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失宠皇后要争宠56
一月后。
京临皇宫天牢。
因常年不见日光，空气里似乎都能氤氲出水汽来，阴暗的虚无中泛着糜烂与腐尸的味道。
牢房内，潮湿发霉的空气穿梭在鼻息之间，四次散发着恶臭的气味，而梁卓闭着眼背门而坐。
看着一排排污秽不堪的牢房，梁靖泽皱了皱眉，冷冷扫了一眼身旁端着鸩酒的刑部蔡尚书。
“梁卓被关在哪里？”
“梁逆贼梁卓就关在后面的天字号牢房！”
梁靖泽冷哼一声，大步朝天字号牢房走去。
蔡尚书瞅着梁靖泽背影，心里嘀咕了句，早知道这尊大佛要亲自来，就提前准备好了。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连忙跟了上去。
牢房内一片阴暗昏沉，梁卓闭着眼背门而坐，他的神情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似假寐又似在沉思。
身后忽地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梁卓纤长的睫羽微动，却始终闭着眼，木然没有反应。
梁靖泽命人打开牢门，抬步踏入。
蔡尚书厉色道：“犯人梁卓，见到圣上还不跪下！”
梁卓微微一侧头，看到蔡尚书手中端着的鸩酒后，掀了掀嘴角。
“呵~居然惊动天子亲自来为我送行，是怕我没死绝，抢了你的皇位吗？放心，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蔡尚书一听这话，脸色骤变：“大胆！死到临头居然不知悔改！竟敢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来人”
“都出去！”梁靖泽却是神色平静地抬了抬手示意蔡尚书等人都退下去。
“陛下，这逆贼”蔡尚书露出为难之色，“臣还是在这陪着您吧。”
可梁靖泽执意屏退其他人，就连曹正淳也只能在远处候着。
此时的牢房就剩他们二人，四目相对。
梁靖泽缓步走到梁卓对面坐下，“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父皇带我们一起去南巡吗？那时候你总是喜欢带着南栀四处乱跑，不是偷藏了朕的和田玉笔就是拿走朕练字的宣纸，害的朕每次完不成老师布置的功课，被父皇责骂，而你俩就偷偷躲起来”
“够了，你现在说这些是要跟我回忆从前吗？”梁靖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梁卓打断了。
“以前咱们三个的关系是那样好，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梁卓抬眼看了看梁靖泽，发出一阵冷笑。
“呵你想知道？”
梁卓的脸上浮起点点恨意，他闭了闭眼，勉强抑制住情绪
“当年，父皇宣布让你继位时，我虽说心里不服，但是还是劝自己，皇位嘛，让给你就让给你吧！”
“可你呢？明知道我喜欢南栀，却还要把她从我身边抢走!”说完他再也无法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怒目圆睁的捶打着墙壁，手上渗出了血还不自知。
“所以你就怀恨在心？”
“是的！你还不知道吧？京临城内那场瘟疫也是我的杰作，只是可惜了，没能让你尝尝失去挚爱之人的滋味，但我一想想，死了那么多人，那感觉别提有多爽了！”
梁卓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但是却又显得无比温柔，仿佛勾起了一些美好的回忆，又像是在欣赏一副艺术品。
梁靖泽看着癫狂的梁卓，脸一沉，眼底卷起惊涛骇浪，再也无法遏制住自己的怒火，抬脚走到了他的面前。
狠狠挥手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梁卓闷哼一声，一串血珠顺着干涸苍白的薄唇蔓延而出。
“这一拳是替死在皇陵的将士们打的！
说罢又是一拳。
“这一拳是替死在瘟疫中的百姓打的！”
接着又是狠狠一拳。
“这一拳是替南栀打的！”
这三拳打的梁卓满脸是血，只见他狼狈的趴倒在地，用沾着污秽的衣袖擦拭着嘴角的鲜血。
梁靖泽眉眼含煞,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转过身正准备离开，身后的梁卓忽然开口问道：“南栀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梁靖泽抬头看了看屋顶，半晌他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梁靖泽，好好对她！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梁靖泽不在理会他，头也不回往外走去。
这时，身后传来了梁卓哼唱的童谣，那是小时候的梁靖泽唱给他的童谣。
“为兄只能送你到这了，下辈子，不要投胎到皇家。”
梁靖泽离开的脚步迟疑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水雾，但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长春宫。
宫女芯儿，端着药送到了南栀的嘴边。
“娘娘~药凉了，奴婢伺候您喝药吧。”
“不用，本宫自己来。”
南栀举起颤抖的双手，摸索着药碗。
叶含云那一刀没有要了南栀的性命，但也让她从此失去了双眼。
梁靖泽遍寻各地名医，就是没有办法让她好起来。
“芯儿？芯儿？”南栀没找到药碗，这让她有点害怕。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怕，朕在这，朕来喂你喝药。”
一听到梁靖泽的声音，南栀不安的心瞬间得到了依靠。
“今天是蕊儿的四七，你待会可以带我去雨花阁看看吗？”
梁靖泽轻轻捧起南栀手，满眼温柔的看着她，柔声道：“好，以后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朕都陪你去。”
南栀笑着点了点头。
长廊上，梁靖泽搀扶着南栀慢慢前行着。
“前面是御花园吧？”
梁靖泽抬头皱眉看了看，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
“呵呵~臣妾闻到了花香呀，别看臣妾眼睛看不到了，但鼻子还会挺好使的，以后要是闻到陛下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臣妾可不饶你！”一边说一边还故意深吸了两口气。
南栀这一举动让梁靖泽忍俊不禁，他刮了刮她的鼻头，宠溺道：“小滑头！”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雨花阁。
梁靖泽抬眼一看，已经有人比他们先到了。
南栀听到动静，轻声问道：“是谁在那里？是曹大统领吗？”
自从皇陵一战后，宫里人都知道了曹正淳的真实身份，梁靖泽索性命他为皇宫禁军大统领，也只有他才能担得起这份沉甸甸的责任。
曹正淳闻声回头一看，立马擦拭掉眼角的泪花，抬手作揖道：“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南栀微微一笑，抬手示意曹正淳免礼。
“每次过来看蕊儿，本宫都以为自己是第一个，没想到都是曹大统领第一个，我们蕊儿真有福气呀。”
“回皇后娘娘的话，今日陛下准许臣休沐，臣在府里也无事，所以就来着陪陪她。”曹正淳说着，目光便不自觉地转向了蕊儿的牌位。
梁靖泽闻到曹正淳身上的酒味后便俯身在南栀耳边小声呢喃道：“朕和曹正淳在外面等你，你陪蕊儿好好说会话吧。”
南栀乖巧的点了点头。
雨花阁门前的凉亭内，两个男人并肩站在一起，看起来仿佛他们之间没有君臣之礼，只有金兰之交。
梁靖泽看着憔悴不已的曹正淳，轻叹一声。
“逝者已逝，再继续这么颓废下去，你对得起九泉之下的蕊儿吗？现在的你是她愿意看到的吗？别忘了，你这条命是她换来的！”
曹正淳转头看向雨花阁。
“陛下，您知道吗？蕊儿她是在我怀里咽气的，我看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却什么都做不了，当时我有多绝望您知道吗？”
梁靖泽看着他，便不再说其他的，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今天就别出宫了，晚上朕与你不醉不归！”
雨花阁内，南栀将一张张纸钱放入火盆中，嘴里不断地小声说道：“蕊儿呀， 你知道吗？陛下已经下令处死了叶含云兄妹，曹正淳也恢复他原有身份，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唯独少了你，不过你也很幸运，他很爱你。”
接着她回头看了看站在凉亭的二人又说：“蕊儿，你本就是一个爱热闹的小姑娘，一个人在下面肯定很孤单，但是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来陪你，你可要在奈何桥那里等等我啊。”
回到长春宫，南栀再也忍不了了，开始剧烈的咳嗽，她知道留给她得时间不多了。
这天，阳光不错，她让宫女芯儿扶她到院中小坐。
闻着满园的栀子花香，她忍不住伸手想去触摸，阳光透过指缝，将手指边缘柔化，细腻如白玉的手掌显得更加透白起来，仿佛下一刻，南栀整个人就要在阳光中消散。
这时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
【宿主，您在这个世界的任务进度已达到98】
【还剩下的2，是哪部分？】
【宿主，这道题超纲了。】
南栀没心思和系统耍嘴皮子，心中默默地思索还有什么疏漏。
【我在这个世界待不长了，对吧？】
【根据系统提示，宿主还剩下最后一个月的时间。】
【我知道了。】
南栀关掉系统，心中冰凉。
看来，她无法在这世界活到寿终正寝了，无法和梁靖泽厮守到老了。
就在这时，梁靖泽过来了，跟在身后的还有程慈。
芯儿见状，小声在南栀耳边提醒：“娘娘，陛下过来了。”
南栀颤颤巍巍的起身准备行礼，可请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忽感脚下一轻，原来她被梁靖泽横抱起来。
“陛下，您这是做什么？快放臣妾下来。”
可梁靖泽并没有理会，而是径直走到寝殿内，将她放到床上，让程慈把脉。
随着程慈脸色的凝重，梁靖泽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屏退了所有人，走到南栀身边坐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小手。
“陛下，没事，人都会死，只是早晚的区别。”南栀反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他。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朕？为什么？”
“事已成定局。臣妾迟早都会离开您的。”
“不！栀儿，朕不允许你死，朕不同意你死！”梁靖泽突然站起身，大声喊道。“朕要找最好的大夫，一定会医好你的病，你信朕！”
南栀轻轻的叹息：“陛下，别折腾了，臣妾的身子，臣妾自己知道。”
梁靖泽眼眶隐隐一红，俯身抱住她。
她的身子小小一个，被他禁锢在怀里。
他抱得很紧，仿佛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永不分离。
原来爱一个人这么甜。
又这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