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非良配
新娘已入洞房, 离诀也早已不在正厅,宾客虽宴酒谈笑,然也不失警惕之心, 毕竟汇聚此处的宾客多为魔族妖类,其中个别小门小派因实力不足离焰宫, 故而此前受到邀请也不得不来赴宴。
金以恒按住一旁人的手腕:“我晓得你紧张你那蠢徒。”
扫视了一圈厅中之景,他低声提醒:“你与这离焰宫本就渊源颇深, 此刻又有千万只眼睛盯着你, 你切莫轻举妄动。”
将他的手从自己腕上捉开,玉熙烟淡笑应之:“我瞧师兄倒比我更心急。”
金以恒别开视线掩饰道:“门中弟子有危,身为尊长,自是着急。”
那兄妹俩人尚在虎口不知安危,玉熙烟无意与他过多玩笑, 恢复正经:“此处有我与师姐留应, 你且去寻离涣。”
虽听清他所言,然金以恒却依旧坐于原处,一动不动。
见他恍若无事, 玉熙烟略显疑惑:“师兄可有妙计?”
金以恒低眸, 略显滞讷:“并无。”
“师兄可是未听清我所言?”玉熙烟又问。
金以恒讷讷地端了一杯茶送往口中, 似是自言自语:“我当以何种身份去寻她?她又愿意见我吗?”
现在才瞧出他在发呆,玉熙烟有几分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我又不是让你去抢亲, 既有人替换了她, 她现在必定隐在这宫中, 你去寻她最合适不过。”
难得叫师弟劝解自己,金以恒回神,侧眸盯着他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玉熙烟被瞧得不自在, 掩袖别面轻咳一声:“何去何从当由师兄自己决定。”
若让师兄晓得他是为了支开他去寻那只小蠢货又定要阻拦他,还是寻个理由的好。
将手中茶水饮尽,金以恒向来精明,一眼便看穿他:“师弟你可从来不会撒谎,你一撒谎就不敢正眼瞧人,别以为我不晓得你那点小心思。”
虽被戳穿心思,玉熙烟却依旧佯装不知,也学着他端了一盏茶以掩饰其意:“师弟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金以恒不禁失笑
,师弟虽不正经,却也大多是为醉酒之时,此刻他这般清醒,却还厚着脸皮一本正经地胡扯,这顽皮的性子倒随了那人。
他不由得调侃:“我瞧你这脑子是与那蠢蛋待久了被同化了,言辞越来越不像话,哪里还有尊长之威?”
见玉熙烟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不理会他,他转为责备:“你可知这越僭之情,为天理所不容?”
但凡提及这段感情的束缚之处,玉熙烟便极是不快,如同被父母阻碍与同伴玩耍的三岁孩童,一脸不开心,也不知怎得就嘀咕起来:“我已违了天理,倒叫它来惩罚我好了。”
呦呵,脾气渐长了,都说不得了,金以恒正待再责他,瞄到他气得直起伏的腹部,忽然忆起他这腹中还有个崽,倒也不宜惹他动怒,他咽下责他的话语,凑近他服软低语:“好了,师兄与你说笑,只要师弟喜欢,管他是谁,师兄也给你亲手绑来可好?”
这孕中之人,大抵都是要哄着,说来他的任性都是被自己给惯出来的,倒也好在他也只会同自己耍些小脾气罢了,只是男大不中留,这般可爱的小师弟也不知好了哪头猪。
第一次从师兄的话中听出明晃晃的宠意,玉熙烟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颇觉不适。
看出他的嫌弃,金以恒索性不与他煽情,坐回身姿继而饮茶,叹惋一句:“但愿你惦念的那人晓得你的情意,莫枉费你一番苦心。”
二人夺理之际,险些将身处患境的那两人忘记,直到殿门外传来捉喊刺客的声音和侍卫奔跑的脚步声,两人才立刻警惕起来。
宾中之客的注意力皆被引至门外,魔族一类只当热闹观望,而身处魔族重围的小派别却已在担忧己命,提心吊胆。
与玉熙烟交换了一个眼神,金以恒趁坐中之人不注意,潜出了大殿。
跟随在举着火把的一众侍卫之后,他左躲右闪,最终在靠近后山一处山洞之处停住了脚步。
隐约在火光中见到一道身轻如燕的黑色身影飞掠,洞口原本守住的一群人也跟上后来的一众侍卫追逐上去,金以恒正待上前,
眼前飞来一根木枝,他双指一夹,木枝已于指见夹住。
木枝上缠绕着一条白布,此布料乃为水云山弟子的校服,金以恒急忙绕下布条,只见布条上用血迹潦草地写着几个字:“离涣——洞中。”
若是调虎离山之计,此人便是友,若是瓮中捉鳖,此人便是敌,可此刻的情形已不容他分辨,左右思忖不过片刻,他便转身往洞口去。
近至洞中,隐约听见声声娇喘,恰似离涣,金以恒心一提,摸着黑轻手轻脚地靠近声源。
直至一处隐蔽的穴口,他才透过石缝里投进的光瞧见草堆上交叠在一起的两人,瞧见其上之人半挂于身的红衣喜服以及其下之人的手脚,他已辨出是离诀和离涣。
虽不明他们为何在此处,然而这番情形并不似离涣所愿,一股恼意自心中翻涌,金以恒上前捉过离诀的后颈一脚将他开:“滚!”
离诀莫名被人踢开,正想开口怒骂,喉骨处忽然被一根似银针之物扎中,发不出声音来,更使不上力,来人身手不凡,单打独斗定不讨好,他只得笼着衣裤仓皇而逃,去寻救兵。
见那牲畜逃离,金以恒才矮身而下近身离涣,只见草堆上的人裸露的腰际皆是被掐捏的红痕,身上的衣物也是不整,他急忙褪下外袍罩在她身上,小心翼翼地扶起她,轻声关切:“可是离诀强迫你了?”
模糊的意识中,又再次见到这张脸,离涣仔细辨认了一番,这一回确认是他,鼻子一酸,一把扑进他的怀中。
这么大个活人猝然撞入怀里,金以恒一顿,略显不自在,两只手悬在半空不知如何安放,感受到怀中人似在颤抖,他也不忍心推开她,只得一手轻拍她背,一手轻抚她脑袋以示安慰。
他像是黑暗中的一道光,照亮了她所有的希望,离涣紧紧圈住他的腰,依旧有些不确信:“恒叔叔…真的……是你吗?”
听她嗓音沙哑,金以恒心中愈加不是滋味,轻声哄道:“别怕,是我。”
眼泪似决堤的洪水,所有的坚强在他怀中崩析瓦解,她将脑袋埋在
他胸口,一声声抽噎,寄于自己所有胆怯和懦弱的情感。
想将她肩上的衣物笼一笼,低眸之间却又发现她肩上的箭伤,百般滋味在心头翻转,他已不知当初让她回离焰宫到底是对是错。
眼泪在他胸口蹭了蹭,因情药的作用,离涣浑身不适,她扭了扭身子,哑着嗓子低糯而语:“恒叔叔,我…好难受……”
只当她是因肩伤所挫磨而难以忍耐,金以恒轻推开她,自怀中取针:“你忍一忍,我这便替你医治伤口。”
取出的银针忽然被她挥开,她整个人坐到腿上,双手从他的腰间滑上他的脖子,眼前的人红着一张脸气息微喘:“我……不想忍了……”
见她红得不自在的面色,金以恒以手背贴着她的额头探了探,眉峰一蹙:“他竟对你用药?”
离涣并不能清醒地分辨他在说什么,只随着自己本心的欲望以额头抵至他的额头,绯色而又暧昧:“恒叔叔,你——要了我吧。”
心房剧烈一颤,金以恒险些不可置信自己所听之言,说来男欢女爱之事,他活了一大把年纪倒也不至于一无所知,什么样的情话他未曾听过,什么样的人间悲欢离合他未曾见过,可分明就是这样一句简单直白的话语,却让他的心颤动不已。
这情爱之药果真了不得,倒能让这小丫头开口求欢,思及此处,金以恒极力平复自己的心同离涣言说:“涣涣,你肩上还有伤,我替你……”
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唇间覆上一片香甜的温热,金以恒一时滞住。
时空不知流转了多久,离涣缓缓离开自己的唇,见眼下之人毫不动容,不免伤心:“你可是嫌弃我?”
五百年未曾为谁动摇过的心在这一刻奇异般地绽出欢喜和爱意,然越是如此,金以恒越是掩饰,别过脸不去看她,只道:“不是。”
虽说浑身都是燥意,但在面对心上之人,离涣也尚知羞耻,得不到他的应允,她只得压抑着药性带来的欲望同他问个清楚:“你是不是嫌弃我的身份,看不起我是魔族之人?”
金以恒抿了抿唇:“我不曾
嫌弃你是魔族人。”
“那你便是嫌弃我与旁人有了肌肤之亲,你……”泪珠自她脸上滑落,离涣哽了哽,伤心而又绝望,“你可是觉得我不知自重,嫌我不干净,嫌我被……”
以拇指捺住她的唇,不想再听她自暴自弃的话语,金以恒转脸对上她的视线,既怜惜又心疼:“涣涣,你是金枝玉叶,当配以这世间最杰出的青年才俊,而非我一糟老头子。”
离涣险些被他逗笑,却依是不满:“那我便该配离诀此人吗?”
“我并非此意,”提及离诀,又思及方才之景,金以恒小心翼翼地问,“他可是伤了你?”
离涣并不知他所谓的伤是为淫欲之事,只当他问的是腰处的掐痕,便轻点了头“嗯”了一声。
得到她的肯定,金以恒呼吸一促,脑中血涌翻腾,一想到尚且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在那只畜生的强迫下挣扎,心仿佛在被针扎,一阵阵刺疼,他伸手轻拭着离涣脸颊上的眼泪,万分懊恼:“是叔叔的错,不该让他伤了你。”
见他如此温柔,离涣借着情药大着胆子刨白:“哥哥曾于我说过,思慕一人之时,便是膳时想他,饮时想他,卧榻之时也想他,时时刻刻、日日夜夜都想他,想与他同床共枕,与他长相厮守,与他白头偕老。”
捧过金以恒的脸,离涣继而道出:“他说的这些我都有,我是不是也思慕你?”
虽知她话中多少带了些不清醒,然而听她此言,金以恒依旧抵不住她的情话,只怕这样下去自己会失控,他自手中又幻出三根银针,趁她恍惚之际扎进了她的后颈。
“恒叔叔,你——”待离涣有所意识,为时已晚。
浑身发烫的人彻底安静地倒在怀里,金以恒才松了一口气。
撩开她凌乱的鬓发,他心疼地抚了抚她的眉,终是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 金以恒更新一条微信朋友圈离朝熠:顽皮的师弟会撒娇哦~[玉熙烟气呼呼的图片jpg]
离朝熠:!!!俺媳妇儿竟然跟你这个大直男撒娇,不能忍!╰_╯[提刀上
门]
玉熙烟:谁撒娇了?谁撒娇了?!!
离涣金以恒:请恒叔叔专心配合我演完这一集!生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