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第25章
“你不想的事多着呢！”顾大娘看着憨厚的二儿子，一种悲气从胸口涌起：“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样没出息的玩意，你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啊！”
往日顾大娘这么一说，顾二郎就会忙不迭的认错，但这次他是真的忍不下去了，硬邦邦的丢下一句“你们根本不了解我”之后，就回了自己屋子，闭上门。
“他爹，你说这怎么办？”
顾大爷啪嗒啪嗒的抽着烟，烟雾笼罩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神色：“你去把契书找出来”
“咋！你要给？”顾大娘不敢置信的看着说话人：“你知道那隔壁住的是谁吗？”
“住的是天王老子也得给！”
“我呸，你是被鬼迷了心眼了是不是，那隔壁住的可是举人老爷！以前顾思渊那狗崽子在村里是个什么样子？不过去住了几个月，就被举人老人收为弟子，若是当初咱们二郎争气，现在过神仙日子的就是咱们了！”
“咱们没这个福分，那是人程娘子教导的好。”
“顾山叶，你再给老娘说一遍？那野丫头也配说什么教导？你可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们，她这种不知根脚的野丫头早就被送走关起来了。”顾大娘气的不管不顾的嘶吼：“她才不是什么秀才公的女儿，不过顶着一个死人名头活着的人，凭什么让我给他腾地方。”
“翠荣！”顾大爷一听这话猛地呵斥住顾大娘，眼神冷厉：“不要胡说！”
顾大娘猛地安静下来，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背后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她哆嗦着嘴：“他，他爹，我，我胡说的，你别气。”
“爹，娘，你们说的是真的吗？”不知道什么时候，顾二郎站在屋门口，脸上惊疑不定：“程娘子，不是程秀才的闺女？那程秀才的闺女呢？”
“你别听你娘胡咧咧，那程娘子不是秀才公的女儿，难道还是天下掉的？”顾大爷有些不耐烦，剜了顾大娘一眼：“别天天没事就造谣生事，要是没事，抓紧去屋子里将契书准备好，下午让老二带走。”
顾大娘哪里还敢说话，讪讪的地点头，进了屋子，顾二郎尤不死心，看着顾大爷走了，又跟着顾大娘进了屋：“娘，你就告诉我吧。”
顾大娘被顾二郎缠得心烦，加上心里也堵着气，左右看看没人之后，神神秘秘的靠近顾二郎：“程秀才家中的那个闺女都死了十几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娘问你，程娘子和程秀才长得像吗？”
“那说不得程娘子长得像她娘呢。”顾二郎还以为自家娘亲能说出来什么重量级的证据，结果听到这样一句话，简直哭笑不得：“娘你别说了，你还是找契书吧，我晚上就带回去。”
这件事在顾大娘心里憋了很久了，难得能和人说两句，自然憋不住，愣是把自家儿子拉过来，将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你还记得的程娘子第一次见咱们是什么时候吗？”
“约莫也十来年了……”
“足足十年了。”顾大娘纠正：“程娘子是十年前来的，程秀才公的女儿是十五年前夭折的。你还记得十五年前，程秀才有一段时间神神叨叨的吗？有一次我在后山碰见过他，心里好奇就跟着去了，接过你猜我看到了啥？”
“看到啥？”
“一座新坟！”顾大娘叹了口气：“上面写着就是程秀才闺女的乳名。我当时回来后就和你爹说了，结果你爹说程秀才对我们有恩，让我把这件事不要声张。从那天开始我就观察程秀才，一直到了十年前，他忽然领个人出来说是她闺女，到了要及笄的年纪，出来见见人。”
顾大娘说到这顿了一下，当年那个小姑娘瘦瘦弱弱的，弱不禁风的样子，一张脸苍白的像擦了粉，说起话来慢声细语，有种说不出来的贵气。
程秀才对外的说话就是孩子得了良方相救，身子已经大好，可以不用像以前一样困在屋里，也能出来正常生活了。当年不少的壮小伙看的眼睛都直了，要不是担心程溪身体不好，生不出孩子，恐怕门槛都让媒人踏平了。
“那程溪？”
“怕是程秀才哪里捡来的姑娘，总之应该不是平凡人家的孩子。当年你爹为了报恩默认下这个事，这些人我一直担心，这事要是透出去，我们一家都活不下去了。”
顾大娘说着就忍不住害怕，她紧紧的掐住顾二郎的胳膊：“儿啊，不是娘狠心，若是那丫头真是程秀才的孩子，就是让我们将家财双手奉上我都没得说，可是，可是那丫头就是个来路不明的啊！你让娘把这祖宅卖给她，我是真不乐意啊！”
顾二郎被这庞大的信息砸的有些怔楞，他看着娘亲手里的薄薄的黄纸，脑子里幼时病恹恹的丫头和现在娇柔但显然身子康健的程溪来回闪现，半晌，他僵硬的往后退了一步，没有拿那张契书，后退两步：“娘，这事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各怀心思的顾家人，没有发现自家门口来过又悄然消失的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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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婶偷听到顾里正家的谈话后，捂着胸口，绕着小路一路跑回家。
程田正坐在堂屋的门槛上，手里拿着木头在刻着什么，见到张二婶回来了，将手里的刀放下，一把将人扯进院子，手里刚削的趁手的木棍不管不顾的抽上去：“贱人，我让你天天往外跑！一天见不到男人是不是就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
张二婶被抽的满地打滚，死死咬着嘴，忍住不让自己叫出声。她做的那些事都该拉出沉塘的，现在只是背着人打她一顿也是给了她一条生路了。
庄稼汉子身上有的是力气，打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才摔下棍子，让张二婶去煮饭。张二婶连连点头，爬起来也顾不得处理身上的伤，连忙进了厨房。
这个时节也没有什么好菜，只有昨天剩的一块豆腐。
豆腐能做的菜也不少，但是问题是程田喜欢喝酒，尤其是他发现那件事之后，每顿饭要是每个下酒菜就要把她打一顿。她心里一边怨恨自己晕了头答应的事，一边又害怕一会儿再挨一顿毒打，最后又偷偷遛出去，去人家提前埋的过冬水萝卜土堆里偷了几个，又避着人回了厨房。
埋在土里的水萝卜摸起来很沉。颠了颠，拿起刀将萝卜的头尾去掉，用刀切成细细的条状，放在盆里加入几样调味的酱，一道简单的下酒菜就行了。
水萝卜刚埋下去不久，很脆生，现在吃的正好。下酒菜准备好了，张二婶又去处理豆腐。
豆腐生吃都可以，但程九嫌弃豆腥味，一般不吃。程田最疼程九这个儿子，见他不喜欢就警告张二婶不准再做豆腐。张二婶不听，家里翻个天凑不出来几两银子，不吃豆腐难道还天天大鱼大肉吗？她又不是程家那个小杂种。
想到今天听到的消息，她对早去的大房一家也没有原来的尊重。明明那个野种不是老顾家的人，还占着老顾家的东西，真是偏心，怨不得早走，看来还是老天长眼了。
张二婶边想边把豆腐煮出来，又倒了点虾酱，然后又煮了三碗米粉送进去。
程田早就饿的受不了了，看到米粉就先吸溜了几口，又就着凉拌萝卜丝喝了半小碗酒：“不是说让你别做豆腐的吗？”
张二婶低眉顺眼：“家中没什么吃的了，今日九儿不回家，先将就把豆腐吃了，我下午再去买菜。”
程田哼了一声，意思知道了，然后又开始呼噜呼噜的吸着米粉。张二婶看着她心情不错，抿了抿嘴，组织了一下语言：“他爹，你知道大哥那边的事嘛？”
“大哥都走了好几年了，你关注那边干嘛？”程田摸着嘴：“平日里你欺负顾家那几个小子就罢了，现在我可听说了，那小子得了举人老爷的青眼，你往后别去惹他了。”
“不是，他爹，我今日去里正那里，得了个信。”张二婶咽了一口唾液，心跳的飞快：“我听她们说，那程家贱，程家娘子不是大哥的亲生闺女。”
“你胡说些什么东西。你不会还惦记着自己侄女的男人吧。”程田上下扫视着张二婶，将酒碗放下：“我记得当初你就想和小溪抢男人的，当时要不是你自己烂了名声，也轮不到我娶你啊。现在都这么些年了，你还想欺负我大哥的独苗？”
这句话碰到了张二婶心底的那根刺。
当年她是两个村子的一枝花。程溪的横空出世，吸引了当时好几个小伙子的目光，这其中就包括一个外地流落来的男人。
那人说是顾里正的侄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奶娃娃。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人的身份不普通，很多人都脑补是哪里的富家郎君暂时停留在这的。
如果说程溪是村里男人眼中的神女，那这个男人就是村里女人眼中的仙人。
他们说起话来都是那么的和别人不一样，像是那些官家娘子，一举一动都说不出的好看，说话文绉绉的咬文嚼字。
她眼看着两个人越走越近，心里的嫉恨让她忍不住使了手段，但结果就是自己被迫嫁给了这个年岁能当自己爹的人，而那两人在同一天欢欢喜喜的成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