不脏。”

    这是脏的问题吗？

    是的，苏欣有洁癖。很严重的洁癖。可小傻包不懂。直到后来夹菜，投食变成了一种苏欣也没有意识到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