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她的独一无二
盒子里装着的。
是一棵已经干枯的狗尾巴草。
一支毛笔。
一张折叠的宣纸。
几颗衣衫的纽扣。
纽扣上面还带着随意缠绕的细线。
还有些其他的小零碎。
他一眼就认出来,纽扣是那次为了哄江晚吟,带她去后山摘杨梅。
她不慎跌落,他为了寻她划破了衬衫,纽扣滑落。
因为衬衫是江晚吟送的,所以他小心翼翼的将纽扣捡起放好。
江晚吟后来扬言一定帮他补好。
他在窗边偷偷的看她,娇娇的大小姐哪里会拿针线,扣子缝的歪歪扭扭,气不过又自己拆下来。
如此反复了多次,反而将自己气哭了。
还以为纽扣早被扔掉了,没想到却被她收在这里。
狗尾巴草是她去寻纪景枞,在草坪上不小心摔了一跤,耍赖让纪景枞拉她起来。
纪景枞拉她的同时,一时兴起,趁着她不注意,随手拽了个狗尾巴草插在了她的马尾上。
结果江家的大小姐头上顶着狗尾巴草,被江家众人暗笑了一下午。
三天没理他。
纪景枞回想着和她之间的记忆,有些暗暗失笑。
随后目光落到了那张宣纸上。
他颤抖着手打开了那张宣纸。
一行清秀的字迹和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赫然出现在纸上。
清秀的字迹是江晚吟的,歪歪扭扭的是他的。
出生在f国,虽然会说z文,却不会写汉字。
字的内容是江晚吟教他的。
是他的名字:景枞。
春和景明,草木枞枞。
他不明白是什么寓意,但这是江晚吟替他取的z文名字,他很满足。
晚晚告诉过他,是让他以后安心在江家住下,熬过人生的低谷,以后就都是春暖花开了。
还说读cong的读音太大众了,读zong就挺好,她觉得独一无二。
独一无二这个四个字太沉重,像是一笔一笔刻在他的心间。
他在心里默念了这个名字,从那以后,他就叫做纪景枞。
因为在她这里,他不再是f国街头的流浪者,是她的独一无二。
他将宣纸按照原本的痕迹折好,又放回了原处,里面还有一些零碎的物件,都是属于他们共同记忆的载体。
林柘跟了他这么多年,也曾逾矩过身份问他后悔吗。
如果当时没有回f国,在江家陪着江小姐,或许现在两人孩子都会跟他们一起玩滑板滑雪了。
他也曾认真考虑过,如果一直待在江家,跟晚晚在一起,也会很美好。
但是母亲的事,会一直是他心里的那根刺。
刺的他鲜血淋漓,伤口无法愈合。
除了林柘和周岢,没人知道他这几年经历了些什么。
那肮脏又危险的环境,纪景枞不想让出尘清洁的江晚吟碰触,索性刻意疏离。
幸好,他的晚晚再次将手伸向了他。
拧动门把手的声音在隔间响起,纪景枞快速的将木盒摆到原处。
只是起身的时候,脚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闷响。
纪景枞低头看过去,书桌的底下露出一块滑雪板的板尾。
他蹲下身子,将那块板拽了出来,看清了板的全貌后,瞬间黑了脸。
alphine系列,几年前的限量纪念款。
那年他来拜访江三叔,想借着由头去看江晚吟。
却不巧正撞见他的晚晚正满脸笑意的拿着这块板,旁边还站着那个献殷勤的周赫。
那种废物东西送的,晚晚居然留到现在?
还放在书房的书桌底下。
纪景枞的内心瞬间卷起了情绪风暴。
拿着那块板,像是要把它看穿。
江晚吟端着一碗看不出本来面目,勉强可以称之为粥的东西寻了过来。
将碗放在了书桌上,她眼巴巴的看着蹲在桌对面的男人。
她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让纪景枞尝尝。
但这也是她做的最好的一次了,也没有糊掉。
让佣人给她找了量杯,严格按照她往常做实验的比例,往锅里放米,放盐,放糖,放佐料。
做饭和做实验,应该都差不多吧?
反正吃不死人。
看着眼前黑脸的男人,她的心跳的像打鼓一般越来越快。
早知道就不盲目自信了,在网上搜一下做法该多好。
纪景枞豁然起身,手里还提着一个滑雪板。
江晚吟被男人的动作吓了一跳,木愣愣的看着他。
“晚晚,为什么还留着这个东西。”
男人幽幽的开口,冷漠的俊颜上居然带着丝委屈的情绪。
江晚吟有些难为情,毕竟他送的所有东西,她都有好好保存。
多少次午夜失眠,她都独自坐在书桌前,一遍又一遍的打开桌上的木盒,又关上。
也一遍一遍的抚摸和他有关的东西。
但是现在总不能告诉纪景枞,这些是他离开的那些年,她的精神寄托吧。
那样跟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这个滑雪板……质量挺好的。”
江晚吟只想咬自己的舌头,这是什么鬼理由。
纪景枞冷哼一声,利落的当着江晚吟的面,将滑雪板对准了书桌磕了下去。
断裂的声音让江晚吟的眼皮一跳。
男人内心的妒火在此刻燃烧到最高。
什么质量挺好。
纪景枞大步走到她的身前,手掌带着强烈的占有欲,紧扣她的腰肢。
凑到她的面前,暗哑的嗓音中透露着危险。
“我看是舍不得周赫送的东西,才留到现在。”
“如果你喜欢,我会单独投资个滑雪品牌,生产滑雪用具,品牌名称就用你的名字命名。”
“以后不许再收别人的东西。”
江晚吟内心???
先把品牌放一边,这和周赫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被折断的滑雪板,她没有在意。
但又有些委屈,本来因为大哥的事,就想哄着他,结果还没哄好呢,这又莫名的凶起来了。
她犹豫了片刻,贴在他起伏的胸膛,还是小声的说出口。
“可是这块板,是你送我的呀,不算别人。”
男人原本冷冽的眼眸瞬间有了变化。
他的大手握住怀里人儿的肩膀,拉开了些距离。
看着她眼眸清澈,不像说谎的样子,纪景枞的呼吸骤然剧烈起伏。
原来……无关那个周赫,他的晚晚一直认为这是自己送的。
是他误会了这么些年。
醋了这么些年。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
江晚吟被纪景枞缠着,一字不差的将实情吐了出来。
那一年,她听到管家老钟说他回来拜访三叔,就也偷偷去了三叔的院子,想要远远的看他一眼。
会客厅里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礼盒。
她好奇的上去查看,盒子上的卡片写着她的名字,还有一句小小礼物,聊表心意。
没有任何署名,她以为是纪景枞送的,还兴奋了很久。
连带着周赫来找她搭话,都沉浸在开心的情绪里,没注意来人,随意的敷衍了几句。
却没想到,这一幕被纪景枞看到。
江晚吟被男人揽着坐在了他的大腿上,纪景枞将下巴搁置在她的肩膀,头埋在她的脖颈处蹭了蹭。
“晚晚,你要好好补偿我。”
“ 怎么补偿……”
男人将怀里的人掂了掂,大手带着她柔软的指尖,伸向罪恶的深渊。
“我来教你。”
………………
断裂的滑雪板静静躺在地板上,桌上的粥也已经凉透,书房里唯留起伏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