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一名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吹来了跑道两侧同学们的为他加油的呐喊声。

    秋日晴天，明朗无限。

    谢恒很累，全身肌肉都在酸痛，肺就快要爆炸了，可他一点也没有退缩的念头，距离终点还有不到500米，只要他再快一点，只要超过前面那两个同学，他就是第一名。

    要第一名！

    谢恒抬眼望了望不远处的终点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咬着牙再次加速。

    向着目标奔跑，内心的力量仿佛就永远取之不尽，可身体的能量却似乎并不足以支撑，就在他快要超过最后一个同学的时候，眼前突然猛的一黑，全身的力气登时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天生血糖低，不可以运动过量，周克说的其实没错，谢恒知道自己会晕倒的，可，不能是现在啊，现在，他就快要超过前面的同学，就快要到达终点了啊！

    跑道一侧，张衍注意到谢恒状态有些不对劲，立刻喊了一声：“恒哥！”

    恒哥？

    张衍在叫他恒哥。

    对啊，谢恒想，张衍还在陪跑。

    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人支持他去证明自己，还陪着他一起往前冲，是他让张衍过来看他的拿奖的，他还没有成功，还不能晕倒。

    眼前已经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了，可那声“恒哥”仿佛在他眼前辟出了一道光，引领着他继续往前。

    不要晕倒，要继续奔跑，他要让陪着他的衍哥知道：

    他，一定可以。

    谢恒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校医务室里，周遭很安静，他听到了一个人的呼吸，轻轻浅浅的，睁开眼睛，果然就看到了张衍。

    张衍这会儿没带口罩，夕阳的暖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在他精致的脸上覆上了一层薄纱，整个人都显得温润了许多。

    真的，很好看。

    “醒了？”

    张衍见他睁开了眼睛，微蹙的眉头终于展了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恒觉得他声音也温柔了很多。

    “衍哥，我赢了吗？”谢恒问。

    “嗯。”张衍说：“恭喜你，拿了第一。”

    “真的吗。”谢恒立刻弯起了眉眼：“嘿嘿，我就知道。”

    “至于那么高兴？”张衍倒是叹了口气。

    话说，当时谢恒跨过终点后就一头栽在了地上，整个人不停抽搐，脸都是紫的，张衍着实吓了一跳，冲过去把人从地上抄起来后，脑子都是懵的，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该去哪，最后还是周克和沈战拽着他来的医务室。

    很久没那么慌过了。

    “算我的”也只是一时冲动下的海口，万一真出点什么意外，他拿什么跟人算，直到此刻看到谢恒安然无恙的醒了过来，他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地。

    “那我的奖牌呢？”谢恒问。

    “这呢。”

    话音刚落，周克和沈战一起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大帮的同班同学，他们一到，整间屋子就立刻热闹了起来。

    “谢恒，没想到你那么厉害。”

    “是啊是啊，最后那几百米跑的也太快了。”

    “怪不得周克要叫你恒哥，我看以后我们也要尊称一声恒哥了。”

    “也可以叫飞人恒哥！”

    “哎哈哈，这名字牛逼！”

    “”

    谢恒的同学们陆续挤进来之后，七嘴八舌闹闹哄哄的，张衍没待片刻就默默退了出去，出去之前，帮谢恒掖了掖被角。

    而这个动作，恰好被沈战看在了眼里。

    其实不止这一个动作，跑道上张衍紧随的目光，谢恒晕倒后张衍的慌张，还有刚刚被同学们夸赞谢恒傻笑时，张衍嘴角隐隐约约的弧度

    很多很多

    沈战都注意到了，好朋友做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张衍对哪个人那么上心。

    回小卖部后，张衍跟妈妈打了招呼，拿了两瓶水。

    在屋外的凳子上坐下，沈战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张衍，你有没有觉得，最近你挺不一样的。”

    “哪？”张衍说。

    “没觉得自己过分热心吗？”沈战说。

    张衍打开瓶盖喝了口水，没回答。

    俩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很多话不必明着说出来，沈战的意思他听的明白。

    其实此前张衍自己并没怎么注意，不过当时抱着谢恒去医务室的路上，谢恒迷迷糊糊的钻在他脖子里，小声嘟囔了一句话，是那句话提醒了他。

    他对谢恒，好像是不太一样。

    尤其今天看过那个傻子在跑道上全力以赴的样子，这会儿再想想，确实，不太一样。

    “张衍，你不会是”

    “别瞎说！”

    沈战的话起了个头就被张衍给掐断了。

    回头看了看屋子里搬着个小箱子，走的一瘸一拐的妈妈，说：“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