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贝蒂的日常
东边渐渐泛起鱼肚白,照亮了天际的几朵淡灰色的柔云。
贝蒂头上戴着旧莱恩军团的钢盔,坐在森林边界最高的老树顶上,惬意地荡着光溜溜的脚丫,饶有兴趣地望向铺在草地上那金亮亮的毯子。
云朵镶了金边儿,慵懒地聚在朝阳周围,不愿离开,各自伸出手,把太阳铺下的金毯卷起,卷过飘摇的百草,卷过悠哉的野马,卷过独自守望原野的小木屋。
不一会儿,密密麻麻的吊线雨幕从灰云底部垂搭而下。
雨滴落在盔檐上,发出阵阵轻响,抹去薄薄的灰尘,把头盔蹭得锃亮。
雨点又蹦到贝蒂发白的脸颊上,有些则溜到她白皙的腿面,顺着小腿滑到脚背,又从趾尖跃下。
轻轻闭上眼,任凭雨珠拂过自己的面庞,细腻而又柔滑,凉飕飕的。
雨蒙住了一切,连远处的高山也不见了踪影,望不到盘旋的飞鸟和彩虹。
把解下的纱裙挂到一旁,飞下树梢,不料哧溜一下,贝蒂四仰八叉滑倒在湿漉漉的草坪上。
微风不驻足,裹挟着雨点和泥土的芳香,绿草随之轻摇,蹭过每一处肌肤,痒痒的。
黄昏时分,贝蒂才一蹦一跳回到家中。暖黄的烛光,微微摇摆,伏在小院子的每一根篱笆上,驱散广阔草原的寂寞,安顿了探头探脑的星星,让它们能静下心来倾听恬淡的虫鸣。
“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吗?”艾丽莎靠在桌旁,悠闲地削着苹果。
“嗯嗯,当然做完了。”贝蒂泡在澡盆里,一边往身上拍着雪白的泡沫,一边拨拉着漂在水面的几只木头鸭子。
“乖,洗完澡再去看几遍。”艾丽莎削下一块苹果塞进女儿嘴里。
“妈妈,你说,爸爸老去西边干什么呀。”贝蒂故意转移了话题。
“唉,你爸爸不放心大家,可我这边没办法使用水晶球,所以他只好亲自前往西边去探查情况。”艾丽莎无奈地叹了口气,略显忧伤,望了望西边,透过模糊的窗子,森林那头儿篝火点点。
“可是,他去了那么多次,还不是每次都被驻军拦下来嘛,他一走就是两三天,还不如在家陪着咱俩。”
“他也是在找机会呀。”艾丽莎揪了揪贝蒂的耳朵,“现在还不知道艾达,温妮,她们怎么样呢。”
“嗯”贝蒂像小金鱼一样鼓起腮帮子,眨了眨眼,没有说话,陷入沉思。
或许我应该帮帮爸爸。
擦干了身子,穿上一件宽大的外套,偷偷溜进厨房,尽管母亲再三叮嘱,晚上刷完牙不要吃东西,贝蒂还是悄悄拿了一块儿粘糕,躲在门后边吃下去。
可不巧的是,小姑娘刚转身就被艾丽莎逮了个正着。
贝蒂一下傻眼了,视线在她那水汪汪的铜黄色大眼睛外来回乱跳,没有焦点,抠着手指,欲哭无泪。
艾丽莎双手抱胸,邪魅一笑,贝蒂只得知趣儿地重新刷一次牙,然后被拎去房间老老实实念书。
艾丽莎摇了摇头,轻轻坐在女儿身后,心爱地梳理着贝蒂已经及背的乌黑长发,即便她知道第二天早上它们还是会变得乱蓬蓬。
回想起最初和源谈恋爱时,他总是会默不作声地给艾丽莎梳理长发,或扎成几个长长的辫子,时不时搞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造型,然后被她一拳打跑,艾丽莎的嘴角微微扬起。
岁月真是飞逝,一转眼,自己也当了母亲,而且女儿也从呀呀学语的小婴儿变成聪明机灵的少女。
北方现在并不太平,孩子也没法正常上学,还好自己学识还算渊博,所以亲自辅导女儿的学习任务,而自己的丈夫则教给他剑术。虽然贝蒂并不是很喜欢,但还是在认真学习。
唉,真不想让贝蒂再经历我们这一代的战乱之苦,但时局已经发展成这样,只能祈愿它尽快变好,别再糟下去了,只想静静看着贝蒂长大。
或许再过十年八年,也会有一位温柔的青年代替自己来为贝蒂梳头发吧。
想到这儿,艾丽芬又有些舍不得,朦胧之中,轻吻一下女儿的额头,道过晚安,长发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
“嘿。”回到房间,艾丽莎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晶球,联络上欧阳源,“一切都还好吗
“唉,别提了,老样子。”连线的那头,源一脸失望,坐在树下,用双腿托着水晶球,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没关系,也别勉强自己,艾丽莎温和一笑,“早点回来吧,小心,那些官兵,”
“正在回家的路上呢。”源憨笑着挠挠头,站起身,背上了背包,“今晚,我先找个地方歇息一下,明早再继续。然后明天我再去一次城里,给家中买点日用品,顺便结闺女带些新鲜玩意儿。”
“你别老惯着她。”艾丽莎嘴上说着不同意,但却笑得很甜。
“没事啦,咱就这么一个小公主。”源调皮地冲她眨眨眼,“而且她最近学习这么努力,就当是小奖励啦。”
“什么好东西呀!我想要我想要!”突然,贝蒂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兴奋喊叫着,一下扑进妈妈怀里,吓得艾丽莎差点把水晶球掉到地上摔个稀碎。
“嘶,你个臭丫头,不好好念书,又来调皮捣蛋了?“艾丽莎揪住闺女的耳朵。
但贝蒂毫不收敛,又往前拱了拱。
“爸爸你快回来吧,我想你了,妈妈妈妈又说我!”贝蒂抱住水晶球,带点儿哭腔,可怜巴巴地盯着连线那头的父亲,恨不得把脸贴上去。
“噗!”源被女儿这一套“攻击”萌出了血,愣了几秒,立刻提起行李,拿起水晶球,“我这就上路!明天一定到家!”
“哎呀,老公。”丽莎想说什么,但看了看身上的贝蒂,又无可奈何,欲言又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无奈地摇摇头,小声嘟囔着,“哈哈,论叫父亲赶快回家的正确方式”
“路上注意安全,城里的话,别去太远,在外域随便买点就好。”
“嗯,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