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离婚啦
裹挟着情绪的国粹在客厅内响起，伴随着流传千年的一句老话——乱拳打死老师傅，霍衡被猝不及防的甩到了茶几上。
茶几由全宇宙最坚硬的獒龙龙骨打造而成。平时的时候是低调奢华上档次，现如今霍衡整个人都被硬生生的砸在了茶几上。“咣当”一声巨响，砸得脊背都发疼，以致于霍衡都有一瞬间的懵逼了。
一抬眸，他就撞见了秦贝贝的眼睛。
原本美目流转，顾盼生辉的凤眸此刻凌厉异常，眼底，确切说整双眼睛，不管是瞳孔还是虹膜都转瞬间变成了红色。秦贝贝整个人像是被注射了药剂的，疯狂的野兽，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发出仇恨的呐喊。因此气势也夹带出几分暴戾。
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秦贝贝因情绪激动散出的信息素，不再像是从前那样，带着令人舒心的小苍兰清香。
要知道，小苍兰因香气特性——哪怕是长时间的散发香气，哪怕在密闭的环境下散发香气，也是恰到好处的香气，没有任何的甜腻感。且也不会因空气中不流通，让人晕眩。因此这样纯情无害的信息素，千百年来历来受alpha喜爱，有“醇而不浊，清而不腻”的美誉，乃是神仙omega香。
秦贝贝也因自己的信息素而骄傲着，自诩着小仙男。
可现在，秦贝贝似乎从骨子里渗出了恨意，香气依旧不刺鼻，也不甜腻，但却像清明时节的细雨，让人顷刻间的就感觉到阴冷。
霍衡只觉得刺骨的寒意流窜进四肢百骸，而后浸入五脏六腑，硬生生的扑灭了他心中燃烧起来的怒火，甚至让他猝不及防的想起了某些事情。
与此同时，秦贝贝敏感的抓住了霍衡此刻的失神，毫不犹豫落实“趁你病，要你命”以及一鼓作气势如猛虎的作战原则，仗着自己对霍衡身体的熟悉，快准狠的抬手抓住了霍衡下半生的幸福，狞笑着：“知道我的手劲了吧？离婚，否则我就捏碎了！”
猝不及防被人致命打击的霍衡被刺激的身体都颤抖了两下。迎着从未有过的，铺天盖地的疼痛，难以启齿的疼痛，霍衡气得连脖颈都粗了，双眸迸发出的火焰都似能把秦贝贝吞噬成灰烬。但却见秦贝贝对他展颜一笑。
刹那间，原本死气沉沉的凤眸都重新明亮了起来，连带惨白的脸都有了些红晕。好像眨眼间，秦贝贝整个人都因此鲜活了不少。
楞了两秒，霍衡吸口气，视线往下，定定的看了一眼秦贝贝的唇畔。
曾几何时，这双嘴说过多少情意绵绵的话；
曾几何时，这双嘴也承受过情意绵绵；
可现在话语吐出的却是如此的狠厉。
完全诉说着承诺是骗人的！
完全说明爱情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霍衡笃定的下着结论，慢慢的双手撑着茶几桌面，尽可能的给自己调整一个舒适的位置，咬着牙让自己理智冷静的开口：“我一释放信息素，你就算握着它，又如何？”
话音落下，屋内流动的空气似乎都带着淡淡的酒气。
秦贝贝浑身紧绷，但面上表情不变，嘴角上翘的弧度甚至还高了几分，一副早料到的表情，凉凉道：“我在你回来之前，直接打了好几针强效镇定剂。就怕打架，你这个alpha没种，只会用信息素进行压制！”
话语说到最后还带着浓浓的挑衅。
当然刺激归刺激，但像霍衡这样矜贵自傲的男人，打架是不屑用信息素的。他秦贝贝当了五年的霍夫人，爱了霍衡十年，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更别提也控制着分寸。
就一点点的疼而已。
压根比不上他曾经业务不熟练，咬的牙印。
想起某些事情，秦贝贝暗中“呸”了一声，莫得感情催促道：“快点决定，我的忍耐有限度。否则我一捏就碎，到时候咱们星际法庭见。你霍衡可就丢尽颜面了！”
霍衡看着面色决然，甚至整个人陌生无比的秦贝贝，倒抽一口凉气。捏着拳头竭力忍住自己身上的灼热，那种蠢蠢欲动的躁火，霍衡拧着眉，逼着自己冷冷的打量着秦贝贝，打量着虚张声势的秦贝贝，板着脸问道：“秦贝贝，你既然握着谈判的筹码，占据上风。那按着合同约定，按着我们商人谈生意最基本的规矩，总该说说你这个尊贵的甲方，为什么要跟我撕毁婚约？”
说着霍衡眉头拧紧成川，“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吵架话赶话而已，你需要因为一句菟丝花而彻底撕破脸皮？又不是没人说你是金丝雀、是菟丝花！”
万万没想到这种节骨眼，霍衡竟然还能谈判，还能如此掷地有声的怒吼。秦贝贝只觉得自己笑得肚子都能疼了：“霍衡，你他娘的还习惯成自然了？我就问你，就算我秦贝贝是菟丝花，我犯贱当菟丝花！”
语气不自禁的就拔高了起来，秦贝贝问：“请问你这个被菟丝花倚靠的大树，我们结婚纪念日是什么时候？我第二专业是什么？我读的非全日制研究生是什么专业？我喜欢什么口味的抑制剂？我们结合的时候，我喜欢什么姿势你知道吗？甚至你知道我什么会自甘下贱十年，不顾所有世俗的鄙夷，倒追你倒贴你，卑微的做一个面面俱到的，大方得体的霍夫人吗？”
听到这一声声的质问，霍衡面色就暗沉一分，到最后整张脸黑的似炭一般，甚至还带着肉眼可见的惶然避开了秦贝贝望过来的视线。
没错过眼前这个渣渣的小动作，秦贝贝咬着牙用力捏紧了一分，“我的忍耐有限度，快点答复，否则一捏就裂。”
霍衡疼得面色一扭，硬声道：“行，离婚。我明天就让律师起草相关协议！”
听到这话，秦贝贝眼尖的瞄了眼一直在工作的全息投影录制功能。确定录下霍衡的话了，他毫不犹豫立马撒手，拔腿就往大门跑。速度之快，仿若背后有猛兽在穷追猛打一般。
岂料还没跑到入户走廊，就听得背后响起的声音恍若魔咒一般，如影随形：“后天签协议，大后天民政局离婚。所以你别想着以退为进，欲擒故纵这一招。所以秦贝贝你也别给我出门，想发设法让其他人牵涉进来劝和！你想离，那就我们两个人干干脆脆，先离婚！”
秦贝贝扣在大门把手上的手一顿，侧眸看着同样手扣在把手上的霍衡，表情决然：“放心，我肯定不会找我爸爸。你也别让你妈妈来劝和！”
瞧着表情依旧决然，似乎真的彻彻底底，完完全全铁了心要离婚的秦贝贝，霍衡竭力让自己呼吸匀速。压着浑身的疼痛，他瞥了眼面色惨白的秦贝贝，一副惨遭过蹂、躏模样，似能勾得alpha保护欲的秦贝贝，不咸不淡的吩咐道：“那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家里。大半夜的别折腾。你一出门，全小区都知道了。明天全帝国没准都知道了！”
秦贝贝闻言眼眸一眯，带着些警惕盯着霍衡。
霍衡撞见这个眼神，气得捏着把手，哐当一下砸开了大门，冷声：“我去其他地方住！这是婚房，在你名下。启动安全的权限在你手里！”
说完缓慢的，一瘸一拐的决然离开。
秦贝贝目送着人离开的背影，垂首摸了摸自己的肚腹，闭上了眼睛。
遮掩住了闪烁的泪花。
霍衡，或许是个好的联姻对象。
但终究秦贝贝奢求的是爱情。
一开始就货不对板。
注定失败。
洗漱完毕，躺在能打滚的大床上，秦贝贝滚了又滚，默默数贝壳数到了三千一百八，最终还是抑制不住满屋的静寂，昂头看着床头一直亮着的小夜灯。
小夜灯是由深海明珠铸造起来的。
一颗一颗拳头大的明珠，在外有市无价。
请知名的设计师量身定制的，符合秦贝贝喜好，确切说是符合秦贝贝的爸爸秦旻秦董意识里，秦贝贝最爱的小王子风格。
这样一盏灯，带着自然柔光，没有工业智能的冰冷特质，特别适合秦贝贝这种夜间不喜欢关灯的矫情omega。
但秦贝贝这个小王子永远等不来讲故事的爸爸，关灯的爸爸。
现在也等不来会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在雷雨之夜说一句——“害怕，就起来做套高数”的霍衡了。
铺天盖地的孤寂席卷而来，秦贝贝辗转反侧依旧睡不着后，默默打开了公务员申论app。要跟得上各国政治的最新动态，最好的办法就是看各种考公解析，做各国公务员的申论了。
一套又一套的卷子坐下来，秦贝贝精神奕奕的。
只觉得时间在试卷和营养剂的双重加持下，过得飞快。
他眨眼间就等到了厚厚的一叠离婚协议书。
“需要这么厚吗？”秦贝贝拿着笔，直接找签字栏。
“你不看内容？不找律师？”霍衡看着一副无所谓模样，一点没有商业继承人精明模样的秦贝贝，面色沉了沉，“你一个字，价值可上百亿！”
秦贝贝缓慢落下自己的名字，抬眸似笑非笑的瞥了眼霍衡，“你还不至于在协议书上动什么手脚吧？这点自信我要是都没有，我爸都不会把某些产业交给你。”
霍衡闻言唇畔紧抿，好半晌才开口诉说协议要点，“两家合作不变，我们婚后成立的公司，经营权依旧在我手里，但所有的利润都给你。按着律法规定，alpha需要支付赡养费。”
“…………有这条吗？”秦贝贝闻言，眸光一转，带着些困惑，“你打算怎么悄然无息的离婚？”
“带上你的纸质病历本。”霍衡定睛看着双眸布满红血丝，面色也依旧苍白的秦贝贝，喑哑着声，“大周帝国离婚第三十八条第一款，因alpha易感期协商离婚，需要支付赡养费。”
闻言，秦贝贝点点头，慢条斯理道：“我也找律师旁敲侧击过。你考虑到我的爵位吗？”
“大皇子那边我已经说好了。我们一申请，他就会通过。”
听到这话，秦贝贝下笔飞快，“还需要哪里要签字？赡养费我不用。你把这笔钱给大皇子吧。权当我们请他的公关费。”
霍衡摸着手腕，冷冷盯着瞬间眉飞色舞的秦贝贝，“你给我拿着。再这么任性，再这么无脑不看任何的文件，小心被卖了还给人数钱！”
秦贝贝薄唇紧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线，逼着自己冷静签字。
签完所有有关财产分配问题的协议，秦贝贝眯着眼看着申请理由【太大，易感期两次让omega进医院，且贝贝身体不好。唯恐易感期出人命】，没忍住磨牙：“霍衡，你要脸吗？”
“这是事实，不是吗？”霍衡面色冷峻，幽幽的盯着秦贝贝的唇畔，还催促道：“去准备两次的纸质病例。要么，我权当你是在欲擒故纵，让我就让你明白什么叫玩火自焚？”
秦贝贝闻言气得就往自己的书房走，“你给等着。我马上打印！”
打开自己个人终端调出电子病历，秦贝贝磨着牙翻五年前的病例。
他明明身体好的很。
只不过磕着碰着了，有点爱撒娇，才找霍衡，才小事大作，让霍衡陪着他去医院而已。
其他的就是自己的体检报告，瞒着霍衡去做的体检报告。
越看越觉得自己曾经真是够犯、贱的，秦贝贝找到了对离婚有利的报告后，毫不犹豫打印，淡然的拿着资料出门，下巴一抬，权当示意。
霍衡见状，也一脸冷漠的拿着资料，朝大门走去。
两人一路相顾无言，到达了民政局副局长的办公室。
哪怕被人提前打过招呼，副局看着外界眼中恩爱的夫夫闹到离婚，还是有些胆颤心惊，小心翼翼的开口：“按着……按着规定，我还是要问几个问题的。”
秦贝贝笑容灿烂：“您问。”
霍衡听得传入耳畔的话语，声音压低，带着些催促：“效率点。”
“是是是，那什么就一个问题，请问安乐公爵您为什么答应离婚？毕竟全帝国甚至全宇宙的人都知道，霍衡为您爱您，哪怕是商业联姻，他也为您筹办了一个盛大的22节。”说完副局看着面色骤变的秦贝贝，结巴，“您……您稍微……稍微官方一点就可以。”
“我的生日全宇宙都知道。这一天秦家旗下所有的商店会为omega打对折！”秦贝贝干脆侧眸看着还理直气壮的霍衡，咬着牙道：“我爸说要把我宠成小王子，要举国同欢！”
“我也做到了。”霍衡沉声道。
听得耳畔传来依旧掷地有声的话语，秦贝贝手不自禁放在了肚腹，眉眼间闪过决然，愈发觉得自己这个孩子留不得。
他不能让孩子经历他曾经的痛苦。
有一个生日都充满算计的商人爸爸。
“霍衡，你为了营造爱妻人设，结婚第一年很干脆打六折；第二年却是说动了爸爸，该了活动规则。两家联合狂欢，还搭建了自己的购物平台，进行满1000减600元的超额礼卷。你们霍家是药剂，可以长久储藏，我们秦家是食品，得现吃。哪怕有冷链行业，但通过活动赚的是霍家的钱吧？还引流，让霍氏药剂这个app横空出世。”
回想着自己的生日，秦贝贝火气忍不住往外冒：“第三年也有活动。不搞大额卷了，你搞了个直男心意大礼包。热热闹闹的营销了一个月。这会倒是挺公平的，也稍带营销夫夫小厨房，连带秦家营业额也不错。我爸特意打电话表扬了你花了心思。你挺开心的。”
霍衡听到这话，横扫了眼副局。见人一副忙碌公务的老实模样，霍衡下一秒眼眸簇着火焰，带着显而易见的警告开口诉说：“本来就是为了双赢。第二年是你秦家在大周的职业经理人心比天高，想拿捏我给我个下马威，我当然要小惩大诫！”
“第四年，你拿到了主策划的权利。”秦贝贝看着满面肃杀，还越说越有利的霍衡，气笑了：“活动更绝了。全宇宙的活动推广，你请了各行各业独生omega以及父母做励志演说，还拍摄成了电影。放在了电影院上，放在了ao平权宣言里。因此你霍衡成了ao平权的先锋，还拿到了人鱼国绅士勋章。”
“你扪心自问，夹带了多少私、货！”
霍衡不虞，“双赢，不好吗？”
“第五年，也就是今年，霍衡你直接搞了个企业联欢晚会。所有药剂商，所有的美食商在我生日这一天宣布将形成22活动，除却为ao提供优惠外，也为beat提供优惠。因为beat也会是ao的家人，也有权利在这一天表达对家人的关爱，亦或是勇敢去追求爱。”
一一说完自己这五年盛大到令人难忘的生日礼物，秦贝贝肃然起敬，“霍衡，我秦贝贝的生日真得是越过越精彩！可我每年的生日愿望就是跟家人在一起而已。”
“我就是个没大格局，只在意小情小爱，想要伴侣想要alpha陪我而已。”
说完之后，秦贝贝情绪还有些起伏，喘息了许久才平复下来，转眸看向副局，问道：“三观不合，够离婚的标准吗？”
副局颤抖着双手，忙不迭朝两人递过《离婚登记声明书》，还低声道：“我……我马上就朝上级申请。”
霍衡听到这话，却忽然间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瞬间不想打电话了。
定定的看着签字飞快的秦贝贝，脑子里就克制不住的回想他们结婚登记那日。
秦贝贝这个爱讲仪式感的omega，仗着关系，叫了娱乐圈最出名的小甜剧制作团队随行，拍摄结婚纪录片。
那时候，秦贝贝为了讲究电影效果，精心选择了阳光选择了角度选择了自己最完美的侧脸怼着镜头，握着笔，一笔一划的，郑重而又缓慢签下自己的名字。
还配有早已就写好的，十分矫揉造作的旁白——
“一辈子那么长，该怎么过？”
“我们都还年轻，对婚姻对执手到老，或许都存在一定的茫然。可不管在怎么茫然，从今后我们人生规划合二为一，会为小家庭，会为我们的家族而努力奋斗。就好像此刻书写的名字，一笔一划的写出来。”
“家庭，也是由我们一起经营出来的！”
回忆似乎都带着些鞭挞，霍衡有一瞬间不敢去回想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反正总而言之，离婚申请下来了。
霍衡瞥了眼离婚证，再看看对着离婚证拍照的秦贝贝，拉长了脸，“你还要拍照发朋友圈不成？”
“我先提前编辑好，庆祝自己向死而生，不行吗？”秦贝贝拿好自己的离婚证，看着嗡嗡作响的个人终端，轻咳一声，匆匆寒暄了几句，就拉着霍衡离开，低声警告道：“接下来你找你妈，我找我爸。咱们之间各自安抚好家长。”
“我先跟你一起去见爸爸。”霍衡面色冷峻，“最新消息，武嘉帝早就派皇家卫队去银河星系港口蹲守你爸的飞船。成功越过了所有人，请你爸爸去皇宫喝茶叙叙旧。所以他有可能知道我们离婚的事情了。”
顿了顿，霍衡沉着脸，不动声色的观察秦贝贝的神色，语气难得的复杂：“你等会可得拿出要求离婚的决然风采来。咱们离婚了可没有第二天就复合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