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般配
下楼之后，张衍又回小卖部，去冰柜里拿了瓶冰水，扯下口罩开盖仰头就灌了半瓶。
喝完一扭头，撞上了沈战带着火气的目光：“干嘛？”
“你今儿脾气挺好啊？”沈战盯着他问：“都让人扑倒了，居然没动手？”
“跟个傻子较什么劲。”张衍说。
“你什么时候认识了那么个傻子？”
沈战继续盯着他，那语气和神情，就跟抓自家孩子早恋迹象的家长似的。
张衍都不知道自己解释个什么劲，但还是解释了：“不认识，就来买过东西。”
“是～吗？”
见沈战一脸怀疑的样子瞪着他，张衍直接瞪了回去：“是！”
“呵！”
对视几秒，沈战别开脸，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疼的嘶嘶两声：“就多余管那闲事！”
张衍：“…”
无语半天，张衍去隔间拿来了药箱，放在了收银台上。
沈战一看这架势，脸色变了变，拖了个凳子就坐了过去：“啧，看我衍哥，真贴心。”
张衍：…
沈战就这脾气，爱冲动，所以经常打架，经常受伤，也经常会开口就支使张衍帮他擦药。
不过，张衍不喜欢伺候人，发小这么多年，小打小闹的伤，每次都是同一句话：“自己擦！等谁伺候呢！”
“衍哥～”
沈战故作可怜：“这回伤在脸上，我自己看不到。”
张衍看他一眼，然后从抽屉里拿了个镜子，方方正正的摆在了他面前。
沈战：“”
老样子支使不动，沈战只好郁闷的自己动手，一边动手，一边还得动嘴：“哎，刚刚…你什么感觉？”
张衍抬抬眼皮：“什么什么感觉？”
“就…”
沈战冲他眨了下眼：“被压了啊。”
对视三秒。
啪！
张衍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就挺纳闷的，沈战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烦人，越来越不正经，要不是顾及一起长大的情谊，他一天得揍沈战八回。
拌嘴几句嘴的功夫，沈战擦完了药，张衍正想关门走，一抬头，发现进来了来人。
周克是个特别恩怨分明的人，知晓了事件的原委之后，监于自己的冲动行为，拽着谢恒就下了楼
谢恒觉得特别没脸，进小卖部之后，连头都不好意思抬。但周克心大，没事人似的冲俩人呲牙一乐：“对不住了二位大哥，刚才是我小人之心太冲动，特意来赔礼道歉了哈。”
张衍没理人。
沈战看看谢恒，又看看周克，也没理人。
不过周克也不在意，拉着谢恒进门后，见小卖部里有几个圆凳，自顾拖了个过来在一旁坐下，酝酿了一下，就开始发挥他胡说八道的特长。
“不瞒二位大哥，我们家恒哥啊，小时候溺过水，严重缺氧的后遗症，脑子不怎么灵光，走哪都容易被人欺负。”
听了这话，沈战又看了看谢恒，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表情里明晃晃的写着一行大字：居然还真是个傻子。
谢恒没好意思在人家店里这么不客气，在一旁站着，注意到沈战那个眼神，都想把脑袋塞进胸膛里。
不是！他才不是傻子！
“哎我呢～”周克继续说：“也算从小把他奶大的，这都形成条件反射了，刚乍一看还以为他又让人欺负了，所以才冲动，额呵呵，哪能想到他还能遇见二位这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好汉呢。”
沈战直接翻了个白眼，表示对这种恭维接受无能。
“哎这老话说啊，缘分天注定，不打不相识。”
周克继续奉上笑脸：“我们俩初来乍到，以后还得仰仗二位老江湖，我看不如大家交个朋友？”
沈战听这话立刻轻笑了一声，就差直接说出口了：你也配？
周克做错了事的时候向来都很能屈能伸，但听到沈战的这声笑却没忍住，直接回敬了明晃晃的眼神：给你脸就接着！别逼老子再揍你！
沈战也是个聪明的，读懂了这个眼神，当即就猛拍了把桌子。
砰的一声！
张衍闻声抬头，正好瞥见谢恒被吓的抖了下，他皱了皱眉，抬手按下了即将跳脚的沈战。
念及对方脑子不太好，还一直管自己叫“大叔”，张衍甚至都不自觉的斟酌了下语气：“你，几岁了？”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谢恒抬头对上张衍的目光，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18岁，到明年6月份满19岁。”
6月份的大学生，比自己还大几个月，张衍又问：“叫什么名字？”
“谢恒。”
谢恒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法，说是话不要一次性说太少，就会显得不那么傻，所以他想了想，立刻又跟着解释了句：“谢谢的谢，恒久的恒。”
“还恒久。”
周克嘴快，脱口就调侃了一句：“你怎么不说持久呢？”
说完，刚才某个画面在脑海里蹦出来，他当场没憋住，笑了出来。
张衍懒得理会周克，也不在意他的调侃，直接报了自己的大名：“张衍。”
“哦，是哪个字啊？”谢恒问的一脸认真。
张衍抽出张纸，拿笔在上面写了个“衍”字。
谢恒看了看，自言自语了句：“哦，繁衍的衍。”
张衍：
“哈哈哈哈哈…”
周克直接笑的更停不下来了。
“闭嘴别笑了！”
沈战又拍了把桌子，看周克的眼神都快冒刀子了。
谢恒其实没明白什么意思，只是注意到沈战又黑了脸，以为是周克笑的太让人讨厌了，赶紧过去制止了他。
周克简直是使出了自己的洪荒之力才止住笑的，之后才转头问沈战：“哎，你呢？”
“我？”
沈战攥了攥拳头，看看谢恒，又看向周克，表情里都是挑衅：“沈战，战无不胜的战！”
“哦，那挺巧。”
周克冲沈战挑了挑眉：“我周克，攻无不克的克。”
蹭一下。
沈战实在忍不住了，冲过去，揪住周克的衣领就把人从凳子上拽起来，吐字可以说是咬牙切齿了：“出去比一下啊？”
“行啊。”周克一脸无所谓，挑挑眉：“输了的喊哥？”
“哥？呵！”
沈战直接冷笑了声：“输了的喊爹！”
眼看沈战真拖着周克出了小卖部，谢恒怕这俩人打出个好歹，很着急，急的眼睛又红了。
张衍就那么看着他，突然都想拿出手机百度一下：如果有个脑子不好的人在你面前哭了，该怎么办？
“大叔！”
“”
“大叔！”
谢恒是真的很着急，但语速却不敢急，因为怕把大叔催急了挨揍。“大叔，周克打人特别狠，以前只要动手就一定要打到见血才肯罢手，可吓人了。”
哎！这特么一声声的大叔！
张衍无奈，直接屏蔽掉了。
没多大会儿，外面果真有了动静，谢恒更急了：“大叔，他们好像真打起来了，怎么办啊？”
张衍：
一个能被别人拍个桌子就吓一跳的人，刚刚居然还敢对一个打架都必须见血的人瞪眼，说明周克人不错。
而沈战虽然有时候爱冲动，但也不是个下手没数的，俩人应该不至于打出个好好歹，没准儿打完还能交个朋友。
谢恒看起来还是一脸着急，但张衍的耐心不允许自己那么费劲的给他解释，无奈半天，只好给这傻子找点事分散一下注意力，于是，下巴指了指收银台上放着的药箱，说：“给你脸上的伤擦点药？”
“啊？”
谢恒抬起头，看了看收银台上放着的药箱，脸上的表情从着急迅速变为意外。
他其实更想出去阻止外面打架的人，但又觉得自己可能没有那个本事。
再说，他觉得大叔看起来好像有点儿不耐烦了，如果自己拒绝的话，大叔很有可能会更不高兴。
于是，他只好拿着凳子去收银台前上坐下来，然后把脸伸了过去。
？
张衍愣了。
满心诧异的回忆了好几遍，怀疑自己是不是表达明白，正想说点什么，谁知道谢恒突然冲他咧了咧嘴：“那个大叔，能轻点吗，我怕疼。”
卧槽？张衍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一下就忘了刚才要说什么了。
“大叔，原来你人这么好啊，嘿嘿。”
小心翼翼，可怜巴巴。
张衍：
张衍实在没想到自己这辈子居然能屈尊给别人擦药，长这么大，除了妈妈，他就没这么伺候过谁。
直到给人擦完他都没能接受这件事，还在琢磨发生了什么，眉头都打成了个结。
谢恒被对方的目光盯的有些忐忑，也挺郁闷。
周克说他天生自带被嫌弃的挂，他觉得好像还真是，明明他自己已经很礼貌懂事了，刚刚大叔拿棉签戳的他脸很疼他都忍着没吱声，但不知为什么，大叔看他的目光越来越凶。
外面的动静突然停了，谢恒正好借机跑出去。
结果出去一看，直接傻了眼。
打架从不落下风的周克，此刻居然正被人按在地上，整个人动都动不了，还一脸懵逼的状态。
沈战居高临下骑在周克身上，一只手钳住他的两只手腕，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得意的勾着嘴角问他：“服不服！”
周克僵着脸没反应过来。
沈战又一声：“叫爹！”
“”
周克愣了好半天之后，终于才艰难的开了口：“叫爸爸行不行？”
“不行！”
沈战捏起他的脸，把他脸上的肉拽的老长：“入乡随俗！在我们北方，‘爹’是唯一的尊称！”
“！！”
周克把脸顺着沈战拽的放向送了送，眼看大概也无力反抗，况且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于是，他就破罐破摔，眼一闭，忍辱负重的喊了声：“爹！”
“哎！哈哈哈！”
沈战松开手，又在周克脸上拍了拍，大笑着说：“乖儿子，以后记住了，见了爹老实点，再敢叫板，爹还收拾你！”
笑了个过瘾之后，沈战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心满意足的回了小卖部，经过谢恒身边的时候，还调戏似的捏了捏他的脸。
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谢恒赶紧跑过去拉周克。
一边帮他拍身上的土，一边瞧着周克的脸色安慰：“他们年龄大，打架厉害也正常。”
“厉害个屁！就他那点本事！正经打架根本不是老子对手！”
周克瞪着小卖部的方向，一脸难以言说的情绪，几番欲言又止之后，愤恨的低声骂了句：“流氓！”
回来坐下之后，沈战冲张衍挑了挑眉：“喂，刚才听见没，以后咱俩就有大儿子了。”
张衍看他一眼：“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的就是你的。”沈战笑着往前凑了凑，又一脸坏笑：“说过以后会娶…”
啪！
张衍合上书，眼看着就要动手，沈战立刻改口求饶：“别别别，我今晚上连着打了好几场，浑身都是伤，你舍得下手吗？”
张衍瞪眼半天，看着沈战嘴角的伤以及占满了土的衣服，觉得确实也不好下手，于是只能忍着气又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