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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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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后,林晓道拿着都粘着汗的虫草给黄老邪吃。

    “赶紧吃吧,别不知好歹,别人都稀罕的要供起来,你这倒嫌弃的不得了。”

    “衮-衮!”

    这跟撕拉乱叫有的一拼,震得林晓道头疼,声音刺耳,绕梁不绝。

    “呦!还会吟诗呢,滚滚长江东逝水,浪--”

    “浪里白条朝天厥!”女孩仍旧坐在床上,透过窗户看见哥哥在吟诗,脑中一闪而过,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哥哥给我,我不嫌弃。”

    “你不嫌弃我嫌弃,平时都给你吃的人参什么的,这可不能多吃。”

    “为什么?”

    “人参是养人补身的,小虫草能补什么?”

    “补虫?补草?”小女孩动了动身子,大眼睛好奇地眨着,睫毛随之扑扇。

    “哥哥你给我吧,我不嫌弃,我的糖人正好缺了个尾巴。”

    林晓道仔细瞅着棍子上粘的糖人。

    “这又是邻居那个胖小子送过来的东西?再说人怎么会有尾巴?”

    “你管谁送过来的,好吃就行了!”说着伸手去勾虫草,粘在糖人身下。“这不就不是尾巴了,你看,这就叫‘朝天厥’”

    林晓道没注意星星的小动作,将玉佩等物放在了窗前的一个蜀锦包裹的盒子里。接着说道:“厉害了,‘厥’字会写吗?毛笔字练得怎么样了?”

    小女孩一听要问她功课,立马翻个白眼,又瞅见盒子里的东西,觉得很好玩,便拿起来仔细欣赏,说道:“这个玉佩真好看!还雕着花。可惜没啥用。这个珠子窜的手镯倒是挺适合我的,哥哥这是买给我戴的吗?”

    “你可想多了。”当哥哥的看着镯子,拿起来凑到鼻子上闻了闻。果然有股灵植特有的清香,觉察到这东西不俗,勾了勾嘴唇,又看到小女孩皱着眉噘着嘴。

    “明天熬给你喝!”

    将东西收好后,他又顺手捋了捋不爱搭腔,沉默寡言的黄祖宗,就又麻溜的洗衣做饭收拾东西,做个“贤妻良母”去了。

    方圆百里为数不多有点排面的兴隆客栈很少这样财源滚滚过,几十个白衣柔面修道之人将客栈包了个圆场。

    傍晚,客栈屋内。

    熏香飘起白烟渺渺,几个穿着考究的修士并排而站,面前坐着的人低头冥想,手里捧着木雕雅致的盒子。

    “那个神农百草派打听的怎么样了?”

    “正在部署,里边已经安插了探子,这次定将他们一举拿下。”

    “很好。”坐着的人望着窗外,继续道:“你们说,今天遇到的那个人--,叫林晓道?”

    “正是,据我们观察,他家中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妹妹。”

    那人听罢,眼神瞬间闪过失望,又默默思忖了一会儿,才继续问道:“没有其他的了吗?”

    一个长相憨憨的人试探性的答道:“一个黄色半秃鸟算吗?”

    那只鸟他是知道的,小时候还好好的,且本事了得,怎么就成了半秃子?想来也是那次的事故造成的。

    也许,失忆他们来说,是好的,不知道他还记得什么。

    笼中的鸟儿对着月光凝视,稳如泰山,眼神晦涩难懂,仿佛在窥测天机。

    床上的人儿对着星星注目,一动不动,眸中流光溢彩,猜测明天的莲子汤什么味。

    院里的身影对着天空抬头,左右晃脑,心里跟压了个石头似的,想着明天要把其他光能看不能吃的东西给送回去,来挽救自己不被千金万两屈服,只为五斗米折腰的坚定的良知。

    林晓道从袖中拿出那张皱巴巴的纸,这是从墙上撕下来的招生帖。又端了碗水在身旁,开始做法。

    他两手举着,对着纸张开始使劲吹气,不能远不能近,太远会没有效用,太近会吹漏洞。直到吹得口干舌燥,两眼发昏,就快速抿了口水,继续狂吹。终于纸张开始出现断断续续几笔字,他又赶忙用枇杷果轻轻涂抹于字迹上。

    这是道上的秘密,不上这船还不知道。这作法是有讲究的,来源于“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而且要举着看才能看出来,不能不举!

    林晓道在心中窃喜。

    这可不是传说中的什么小门小派,而是中规中矩的修道之路!修道之路哪能被随意窥探,因此面上的字只是用来广而告之,门道里的住址才是真正用来招募徒子徒孙的。

    “凤尾楼!”他看着显出的字,默默念道。

    夜格外长,尤其是两人一鸟心心念念第二天到来的时候。

    第二日。

    林大忙人起来的格外早,在照顾好星星吃饭喝药,又收拾利落之后,避开人群,左拐右拐去了凤尾楼。

    凤尾楼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听说之前的主修灵石的小派别“女娲补天派”就是在此处开派建立门户,只是听说派门宗主被正儿八经的大宗门抓去严刑拷打,刑讯逼供,最后了无音讯。可惜了名字起的这么大气磅礴的派别,没过一两月就被颠覆了。

    倘若林晓道能早来几个月,他认为凭他的本事,定能将这么有灵性的派别苟延残喘下去。

    幸好他这次来得不算晚,楼上已经座无虚席,想来入派的人都安分守己的坐在一起,颇有严宗厉派之风。

    其中一个站了起来,扯着嗓子说道。

    “兄弟们乡亲们,老少爷们姑娘们!欢迎加入神农百草派!”

    林晓道疑惑的转着脖子瞅了一圈,母的都没有,更别说姑娘们了!

    大嗓门依旧开始睁着眼睛说话,引经据典,从女娲补天灵石派、精卫填海灵宠派、到后羿射日双修派,再到神农尝百草的仙草派,讲的那是惊天地泣鬼神,感天动地。从大国到小家,从大义到小义,从沧海到桑田,从生死到离别,直击心窝。听的人声泪俱下,或哭天抹泪,或哇哇大叫,或涕泗滂沱,泣不成声。

    旁边一个人更是像断了弦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抱住林晓道,又将头埋进他胸膛里,哭的直喘不过气来。

    直到林晓道奉上一千银票,大家又抽抽泣泣面对神农画像歃血为盟,向天上的女娲娘娘起誓不忘勇者初心,牢记家国使命后,才归于平静。

    接下来的几天是教学基础的仙草理论知识。

    自古建宗立门讲究“教、研、派、固”,教以有学,研以入髓,派以有别、固以有根。

    神农百草派教学理论由浅及深,严丝合缝,无可挑剔,从仙草种子的挑选,到种植因地制宜,最后更是大篇幅讲解了仙草的识别种类及如何采摘。听得林晓道灵感噼里啪啦一阵阵袭来,如炒豆子般。抄写的记录是做了一册又一册。

    只是这个派别学风不甚佳,整个教学下来能正经端坐一丝不苟的学子并不多,倒是林晓道和他的邻桌颇有悬梁刺股之学风。

    课上小声支吾,课下大声喧哗,“林好学”终于忍无可忍,黍得站了起来发了话。

    “这课讲得鞭辟入里,字字真言,怎的大家都不好好听讲,做做笔记?”

    一顿糟杂声终于静了下来,为首的学徒头子看了看他,脸不红心不跳说道:“因为我们都有过目不忘之能,被免费录取进来的,才学的不认真!”

    林晓道眼里满是惊讶,站在位置上久久发愣,没想到这人会这么回答,想起之前只有自己交了费用,看来他所言非虚。只叹自己天分不够,努力来凑。

    那人应该也是觉得自己不该恃智扬威,慢慢拉下了脸,又仔细看清说话的林晓道有些俊秀,遂不好意思道:“不碍事,我们都一样,都聪明都好学,呵呵。”

    林晓道坐下来,斜眼看了看邻旁的梁眠,只见他捧着书一丝不苟,两耳不闻,专心致志。

    酒楼上,美味佳肴布满,桌上的两人相见恨晚,互诉过往,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原来梁眠经历坎坷,跌宕起伏。起于旁门左道,后被派遣到大派历练,顺便互诉中藏。结果由于小门小派过于猖狂,又成为大宗派的细作,来回几趟,最后颠三倒四,千丝万缕感情都混乱了。最后终于看破世俗,找到属于自己的路,奋发图强,励精图治,要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细作中的王中王。

    几坛酒穿肠。该说的不该说的也都抖搂出来个七七八八,要是不顾忌着有人,就差宽衣解带坦诚相待了。

    两人不禁感叹世事无常,觉得言谈之间颇有老叟看破红尘天地宽,遗世而独立风范。

    最后千言万语,都化在了杯杯交盏中。

    “梁兄真是能喝啊!豪爽!痛快!小二!再来一坛酒!”

    “我这不算啥!我们师兄那才叫一个能喝呢!货真价实的千杯不醉。我跟你说,有次他把我们整个山头上的仙草派给灌躺了,好巧不巧那晚来了偷仙草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能怎么着?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的地方,我都能把他给捋秃喽,那还轮得到小偷去光顾啊!再说了,我也挺能喝的!前几天就不小心灌醉个人,那人一个劲拽住我给我送东西,可把我给吓软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不快活。

    “林兄果然不是一般人,一看就有大帝之资!”

    “哈哈!说起来姿色了,大地之资不知有没有,天人之姿倒是颇有几分。梁兄请看我一双眼睛!”说着便带着笑意瞥过来。

    “好眼!好眼!哈哈哈。”

    ”跟你说真的,要不是我假——-”

    窗外一阵风卷帘,打醒了说话不经大脑的林公子。倏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说漏了嘴,吓得一惊,看着对面趴着晕三倒四,不省人事的梁兄,才慢慢喘了口气,不一会儿就瘫在椅子上。

    桃花盛开的院中,星星吃完桌上准备的饭菜后,又喝下整整一碗灵芝人参熬得补元气的汤药,慢慢睡下了。

    黄老邪盯紧了墙角落处的客人。

    这客人来了有大半天了,躲的地方极好,女孩刚好看不到。

    算了,看这人敢如此放肆登堂入室,端正典雅,一看就不是来截财的人。

    至于截色,那铁定就是了。那客人自打刚来,就一直往鸟笼这边使劲看。黄老邪瞅瞅自己衣不蔽体,又如此“珠圆玉润”,虽不安全,不过说起来逃跑,他还是有信心扑闪着翅膀跑过那人的。

    不一会儿,来了一个白衣人轻声说话。

    “师兄,师傅催促咱们赶紧回去!”

    被叫做师兄的人,紧皱眉头。他看了看挂在鸟笼下边的镯子,已经无语凝噎。

    昨日终于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只是一切却不知道要从何开始,从何说起,便装作陌生人,想慢慢接近他,之后的事,徐徐图之。

    他愿同自己饮酒,愿意接受自己送的东西,又跟自己说了那么多的话,直到看出那人想要离开,自己便像普通人一样装醉,等到他离开后才慢慢离开酒楼,心想着,一切,都向着好的方面发展。

    直到昨晚听到汇报来的消息,才意识到事情并不是那么有把握。

    不过还好,只要有转圜的余地,就要倾其所有去争取。

    只是没想到,那人,竟连自己送的同心镯子,都不愿戴!甚至不愿好好珍藏起来,随意挂在个鸟笼上是几个意思!

    本以为送自己虫草,是那方面隐晦的暗示,昨晚搂着装有虫草的锦盒,翻来覆去欣喜了一宿,直到看到了笼里连神鸟都嫌弃不吃的虫草,才知道原来只是自己自作多情。

    算了,毕竟,他已经把自己忘了。

    “走吧!”站着的人终于吐了这么一句话,声音满是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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