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敏德私高在培养艺术生方面很舍得下血本，不仅为各类艺术生划分专业教室，甚至在培养艺术生特长方面还请了业内最权威的专业团队。
紧连舞蹈室的隔壁是给一众女孩们提供的休息室，作为换衣储物之用。
休息室很大，陈列着几排不锈钢储物柜，紧靠储物柜最底层是一长排木椅，是让女孩们换舞鞋更方便而建。
“朝雾，你的储物柜就在我旁边。”奚茵输入密码打开自己的储物柜，一边和林朝雾说，“初始密码是1234，你记得改啊。”
林朝雾嗯了一声，输入初始密码后，又把密码改成了1225，将书包里的足尖鞋和练功服，在长椅上坐下，准备换衣服。
她单指解开白衬衫纽扣，露出姣好身段，在准备套上练功服那瞬间，身后响起奚茵的惊呼：“朝雾，你背后居然有纹身？！好酷啊！”
奚茵直勾勾盯着林朝雾的背，她很瘦，皮肤偏冷白色，两截蝴蝶骨蜿蜒而下，腰线凹陷，下腰接近臀部之处纹有一株枯萎的黑玫瑰纹身，纹身缠绕着一串看不懂字母，纹身浓烈又张扬。
奚茵夸张的叫声引起旁边一群女生注意力往这边看，林朝雾面无表情套上练功服，把头发扎成丸子头，后脑弧线饱满，天鹅颈修长又漂亮。
“你什么时候纹的？”奚茵凑过来，小声问道。
林朝雾把换下的白衬衫扔进储物柜，抬手捏住奚茵下巴，目视着她眼睛，扬了下眉：“想知道？”
“嗯嗯嗯。”奚茵小鸡啄米式点头。
林朝雾指腹点了下她脸颊，笑道：“就不告诉你。”
奚茵好奇心被勾起，连练功服都不想换了，跟只树懒一样扒住林朝雾的手，看着她：“大哥，你不告诉我，我就不下来了。”
“哦——”林朝雾伸手揽住奚茵的腰，语调懒洋洋的，“那你就一直挂在我身上吧。”
奚茵撒娇：“大哥，你就告诉我嘛。”
林朝雾低头换足尖鞋，随意绑了个蝴蝶结，看着还挂在自己身上的奚茵说：“待会上课，也别从我身上下去。”
“衣服都换好了吗？马上要上课了！”不知道是谁喊了句，原本还在休息室里摸鱼的一众女生迅速换好衣服，穿上鞋，陆续跑了出去。
休息室内只剩下林朝雾和奚茵，她身子向后倾，靠在储物柜上，看着奚茵：“真不打算下去了？”
“不要。”奚茵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抱紧了林朝雾手臂：“除非大哥告诉我，你这纹身什么时候纹的？”
林朝雾正打算说话，门外响起一道女声：“奚茵和那个转学生林朝雾还没来吗？”
听见这个声音，奚茵脸色一变，瞬间从林朝雾身上下来，麻溜换上练功服，连足尖鞋的绑带都还没来得及系上，手忙脚乱地挽头发：“大哥，你先别忙出去啊，等等我。”
林朝雾嗯了一声，低头拂平连体袜上的褶皱，一抬眼，奚茵已经换好衣服，拉上她的手，风风火火往外跑：“孔老师，我们来了！”
-
“光头强”本名孔月蔷，原是望京芭蕾舞团的芭蕾大师，也是业界出了名的优秀芭蕾舞演员，五年前被敏德私高特聘请来做学校芭蕾队的指导老师，经她手□□出来的学生，不是上了三大舞院，就是进了知名舞团。
为何要称她为“光头强”，只因这位老师拉起一张脸教训人时和动画片《熊出没》里的光头强颇像，不像是跳了很多年芭蕾，倒像随时能扛起电锯，冲进《熊出没》里抢了光头强的角色，顶替他去锯木头。
孔月蔷平日里对芭蕾队一众小女生要求很严格，在听校长说有个十三岁就拿下美国国际芭蕾舞比赛少年组金质奖的女生转来敏德时，孔月蔷热情高涨，以为自己教学生涯会迎来一个新的巅峰，甚至于还会教出芭蕾界未来的一颗新星。
谁想上课第一天，人就给逃课了。
这让孔月蔷很不爽，就算你再牛逼又怎么样，身为学生却逃课，不把老师放在眼里，那就是道德败坏。
于是孔月蔷对林朝雾印象很差，想着今天上课一定要给这位贼牛逼的转学生一个下马威。
在孔月蔷问身边人林朝雾怎么还没来时，旁边长相温柔的女生轻声说：“孔老师，朝雾才回国，可能……”
话音未落，就听见奚茵中气十足地声音：“孔老师，我们来了！”
孔月蔷看着站在奚茵身边的少女，她身段儿生得极好，长得特别符合舞蹈生身形三长一短的要求——白色莱卡连体袜包裹的双腿匀亭修长，天鹅颈弧线完美，手臂细长，连扎着丸子头的脑袋都生得小巧。
孔月蔷的眼睛亮了起来，这就是天生跳芭蕾的苗子啊。
但上次逃课一事绝不能轻易放过，不然她身为老师的威严何在。
孔月蔷表情不变，看了一眼林朝雾：“你就是林朝雾？”
“老师好。”林朝雾点点头。
孔月蔷问她：“周一为什么不来上课？”
林朝雾正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刚才跟孔月蔷说话的女生软声接话：“孔老师，朝雾可能还没适应学校教学环境，如果她惹了您生气，我代她跟您道个歉，可以吗？”
林朝雾循声看过去，正好对上女生漾着温柔笑意的双眸：“好久不见啊，朝雾。”
林朝雾唇角上扬，扯出讥讽弧度：“不如不见。”
“宋芊凝，你认识林朝雾？”孔月蔷看着两人似乎很熟稔，疑惑问道。
宋芊凝笑意甜美：“朝雾是我的妹妹。”
“既然是你的妹妹，上次她没来上课，你怎么不不和我说？”孔月蔷皱紧了眉。
宋芊凝咬紧唇，低下头：“我…我，对不起…老师，是是……”
孔月蔷看宋芊凝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话，又想起刚才和宋芊凝说话时语气不好的林朝雾，不免脑补出一场跋扈妹妹和温柔姐姐的戏码。
大概就是宋芊凝身为姐姐好生劝导林朝雾来上课，林朝雾不学好，自己逃了课，姐姐好意帮她在老师面前说好话，可这个妹妹根本不理解姐姐苦心，还顶撞姐姐。
孔月蔷好不容易对林朝雾好一点儿的印象又变差了，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怒火：“你跟我说说，上次为什么没来上课？说不出个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你就别来上课了。”
这一出闹剧难免引起一众女生讨论：
“林朝雾居然是宋芊凝的妹妹？”
“就…就是林家那个养女吧？”
“宋芊凝学姐这么优秀，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妹妹？”
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传进林朝雾耳里，她恍若未闻，直直对上孔月蔷质问的目光，波澜不惊地说：“上次我去拿校服了，所以忘记了来上课。”
她说话语气不卑不亢，只是陈述事实经过。
孔月蔷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眉心舒展开，语重心长地和林朝雾说：“这一次就算了，如果下次还这样，你就自己收拾东西离开。”
“好的，老师。”林朝雾说。
孔月蔷例行点名完毕，先让一众女生热身下腰，然后进行把杆等一系列训练。
两节课时间飞快过去，放学铃声响起，等孔月蔷再一次训完话，距离中午放学已经过去十五分钟。
林朝雾在休息室换好衣服，白衬衫松松垮垮套在身上，书包单肩背着，浑身透着漫不经心的痞气，她准备跟奚茵一起离开，身后响起宋芊凝的声音：
“朝雾，我们能聊聊吗？”
奚茵看一眼林朝雾：“那我在走廊上等你。”
林朝雾点点头。
宋芊凝还没换下练功服，她身段很细，眉眼温温柔柔的，身上的白色镂空练功服衬得她像个小仙女似的，只是这仙女一开口说话，就露了原形：
“林朝雾，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林朝雾身子向后倾，靠在墙上，低头玩着手里的白色耳机线，没有要理睬宋芊凝的意思。
宋芊凝快步上前，抓住林朝雾的手，再次厉声重复：“林朝雾，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林朝雾抬眼，反问宋芊凝：“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还是——”林朝雾借力把宋芊凝往跟前一拉，仗着身高优势，低眸俯瞰宋芊凝，似笑非笑地说：“你害怕我回来了？”
宋芊凝甩开林朝雾的手，故作轻松地说：“我怎么可能怕你回来了，你是我妹妹……”
“宋白莲。”林朝雾不耐打断宋芊凝的表演，“这里没有他人，你没必要跟我演姐妹情深，而且——”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记得宋琼诗女士只生了我和林暮生，你又是从哪跑出来的？”
宋芊凝脸上标志性温柔笑意僵住，她对上林朝雾讥嘲眼神，努力维持笑容说：“朝雾，你别这样说话，如果妈妈知道了，她会伤心的。”
林朝雾眨眨眼：“那就让她伤心呗，管我什么事。”
宋芊凝哽住，看着林朝雾的眼神有些不可置信。
林朝雾一眼看穿宋芊凝心中所想，若搁在以往，宋芊凝搬出宋琼诗来压她，她一定会收敛脾气，可偏今时不同往日，她早就不是以前的林朝雾了，她是——钮祜禄·朝雾。
旁人怎么看她，与她何干。
宋芊凝嘴唇欲动，还想说什么。
林朝雾肚子嗷嗷叫，闹着要去食堂干饭，可没那闲工夫跟宋白莲飙戏，她打了个哈欠，和宋芊凝说：“别演了，赶紧去干饭吧，影后大人。”
“……”
宋芊凝看着林朝雾离去背影，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
林朝雾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在她已经完全取代了她时，又从国外回来了！
林朝雾不知道宋影后对自己的恨意又加深了，她现在只想快点去食堂干饭，拉开舞蹈室的门出来，视线在走廊前后扫过，奚茵站在不远处和几个男生在聊天。
林朝雾正打算叫奚茵，一抬眼看见站在奚茵旁的祁修身上，问：“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