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无尽尸路
萧雨离开后，我紧绷的精神状态才一点点松懈下来，看着萎靡不振的张海芸，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我真怕她会再一次像疯狗一样，但又做不到丢下她不管，
说实话，接下来究竟该如何走，还没有决定，我把张海芸搀扶到透着光亮的井盖下面让她坐下来，我也想借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过一会儿萧雨回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无法预料，万一他们这些人心怀不轨，或者遇上那些难缠的吞噬者，我们都很危险。
我坐在张海芸的对面，在昏暗的光线下，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很安静一直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有点奇怪，但又觉得这样最好，女人发起疯来还真不好对付，尤其是染了毒瘾的女人，
萧雨会不会回来我无从知晓，如果他一去而不复返，我带着脚踝受伤的张海芸想要翻越尸墙恐怕有些困难，若是尸墙后面埋伏着吞噬者，即便是手里有枪仍是生死难料。
我想到了刘涛，不知道那小子是否安全回到了住院部，也不知道他是否看到我和张海芸逃进了排水井，我希望他还活着，并且相信我们也还活着，假如这一切设想都成立，我相信他会想办法寻找我们的。
我倚着墙壁，感觉浑身酸痛，肚子也发出咕咕的叫声，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我有一种十分无力的感觉，不知道接下来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是继续活下去还是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我不知道也不想死，至少现在还不到绝望的时候，我还不想离开这个世界，不单单有漂亮的杨千慧在等着我，还有许多其他的人。
老家的大哥，刘涛，老赵，黄医师，白小白，颜宁，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蓦然听到了狗叫的声音，起初我还以为是我的幻觉，但是随着狗的叫声越来越近，
萧雨消瘦的身影渐渐清晰，而在他的身后竟然还跟着一只叫个不停的小黑狗，
我笑了，尽管我只看到萧雨一个人，但是这只小黑狗的叫声却让这个昏暗的世界里多了一丝生机，
萧雨朝我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而是扔过来一个装着东西的塑料袋，我接住一看，袋子里竟然是五六个煮熟的鸡蛋和两瓶矿泉水，
“谢了……”
我很惊讶，没想到萧雨那边的生存条件竟然这么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手术楼地下室里有一间小厨房，是我私下里弄的，想不到竟然还救了我的命……”
萧雨看着一脸懵逼的我，平静的解释着。
“这狗是你养的？”
我看着萧雨身后的小狗，那是一只黑色的中华田园犬，长得又黑又瘦，看样子也就几个月大，浑身的黑毛几乎都打了结，露出了干瘪粗糙的皮，
“就算是吧，不知道是哪里跑过来的，可能是只野狗，或者其他人带进医院的，我们也是前两天才遇到它，那两个男人想要杀了吃肉，被我拦住了……”
我正要起身去喂小黑狗点吃的，却发现张海芸似乎有些不对劲，只见她原本一直蜷缩的身子，一边剧烈抽搐着嘴里还发出轻微的呻吟，
“张海芸你怎么了，是不是毒瘾又犯了……”
我走到张海芸身边，看到她的鼻涕和眼泪已经流了出来，看到我走近，她突然伸手朝我扑过来，
我朝旁边一闪，张海芸的身体一下子跌到了地上，但她迅速的又朝着我爬过来，没想到她仍有体力，反应不及双腿被她死死地抱住，
“高山……我要……我的皮包，求求你……快点给我……”
张海芸跪在地上不断的向我哀求着，声音含糊不清，原本精致的面孔也因为毒瘾的发作而变得扭曲狰狞，
见我无动于衷，这个疯女人开始大声嘶吼着，并不断的撕扯着我的衣服，
我转头望了一眼萧雨，他双手一摊做出爱莫能助的表情，于是我不再犹豫，挥起手掌一下砸在张海芸的脖颈上，
张海芸应声而倒，立即昏了过去，排水通道里也立刻变得安静起来，那只小黑狗似乎也被眼前的一切吓到了，躲到萧雨的身后闭上了嘴巴，只不过它那双泛着绿光的大眼睛却一直看着我，
我捡起散落在地上一小块碎面包扔过去，小黑犹豫了片刻便一口吞进了嘴里，然后那双大眼睛继续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我把地上散落的面包都捡到一起放在身前，并在矿泉水瓶盖里倒满了水，然后便朝着小黑狗招手，示意它过来吃，
小黑狗很聪明，但又似乎有些害怕，它看着我面前的食物和水，犹豫着想过来又不敢，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它想表达什么，但我知道它一定是饿坏了，
这时候，我的肚子里也发出了阵阵轰鸣，于是我拿起一个鸡蛋，一边剥皮一边逗弄着小狗，终于，它的饥饿感终究还是战胜了恐惧，小心翼翼的凑到了食物面前，
我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它的头，小黑抬起头看着我，然后它似乎知道我并没有伤害它的意思，便放心的吃起来，
面包很少，一下子就没了，当它再次把目光盯在我手中的鸡蛋上，我只能把手里已经剥好的鸡蛋丢给它，看着它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又倒了一些水给它，
然后才剥了两个鸡蛋塞进自己嘴里，剩下的我都揣进了怀里，尽管我吃不饱，小黑狗也没吃饱，而昏迷的张海芸还饿着肚子，我只能如此。
“萧医师，你的朋友呢？”
我抹了抹嘴角的水渍，故意问道，
“你眼前小家伙就是……”
萧雨哑然一笑，指着地上对我摇头晃尾巴的小黑狗说道，
“因为它，我和那两个家伙闹翻了，所以只有它愿意跟着我，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然后便把目光转向了尸墙所在的方向，
“那几个人可能就在我后面某个地方跟着，我们一定要小心点……”
“哦……你确定……”
我有些惊讶的问道，
萧雨摇摇头，
“我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因为当听我说你手里有枪的时候，他们表现得很慌张，后来他们几个在一起嘀咕了好一阵子，最后才说不和我一起，我怀疑他们不敢明着过来，暗地里或许会跟来。”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因为我并不确定萧雨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我现在只想尽快带着张海芸赶回去，杨千慧在等我，张海芸也需要救助，而且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时间拖久了张海芸搞不好会精神崩溃。
“走吧……”
我背起昏迷不醒的张海芸，朝着尸墙的通道走去，而萧雨和小黑则跟在我的身后，我注意到萧雨空着两手，身后背着一个超大的双肩包，背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随着我们的脚步距离尸墙越来越近，小黑狗开始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在黑暗中，它的眼睛泛着绿色的光芒，朝着尸墙所在的方向不断的狂吠着，
难道尸墙的另一侧真的有吞噬者或者别的什么可怕物体，我回头望着萧雨，萧雨也朝我看来，我们两个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原本稍作平静的心情又立刻紧张起来，
萧雨见我一直站着不动，便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类似于钢管状的物体，这个钢管状物体在他的控制下一点一点变长，最终长至大约一米五左右，物体的前端有一个折叠的装置，只见他轻轻一按，原本折叠的部分立即弹开，形成钩子状，
萧雨手持着管制钩子走到尸墙前面，又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只手电，然后就开始用手中的钩子去拖拽尸墙上的尸体，
与此同时小黑狗仍是一直在叫，根本不理会我对它的呵斥，我知道它一定是感觉到了危险，又或者是因为害怕，所以才一直不停的叫，但是我绝不可能因为害怕就停下脚步，
我把张海芸放在一旁，然后便和萧雨一起拖拽死尸，我没有工具，只能徒手去拖拽。
因为光线太暗，我们的速度很慢，浓烈的血腥味和尸体腐臭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干呕，再加上我的体力早已透支，导致我们的工作效率极其低下，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
我和萧雨终于在尸墙与排水通道顶端之间打通了一条缝隙，这条间隙大约五六十公分高，宽度一米左右，勉强容得一个人爬着过去，
在此期间，小黑尖厉的叫声一直在黑暗的通道里四处回荡着，我的身体也因为高度紧张而变得有些僵硬，
这个时候，即使我面对尸墙另一侧的黑暗充满了恐惧，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我示意萧雨帮我照看张海芸，然后戴上他从背包里拿出来的头灯，我一只手拿着枪，一手拎着砍刀走向尸墙，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踩着腐臭的尸体一步一步向上走，到了一定高度之后我不得不弯下腰，当我到了最顶端的时候，由于空间有限，我只能趴在腐烂的尸体上向前爬……
整个尸墙大概有四五米长，
实在无法形容在腐肉堆上爬行的感觉，我的神经差一点就完全崩溃。
终于，当我再一次站直了身体，在头灯昏黄的灯光照射下，我看到地面上到处都是腐烂的尸体残骸和暗黑色的血液，而光亮之外的地方则是一条无尽的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