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逢(修)
兰妍走了后,顾言和傅咏絮的谈话也结束回来了。
汪颖目光望了主桌一眼,傅名扬正和欧阳家人谈话。
老司令抬掌掐了掐傅名扬的脸,笑得见牙不见眼:“你这个小猢孙,爷爷年轻个五六十岁,一定要把你这个杨贵妃娶回家。”
欧阳老夫人乜了他一眼:“老爷子愈老愈没个长辈的样子,为老不尊。”
“爷爷,您不必年轻五六十岁,您本来就跟我们一个样,身体算什么,重要是心境,爷爷,我可知道您唱k时经常点月亮代表我的心。”傅名扬笑得放荡不羁。
老司令听后哈哈大笑。
傅名扬小时候超黏父亲傅国鼐,他走到哪儿,傅名扬就是他的小尾巴,而傅国鼐也很喜欢带着他。
傅名扬可以说是在一群大佬跟前长大的,加以他个人魅力,不论到哪,都是所有人的心尖宠,欧阳夫妇更是极其疼爱他,光看老司令旁边的位子是留给他的,就知道他在欧阳家的地位。
“你这孩子”老人家饮了一口酒,笑咪咪地问:“跟爷爷说说,什么时候娶媳妇儿?抓紧时间啊,趁爷爷活着,还能喝你一杯喜酒,不然爷爷死不冥目。”
欧阳老夫人皱眉头,轻斥:“什么日子,尽说这些浑话。”
傅名扬张手搭上老人家的肩膀,像哥儿们似的,散漫笑道:“爷爷,昨儿个我给阎王打了个电话,我跟他说了,没我的允许,他不准收你。”
老人家一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你这孩子阎王收人还分谁是谁啊?”
“当然不分,但得看看那人是谁。”傅名扬拿酒瓶帮老人家倒酒,一脸狂悖:“是我,我谁?我是欧阳青峰的贴心小棉袄。”举杯碰了碰老人家的,微微仰头一饮而尽,喉结弧度有种禁欲的美感。
众人都被他的话逗笑了。
老司令今天破例,被允许喝三杯酒,一高兴话也有些多,傅名扬又很会逗他笑,整桌气氛都乐呵呵的。
这二年,汪颖常常在想,如果遇上了该怎么办?
原来也不过如此这般,只能遥遥凝望,而不敢挚眼相看。
那张盛世美颜,不说话时,面容平静,没人可以从他神色窥伺分毫。
那双桃花眸,在璀灿灯光的挥映下,如星河流淌,如今看来更加内敛沉稳。
他依然美得让人丧心病狂。
忽然眼前的他,有些模糊,汪颖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压下眼底的潮意。
然后像不经意地,两人的眸光在空中撞在一起。
四目相视,再躲就太刻意了。
傅名扬静静地看着她,墨瞳如夜海般静谧,内里早已暗涌地翻天覆地。
汪颖也看着他,眼中却是无比的宁静,实则心里也巨浪滔天。
穿过人群,越过空间,两人俱是似熟悉又似陌生的眼神。
那样一眼,恍如隔世。
几秒后,相继挪开。
如茫茫人海中,其中的一个他或她而已。
——
回程的路上。
刘霆坐在副驾问道:“老大,你咋了?一张脸跟霜打茄子似的?”
单伯杰正在讲电话,原本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蚊子,现已舒展开来:“退烧了?那就好。”
中场时,兰妍接到家里保姆打来电话,说孩子发烧,归心似箭,於是先回去了。
挂电话后,单伯杰扭头看着傅名扬,忍不住酸道:“他现在是坐云霄飞车吃年糕,噎得要死,你别再灌他水,吞不下去,会死人的。”
傅名扬手搁在窗上,支着额,长睫微微垂下。
单伯杰靠过去:“老弟,听哥一句,是个男人,就不要这么小气,先去跟人家姑娘打声招呼会死吗?”
傅名扬还是一声不吭,周边的气压很低。
“不是,伯爵,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刘霆探头过来:“火凤明目张胆地带着男人在老大眼皮子底下晃悠,我眼睛都辣得疼。”
单伯杰看他一眼,无声道:关你什么事呢?人家小俩口闹彆扭,你眼睛长针眼。
“还有,火凤很不够意思,回来了也不说一声,还有,她怎么认识那位大叔啊?读个书而已,脑子咋读懵了”
刘霆刚才在会场差点按捺不住冲过去打人,被傅名扬的眼神生生的压制下去。
冷不丁地,沉默许久的傅名扬突然开口:“她愈想要把一切撇的干干净净,我就愈要和她扯上关系。”
傅名扬压了压眉骨,看着外面漆黑的马路,栉比鳞次的大楼霓虹闪烁,忽明忽暗,他目光又移回来,眼底翻腾的情绪已收。
这女人最好不要太刺激他,真把他惹火了,他发起狠来,什么都不管,千方百计也会让她回到他身边。
单伯杰偏首乜他:“不是不要了?”
傅名扬勾唇,漫不经心的语调:“我不要是一回事,有人抢又是另一回事。”
单伯杰轻哼两声,不再理他。
沉寂半晌,正当各人低头玩各自的手机时,傅名扬忽然开口:“明明就警告过她,不准再穿旗袍,看来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声音低哑,还透着几分疾言厉色。
车内,三个人全都懵圈了。
靠!这人是不是劃错重点?
——
与此同时
汪颖坐在顾言的车里,一路不说话。
她双手抱胸,目视前方,从头到尾没有给顾言一个眼神。
车内气氛凝窒,直到车子停在汪颖小区的大路旁。
司机很识相的先下车,走到不远处,点起烟,吞云吐雾。
顾言把扶手往上拉,靠到汪颖身边。
汪颖如惊弓之鸟后退。
顾言动作一顿,看着她二秒,才说:“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看妳晚上没怎么吃”
“你早知道他会去?”
汪颖面色平静如水,倒也不是责怪他,只是这种被隐满的感觉,心里很不爽。
顾言笑了笑,退回原来坐的地方:“这样不好吗?”
汪颖瞪他:“什么意思?”
默了默,顾言看了眼外面,才开口:“如果真想走出来,逃避不是办法,面对他。”
“那你呢?”汪颖笑的清冷,和她的神色一样。
“在英国我就同妳说过了。”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汪颖露在空气中的双手都起鸡皮疙瘩:“顾大哥,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请你别再隔应我。”
顾言不说话。
车内陷入一种异样的氛围,莫名的令人感觉烦躁。
外面夜色如墨,这时候马路上的车刚好迎面开过,白花花的车灯打过来,刺眼极了,汪颖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
下一秒,马路上发出一声巨响,应该是车子追撞在一起了。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外面,不一会儿,收回目光。
汪颖手拉着车门把许久,准备下车。
“顾大哥,我谢谢你在英国帮了我很多,但这跟喜不喜欢是两回事,请你不要再对我存有任何幻想。”
顾言眸光平和,从上衣兜里掏出一根雪茄,不紧不慢地把玩:“我以为我们还是朋友。”
汪颖不想继续浪费唇舌,冷冷道:“在英国,我曾经答应你三件事,第一件,陪你吃年夜饭,我吃了,第二件,穿上你准备的这件旗袍,我穿了,已经完成二件,剩下那一件你想好再微信我。”
言下之意,就是往后两人没必要再见面了,除非他需要她做第三件事。
说完,不待他回答,拉开门把,直接下车。
汪颖朝前方看了一眼,是一台奥迪撞上树,车头盖整个翻起,正在冒白烟。
准是酒驾,有好些人冲过去一探究境。
汪颖并没有流露出太多惊讶,甚至有些漠然,反正总有人会打电话报警,迳直走进自己的小区。
——
沈匀乔安排的这小区,安保很严格,汪颖的长相令人难忘,下午小区的物业看过后已经印象深刻。
安静的小区,绿荫环绕,微风吹拂,几片残叶落下来,明黄的灯映照着,地上的影子被拉长。
走了一段路,轻风拂面,瞬间,空气中熟悉的暗香袭人,汪颖脑海忽然闪过什么,顿时停下脚步。
前方路旁的长椅,有个人坐在那里。
左手搭在椅背上,长指间夹着烟,姿态慵懒散漫,额前几缕黑发坠下,长腿大开大合,落拓不羁。
他吸了口烟,把半截烟丢在地上踩灭,抬眼望过来。
汪颖站在原地,怔住了,手有点抖,只好攥紧裙摆。
傅名扬目光沉沉,盯着她半天,眼底慢慢浮现笑意。
拍了拍他身边的位子,慢条斯理地开口:“过来,陪我坐会儿。”
他声音不大,语气平和,但汪颖太了解他了,他笑不代表是高兴,有时可能是发怒的前兆。
汪颖深呼吸,手慢慢松开。
她不会笨到问他:你怎么进来的,顶着那张脸,做什么都很容易。
何况,这小区说不定还是他的。
汪颖面无表情,眸子清冷,跟他对视:“太晚了。”
傅名扬阒黑的桃花眸朝她望过去,嗓音轻柔:“老朋友聊聊不行吗?”
“没必要。”汪颖一口回绝。
隔着百米的距离,却仿佛水北与天南。
彼此凝视着对方,眼底都没有任何情绪,是较劲,是不让,更是两年的念念不忘。
傅名扬坐的长椅,正好在路灯下,暖黄的灯将他照得妖冶冷峻。
汪颖看到那双墨眸隐隐覆上了冰霜,黑的深不见底。
她抬脚正要走,傅名扬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提步走向她,站在她面前。
时隔两年,男人愈发沉稳内敛,低调地咆啸着他的王者气场。
汪颖退一步,防备性地看着他。
静了一瞬,傅名扬再上前一步,眼底猩红:“妳啊,全身都软,唯独这里。”他虚点她的胸口:“心够硬,我从不跟任何人服软,今天我愿意为妳破例一次,就一次,颖颖,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