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管家
源感觉有些奇怪，为什么唯独她没有在门外等候，却和我离开那里？甚至还给我拿吃拿喝，干家务活？待客吗？嗯，这么想倒也说得通。
“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轻轻关上门，源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环顾四周，那不可计数，遮天蔽日，随风微摇的金橙色树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嗯”女管家长呼一口气，慢慢拎起来石桌上的小水壶，“这一切，还都得从那场战争说起。”
“战争是艾尔雷亚和银秋之森打了好几年的那次”源饶有兴趣地竖起耳来。
“对的。”管家小心地打理着略显干枯的花丛，“那场战争结束以后，精灵王担心，艾尔雷亚卷土重来，因为，最开始艾尔雷亚停战过一次，但后来又突然毫无征兆地再度发动了战事。”
“不是吧，艾尔雷亚国王这么”源略显气愤地攥了攥拳头。
“就是说啊，当初要不是他挑起战争，怎会造成那么多损失。”女管家的语气有点激动，手中的动作从稳慢变得急快，“而且艾尔雷亚的战船还总出现在银秋之森的领海。精灵王担心战争再起，于是派晨星长官，夫人的丈夫，带了些兵从源河潜入艾尔雷亚边境，多年来一直监视艾尔雷亚，本来打算近期把他们召回的，可谁知今天突然从你这儿听到这么一个消息。”
“啊这，抱抱歉。”源低下头，抠着手指甲，“我真的无能为力，大叔的伤势太重了。”
“唉，这也不怪你。”管家摇摇头，忽然一愣，手不自觉地抖了抖，“不过，话说回来，你真不知道是谁所为”
“啊并不知。”源被一下子问蒙了，“当时天很黑，我没能追到。”
“真的吗”女管家转过身，歪着脑袋打量着源。
“真的。”源假装认真地点点头，几颗冷汗冒在额面。
这女管家似乎看出了什么端疑，吞了吞口水，她奇怪的眼神让源感觉浑身毛毛的。
不过源还是不打算苦诉她。
这个仇，必须我亲手报，不能让她们插手。源心里想。
“那好吧。”管家继续弯下腰工作。
源松了口气，可接下来她的话却又让源的精神紧绷。
“对了，你是跟着商人的马车来的吧今天估计你也回不去莱恩，不妨在这儿住一晚。”
“这，不必了吧，况且刚才也和夫人说不多待了，我自己找个旅店住就行。”源赶忙摆摆手。
“没关系，我和夫人解释下就好，就这么定了，二楼楼梯口左手边有间空房，你收拾一下上去吧。”
天呐，她到底想干什么？
不便推辞，源只得同意住下。家臣们待他很是交善，不过源看得出来，他们很尽力地克制自己悲痛的情绪，不让自己在客人面前表现。
突然觉得有些愧疚，也不知道，自己离开以后，夫人会做些什么
晨星将军遇难的事儿也很快在周围传开，当天有不少精灵来拜访，或安慰或询问，不过，都被管家打发走了，只是派了家臣前往王宫上报此事。
夜深了，源躺在柔软的丝绒床上发呆，白天的事仍耿耿于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明天上午要回港口和温妮姐汇合，嗯，也不知道她今天过得怎样。还有就是，有关妖魂的事，我还是接着保密吧，那家伙无论如何都要我亲自处理。不过那女管家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刚准备入睡，忽然，一阵冷白的月光晃过源的眼睛。
“嗯”
源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但却为时已晚，一把冰冷的刺剑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三更半夜，竟有个刺客潜进来!
“可恶，当我是个小绵羊吗!”源一下子怒了，迅速抓住刺客持剑的手，按在床上，下身用力向上一挺，刺客赶忙翻身跃起，挥起刺剑，源顺手抄起一个烛台弹开攻击，刺客立即反手又扎回来，源找准时机擒住她的胳膊，向下一蹲，扳住刺客的脖颈将她掀起，狠狠砸在床上，随即用膝盖顶住她的后背，粗暴地掰过她的胳膊。
剧痛使得刺客发出阵阵呻吟，听到声音，源突然停手了。
“哎声音怎么这么熟悉”皱皱眉头，源一把拽下了刺客的黑面纱，不禁惊掉了下巴，“管家小姐!”
这黑衣刺客，竟然是白天接待他的女管家!此时，正坐在床上，揉着胳膊，一脸幽怨，愠怒。
“不是，大姐，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大半夜的来刺杀我”源一脸蒙圈。
“你的行为那么可疑，问你个情况还支支吾吾，为什么我就不能怀疑是你害死了将军!”
“我的天”源一下子无语了，“大姐，要真是我杀的我怎么会傻到回来送项链啊，是个正常人不都得收拾东西跑路吗？我还这么大老远从最东边跑到这儿来？”
“但你的行为就是很可疑，很难让我放心。”女管家从床上拔出剑，握在手里，“告诉我，你隐瞒了什么？”
“我”源咬了咬嘴唇，又看了看女管家婆娑的双眼，她竟然哭了有些意外。
“哎你咋还哭了？你为什么这么心切，甚至比夫人还这个晨星将军和你是什么关系”
“夫人现在已经虚弱得下不来床了。”管家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告诉我。”她放下了剑，用一种几乎是哀求的口气。
“这”面此情景，源的内心又纠结又痛苦，“我不希望你们插手这件事”
“为什么!”
“那家伙，毁了我的家，杀了我父亲，霸占了我姐姐。”源低沉的声音之中，夹杂着强压的怒意，和手指被捏动时发出的脆响。
“我又怎么能肯定你不是在骗我？”
“你觉得我说的像假话吗？”源缓缓抬起头，女管家从他微颤的双目中，看到了可以燎原的烈焰，愤怒，仇恨，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你”一听此言，女管家突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般，刚才步步逼人的气势一下子散去。
两人沉默了许久，一个垂着目，盯着洒满月光的地板，一个不可思议，又有些怜悯地打量着面前的青年，彼此间，仅可听见心跳和呼吸。
“其实，晨星家是我的救命恩人。”管家缓缓把剑插进革鞘，挪到床边坐下，“我们是一样的。”
“嗯“源也坐下来，打量看面前，大大的双眼中，灌满星光的女孩。
“我也是那场战争的受害者。”女孩微微低下头，“莱恩建国前，我的故乡在那片森林，阿莱尔乌木森林，直到艾尔雷亚人把那里变成了火海。”
“将军把你救了出来”
“是的，将军用自己的身体，替我挡下了那致命的箭矢，险些丧命。”
“”
“所以，告诉我，下手的究竟是什么。”
“是上古妖魔之王的魂魄”
“上古妖魂！？”
“对，那家伙，霸占了我姐姐的身体。”
“上古妖魔之王，就是那个曾经毁了半个艾尔雷亚的魔兽？”管家的瞳孔猛地一缩，自言自语道：“原来小时候听的传说都是真的，我还以为只是大人编出来吓唬小孩儿用的可是他为什么会跑出来？传说中他不是被封印了吗？”
“我姐姐的祖上就是妖魔之王的封印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封印会解开，那天，我们在林中打猎，本来没什么事，当时我守在陷阱旁边睡着了，她一个人向林子深处走，等我醒来时”源咬咬嘴唇，没有说下去。
“所以你想亲自解决，不想让我们插手？”
“是的”
“”
又是一阵沉默，仅可听到窗外断断续续的虫鸣。
“我叫纳雅，纳雅·苔伊。”
“我是欧阳源。”源平静地回答道。
“你离开家多久了。”
“很长时间了吧，记不太清了。”
“你最后一次遇到那家伙，是什么时候。”
“啊这，我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了，但是我敢肯定，她绝对还在莱恩附近。”
“这样”
“对了，你今年多大了。”源突然调转了话题。
“我刚满180岁。”
“180岁！？我天，我刚18岁。”
“哈哈，我们精灵的寿命比你们可长多了，有的精灵能活到一千岁呢。”纳雅噗嗤笑出声来，“不过我们的体貌特征变化是很慢的，你们一年长得个儿，我们得长十年，按你们的计龄方式的话，我们十岁顶你们一岁，也就是说，其实咱俩可以算是同龄人。”
“啥乱七八糟的，我只知道你比我多活了162年。”源耸耸肩。
“哈哈你真有意思。”纳雅捂着嘴，腼腆地笑了，“对了，刚才的事，实在抱歉，我太激动了，不过我不那么做，恐怕你也不会告诉我实情。”
“没关系，妖魂的事你放心，我绝不轻饶他，你照顾好夫人吧，还有她的孩子。”
“嗯好，那拜托你了。”纳雅坚定地握了握源的手，把自己手上的一枚雕有四叶草图案的戒指塞到源手里，“这个送你，能给你带来好运，还有，如果你真的打败了妖魂，戴着它，也算我在场出了一份力，我也能少一点遗憾。”
“哈哈，放心，谢谢你了。”源收起戒指，“明天上午我回莱恩，去找那家伙算账。”
“嗯嗯。”
“哎我说，我看你身手也不错，你要想替家人报仇，为什么不参军呢？反而留在这里当管家？”源再次改变了话题。
“嗯，我不是说了嘛，将军救了我的命，我自愿当他的管家，或者说贴身护卫，在将军出行时，我在家里保护夫人和孩子。况且，我还不到结婚的年纪。”说到这，纳雅略显害羞，“夫人说，等我再大些，就安排我嫁出去对了，你谈过恋爱吗”
“恋爱我还没有吧，不过倒有个喜欢的人。”源眨眨眼，摸了摸胸前的兔脚项链。
“真的吗“纳雅忽面露兴奋之色，往源身边凑了凑，“喜欢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呀？”
“这，怎么说呢就是你的心里，有了牵挂的人，有了一个你愿意给予她最好的一切的人，有了依靠，嗯，话糙一点，不过大概是这么个意思。”源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的那个‘她’，是什么样的呢”
“她啊，很漂亮，有着大大的蓝眼睛，闪亮的。还有着柔长的黑发，当一缕缕发丝从我指尖滑过的时候，像轻风，像流水。她脾气有点小暴，不过无所谓啦，当你真的爱上一个人时。”源顿了一下，眨了眨眼，有些哽咽。
“哈，咋还把自己说哭了？”纳雅又忍俊不禁。
“哪有我这叫铁汉柔情。”源白了她一眼。
“懂懂懂。”纳雅耸了耸肩，没有继续调侃。
“行了行了，这个话题就到这儿吧。”源长呼一口气，“妖魂的事，你还是保密吧。”
“唔为什么”
“我说了，这件事我会解决，还有，如果消息散布出去，怕引起群众恐慌，况且，莱恩现在在打仗期间，如果传过去，天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噢，懂，那行吧，就这样。”纳稚思索了一下，点点头，“我会保密的，不过我刚嘱咐你的事，你可别忘了。”
“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