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相亲偶遇陆柏仁
周六一早叶芳就从被窝里把苏叶给扒拉了出来：“赶紧的，都几点了还不起来，你还要让人姑娘等你啊。快起来把自己收拾利落点，穿好看点，真是白瞎了你那张脸。”
苏叶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了一眼时间：“我的亲娘哎，这才五点钟。这会人姑娘还没起床呢。”
“少跟我扯，你也不想想你从家里去县城要多久，赶紧的。”
倒回床上躺了一会，被苏妈这一闹，苏叶也睡不着了。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会还在睡觉的小橙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下床洗漱去了。
洗漱好换完衣服，叶芳已经做好早饭了。
“妈，看一下你儿子这一身你满意吗？”
叶芳从碗里抬起头，从上到下把苏叶过了一遍。回来忙了两个月，虽然在家吃得很好，但是苏叶还是瘦了一些，脸有些瘦削，显得脸部轮廓更加分明。
黑色衬衣、黑色西裤、黑色袜子、黑色皮鞋，看起来特别正式。随着叶芳视线的移动苏叶还特意伸直了腿，让叶芳看自己擦得锃亮的皮鞋。
“我满意你个头，还我满意！你穿这一身你是去相亲还是去奔丧啊？去把衬衣给我换了，我记得你有一件红色上头带黑色字母的衬衣，穿那件去。”说着就要放下碗去给苏叶找那件衣服。
苏叶知道这件衣服，是去年带小橙子买衣服的时候，叶芳给他买的。当时想着也不常在家待，穿不穿还不是他自己决定，为了让叶芳高兴就咬牙接受了。没想到这都过了一年多了叶芳还记得，现在听到她让自己去换那件衬衣，苏叶眼前一黑。
其实苏叶穿红色是好看的，他皮肤白五官精致，穿红色衬得人极为昳丽，要不然叶芳也不可能给他买件红色衬衣。叶芳是绝对不会在儿子面前承认自己就是想看苏叶穿红色衣服的，谁让他平时穿得跟个老头儿一样呢。
“妈，你别动继续吃饭，我自己进去换。”苏叶连忙拉住已经起身的叶芳。
红色衬衣是不可能穿的，苏叶换了一件白色衬衣。为了不显得那么商务，留了两颗扣子没扣，锁骨隐约可见。
“妈，你看一下这样总行了吧？”懒散地靠在门框上，语气里却带着一股你非让我穿那件衣服我就不去了的意味。
叶芳白了苏叶一眼，但是也真怕这小子犟起来就真不去了：“行了就这样吧，得亏你妈我把你生的这么好看。赶紧过来吃饭，一会早点走。到了县城先找个理发店把你头发剪一下，你看你现在都邋遢成什么样了。”
“哪有你这么嫌弃自己儿子的，我刚回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那会你可是成天乖儿子前乖儿子后的，现在开始嫌弃我了，果然啊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
说完摸了一下头顶刚刚为了方便洗脸扎起来的小揪揪。是该去剪头发了，回来两个多月了还没去剪过头发。
“你再嘀咕两句我就不止是嫌弃你了，我还打你呢。一天到晚没个正行儿，就知道顶嘴。”
吃过饭，苏叶就出发去县城了。
苏叶还没到县城就接到了叶芳的电话，说对方把时间改到了下午两点，叶芳让苏叶就在县城待着别再来回跑了。
苏叶也只当对方是临时有事才改的时间，只是有点没搞懂为什么不直接给自己打电话，可能是不熟悉的原因，也没有多想什么。
苏叶隐隐有种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的感觉。
时间还早，苏叶准备找个理发店收拾一下自己的鸡窝头。只是这会才九点多比较上档次的理发店都还没开门，最后苏叶在老城区找到了一家叫老陈理发的店。
整个店只有十来平，一面镜子、一把木椅、一个用来洗头的台子，不是现在我们常见的那种洗头床，墙上挂着一个崭新的热水器，看起来跟这个陈旧的小店有些格格不入。
苏叶在门口转了一会，本来只是打算看看没准备进去的，结果被老师傅热情的拉了进去：“小伙子你放心，我手艺很好的，肯定给你剪个帅气的发型。”
说完扶着苏叶的脑袋看了一会，拿起剪刀就咔咔剪了起来。别看师傅年纪大了，手上功夫那是一点都不弱，动作也干脆利落。整个过程大概只持续了七八分钟，剪完围着苏叶走动一圈看了一下效果，又稍微修了一下。
摘下围在苏叶身前的布，让他坐到洗头的台子前给他洗了头，吹干。整个理发过程也就一刻钟，苏叶全程没敢看，也不知道自己的头发到底被剪成了什么样。
“好了，看看吧小伙子，啧啧我还是第一次给这么好看的小伙子理发呢。小伙子天庭饱满，是个有福气的人，日后必定儿孙满堂。”老师傅见苏叶闭着眼睛，拍了怕他的肩膀让他睁眼看看，又笑呵呵地夸了他两句。
苏叶：黑人问号脸。我是剪了个头发还是算了一卦？傻傻分不清楚。
苏叶睁开眼，从镜子里看自己的新发型。不得不说理发店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是老师傅手艺真的挺不错的。苏叶之前的头发有些长，长期没有打理看起来参差不齐的，要不是那张脸撑着，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油腻邋遢宅男。
整体剪短了，后面的头发没有剪掉太多，只是将原来的修整齐了。原本有些被遮住的耳朵也露了出来，留了一个小鬓角。额前是碎发，被老师傅喷了定型啫喱分成中分，头顶随意的抓了两把，看起来凌乱却不失时尚。
新剪的发型与苏叶那张脸相得益彰，加上他今天穿着，在这个陈旧的小店里也没有失去颜色，反而有种复古的美丽，像一张韵味十足的老照片。
苏叶是头一次剪这种发型，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还有点陌生，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对这个发型还是十分满意的。
“谢谢师傅，您的手艺真好。”
“还是小伙子长得好啊。”老师傅捧着茶杯呷了一口，眼里是藏不住的欣赏。
“师傅多少钱？”
老师傅指了指门口挂着的牌子，洗剪吹15元。
苏叶感叹了一句：可真便宜！
付过钱苏叶见时间还早，随意在老城区逛了起来。高中毕业以后就很少来这边了，不过现在的老城区跟苏叶记忆里的变化不大。街道两边是低矮的门脸，稀稀落落的几个铺子开着门。
不远处的早餐铺子坐满了刚起床的客人，油条的焦香，馒头的麦香，牛肉面的浓郁麻辣香，霸道的充斥在过往行人的呼吸间，充斥在这条老街的每个角落。
夏日灿烂的阳光穿过高大的法国梧桐，洒下点点光亮，一阵风拂过，树叶微动，光亮也跟着跳跃。由远及近的叫卖声，缓缓驶过的汽车声，街边临时摊位的讨价还价声，让沉寂老城区渐渐热闹起来。仁安县城的一天在这喧闹声中正式拉开帷幕。
临近中午苏叶找了一家高中时代经常吃的老店，解决了午饭。吃的是血旺饭，刚从锅里舀进碗里的血旺还冒着热气，撒上香菇萝卜干丁，再来一把香菜淋上一勺红彤彤的料汁，鲜香、麻辣，配上一碗大米饭，无比满足。
吃过午饭苏叶提前去了约好的咖啡馆。
咖啡馆在新城区，离苏叶的高中学校不远。新城区是近几年才发展起来的，比苏叶上学那会繁华太多了。苏叶上学那会，新城区才刚刚开始开发。仁安一中新校区捡了一个大便宜早早地就在新城区划下了一大块地，苏叶念高一的时候学校也才堪堪建成，他们那一届可以说是仁安一中新校区的第一届学生。
苏叶亲眼看着学校对面的房子从一开始的四千涨到现在的一万多，当初无人问津的仁安城北依靠发展天府新区政策变成了现在各大地产商争相抢占的香饽饽。
也不知道苏学军是眼光好还是运气好，有了小橙子的那年在城北用四千一平的价格给苏叶买了一套房。现在还经常跟苏叶念叨，幸好当初下手快，要不然等到现在肯定是买不起的。
咖啡馆装修得比较小资，苏叶找了个窗边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果汁，问服务员要了纸和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时间接近两点，苏叶停下笔抬起头，看了一会窗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两点过五分了，相亲的姑娘还没有来。苏叶没把对方的迟到放在心上，他知道女孩子出门需要收拾的地方比较多，继续用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
这几年仁安县发展得不错，县城里的豪车也是越来越多。两辆豪车一前一后地停到了咖啡馆外面的车位上。苏叶看着自己的途观夹在卡宴和奔驰中间显得有点落魄，微微一笑。
奔驰副驾驶的门打开，一个衣着时尚的女孩从车上下来，绕过车头走到另一边，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脸。
女孩弯腰跟车里的人说了几句话，又抬眼看了一下正对面的咖啡馆。车里伸出一只手在女孩头上摸了一下，女孩朝车里的人笑了笑，直起身向咖啡馆走来。
苏叶觉得站在车旁那个女孩子他好像在那儿见过，脑子里一直在回忆，没有注意到旁边卡宴里的人。
陆柏仁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那个小家伙，上一次见还是四个月前。缘分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上一次在飞机上遇到小家伙，后来他也坐过那趟航班却再也没见到过。心里是有过失望的，但是性格使然他做不到找人打听他的下落。
他本来打算昨天从蓉城回北京的，没想到仁安北城区这边的工程临时出了问题，有些棘手下面的人拿不稳主意，刚好他在蓉城就报到了他这儿。昨晚紧急处理忙了一晚上，这会准备去蓉城赶回北京。胃隐隐作痛刚好看见这家咖啡店就让助理下来买杯热饮，助理进去买喝的去了。
陆柏仁降下车窗准备抽根烟醒醒神，不经意看了一眼咖啡店，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苏叶。身体反应比意识快，等到反应过来陆柏仁已经站在车外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什么，但是都已经下来了也不好再坐回车上。
跟司机说了一声，就大步向咖啡店走去。
苏叶被手机铃声打断了思绪，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号码。苏叶看了一眼记得这是那个相亲对象的号码，刚接起来就听见对方说：“我看见你了。”
苏叶抬头看见刚刚窗外那个女孩朝他走了过来，站在桌子边上。苏叶这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人眼熟，叶芳给他看过她的照片，只是苏叶当时忙着其他事情没有仔细看。
“你好，你是苏叶吧，我是跟你相亲的叶倩妮。”说完朝苏叶伸出一只手。
“你好，苏叶。”苏叶站起身，轻握了一下叶倩妮的手。
“看一下喝点什么？”将菜单递给对面的叶倩妮。
叶倩妮的视线落在苏叶面前的橙汁上，接过菜单随意翻了一下。招手叫来服务员：“要一杯美式。”
说完开始打量起苏叶来。
苏叶也在打量他对面的叶倩妮，长相只能算是中等，五官有点寡淡，比较清秀。但胜在穿衣品味不错，十足十的都市丽人打扮。穿了一条小香风的裙子，脸上妆容精致，身材也挺好的。叶芳介绍过叶倩妮的家庭情况，视线轻扫了一下叶倩妮的脖子和手腕。
陆柏仁进来就看见两人对坐着互相看对方，绕到苏叶身后的座位坐下。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买好后过来找自己。
看着面前的两人，陆柏仁有些疑惑：小家伙这是在相亲吗？如果是在相亲，那他喜欢的应该是女人，不过那当初为什么又出现在自己的床上？
压下心里的疑惑，继续关注着两人。今天之前陆柏仁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干出偷听的事，一次又一次的反常举动让他不得不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服务员送上咖啡，苏叶也不好再继续沉默，端起橙子喝了一口。
“那个，你有什么想问的吗？”苏叶是第一次相亲，完全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与相亲对象聊天。抬手将衣袖往上撸了一点，想缓解自己的尴尬。
“我的情况，我姑姑应该跟你说过了，我想听听你的情况。”叶倩妮的视线落在苏叶不经意间露出来的手腕上，看清之后微微瘪了瘪嘴。
苏叶今天为了显得比较正式特意戴了手表，是他工作第一年生日苏学军送的万国飞行员系列经典款。
苏叶看见了叶倩妮的表情，转动了一下手腕。
“我是中飞院毕业的，今年二十七岁，现在在老家发展，有一个九岁的儿子。爸妈在镇上开了一家家具店，经营得还不错。”说完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叶倩妮。
座位之间挨得很近，以至于坐在身后的陆柏仁能听见两人的谈话。确定两人是在相亲，想到苏叶的样貌，心下暗道：现在结婚这么困难了吗？连小家伙这样的都需要相亲了。
听到苏叶说有一个九岁的儿子时陆柏仁有点惊讶，九年前小家伙才十八岁，怎么就有了一个儿子。不对，九年前自己和小家伙那一次，小家伙的表现很生涩，显然是个初哥……
还没来得及细想，叶倩妮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那经济情况呢？”叶倩妮问得直接，手拨了一下腕间的手表。
“目前没有经济收入，前些年的积蓄都投到了承包的地和山头上。名下没有房子，有一辆大众途观。”说得也很坦荡。
听见苏叶的回答，叶倩妮的表情明显的愣了一下，声音突然拔高了一些：“目前没有收入，没有房子，车还只是途观？那你怎么会来相亲的？”
叶倩妮不得不承认，她在看到苏叶照片的时候就被他的长相吸引了，而且听自己姑姑说他家条件不错，自己才来跟他相亲的。
但是在听见苏叶说他没收入没房的时候，叶倩妮觉得一盆冷水从自己头上浇了下来，心里那点对苏叶的悸动消失得一干二净。苏叶是长得好看，但是长得好看不能当饭吃。要是真跟这样一个人结了婚，自己以后怎么过？
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叶倩妮降低了一点声音：“那你们家有给你买房子的打算吗？”
苏叶被叶倩妮突如其来的激动搞得有点莫名其妙，转念一想也就明了，这是嫌弃他穷呢，于是压下准备解释的话。
“目前不准备买房子。”
“那我觉得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你也看见了我今天这身穿戴加起来比你的车还贵。真的走到了一起，你也负担不起我的生活。”说完拎起包准备要走，见苏叶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又坐了回去。
“我看你也不像是能认识这些东西的，我就跟你说一下，好让你死心。别觉得自己长得好看，就敢什么都没有就出来相亲。”
“衣服和鞋我就不说了，这么大的标你总不可能连这个都不认识吧。”
苏叶看了下叶倩妮衣服上的双c logo，点了点头。
“我这项链是卡地亚的比你手上的表还贵，手表是积家的，能买五六块你的表吧。”一通说完，又拎着自己的包在苏叶的面前晃了晃。
“爱马仕铂金包，估计你种一年的地也买不起一个。”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叶：我是谁，我在哪儿，她在干什么？
苏叶也没想明白，不是说了不适合吗，怎么还给自己科普了一波。
难道真的是自己穿得太寒酸了吗？苏叶上下看了一下自己，摸了摸手表，哂笑了一声。
身后的陆柏仁和助理陈业看着叶倩妮的这波操作目瞪口呆，随后一阵额叫般的笑声响起。
苏叶转过身看见双眼带笑的陆柏仁愣了一下，陆柏仁也没想到苏叶会突然转身，随即收敛起眼里笑意，在桌下踢了一脚笑得正欢的陈业。
陈业被踢得有点莫名，看见自己老板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后，转头望去，笑容僵在了脸上。当事人盯着自己，气氛逐渐尴尬了起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要是苏叶此刻还不明白这两人刚刚听见了自己和叶倩妮的对话，那他就是个大傻子。苏叶有些恼怒，语气里也自然带着一丝不善：“陆先生好巧，看戏看得过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