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她在下面
冬日的破晓总是会来得晚一些，即便现在已经过了五点半，但天色依旧漆黑一片。楚九丰等人小心翼翼的走在还能称得上是路的地面上。前面广阔的平地是商业广场，可本应由花岗岩铺设的广场地面现在几乎被腐蚀殆尽，这里已经成了一片沼泽地。
走在残留的花岗岩上，他们来到这个商业中心广场中央，前面是一栋非常大的商业建筑，横跨地面近百丈的长度，足足有六层楼之高。在夜色的衬托下，彷佛一个侧躺在地上沉睡的巨人。
“就在这里试试吧。”看着眼前一片还算宽敞的花岗岩，段源说道。
“东西给你。”墨苒青将装有糯米等物品的袋子递给段源。
喊魂的场面并没有墨苒青想的那么玄乎，段源只是将糯米装进饭盒，倒上水浸湿。然后插上三个香。
“楚雨洁，过来吧。”段源招呼道。
看着呆滞的陆雨馨，楚雨洁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污垢。来到段源身边蹲了下去，她拿出一条围巾放在一侧，深深呼了一口气。
“陆雨馨……”
她轻轻的呼喊着她的名字，一如小时候一同玩耍那样。
淡淡的清香冲散了一丝腐臭的味道，楚雨洁看着三根香上的光点，不断呼喊着陆雨馨的名字。如同第一次在家喊魂一样，她喊了很久很久，却依然无事发生。
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一道依稀的身影出现在商场的门口。
“在那！”一直拿着手电四处张望的楚九丰发现了那个模糊的身影。
“雨馨！”楚雨洁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
“雨馨，快过来！”
可无论楚雨洁再怎么呼喊，那道身影就那么直立在门前，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墨苒青看向段源。
“你能确定那就是陆雨馨吗？”段源问楚雨洁。
“就是她，我认得她的衣服。”楚雨洁焦急的说道。
“过去看看。”
众人朝人影走去。
西边建筑里，老道眯着眼睛看着发生的一切，他转过身来对身后的年轻人说道：“他们是来找魂的，不能让他们毁了坠阴精。”
“坚儿，除掉他们。”
“是，师父。”年轻人带上黑色面巾，提剑离去。
模糊的人影近在眼前，可众人就是看不清她的脸。就在他们准备再进一步的时候，人影突然原地消失。
远方的天际出现一抹鱼肚白，马上要天亮了。
借着商场里巨大天井透下来的微光，众人走进了商场大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排通向负一楼的扶手电梯，电梯两旁是玻璃围栏，站在围栏边可以俯瞰负一楼。
整个负一楼已经被水淹没，楚九丰用手电照去，甚至还能见到几条悠然自得的鱼在水里游着。围栏两边分别是通往二楼的两个普通楼梯。接着往上，是通往三楼、四楼的楼梯。这样的布局让整个大厅看上去颇具气势，但墙上斑驳的霉渍和满地的杂草在宣告着这里的破败。
“在那儿！”眼尖的楚雨洁指向楼梯后面一处通道。
果然，一道女孩纤瘦的身影正站在过道内望着他们。可当众人赶过去的时候，人影再次消失不见，转而出现在远处通道的拐角处。
“她好像想把我们带去什么地方。”墨苒青看着人影若有所思。
“这是她的残魂，她来过这里。她能带我们找到丢失的那道主魂，跟着她。”段源说道。
众人一路跟随陆雨馨的残魂，在拐过几个拐角后，他们跟着残魂从一处安全出口走出，离开了建筑。
“在那里。”楚雨洁指着一栋嵌入山体的建筑。
而就在他们离开那栋大商场后，商场负一楼水下一道庞大的黑影一闪而过，只在水面上留下阵阵波浪。
“等等……”
墨苒青看见眼前这栋建筑上面玻璃的反光，这栋建筑比一路走来发现的其他建筑要建得完整，不仅外墙砖贴上了，甚至连窗户上的玻璃都装好了。她本想提醒众人，可在她开口的同时，一道剑光从门内闪出，直指走在最前面的楚九丰。
没等楚九丰有所反应，段源就伸出雷惊挡下了致命一击。也仅仅这一击，让雷惊刀身出现一个凹槽。毕竟是银质刀身，在硬度方面吃了大亏。
对方卸掉后劲后，再次发动攻势，剑尖直指段源的咽喉。一把推开楚九丰后，段源一个侧身躲过如同毒蛇般的利剑。眼见对方借力再次扫向自己的喉咙，段源弯腰的同时右手转刀，一记横扫直逼对方腰部，逼得对方向后跳去。
“用刀的修士，现在很少了。”蒙着面的黑袍人开口说道。
“你是谁，为何要平白拘他人魂魄？”段源横刀护住众人说道。
对方没有说话，直接展开了第二轮攻势。这一次，蒙面人不再强攻，似乎有要验证段源成色的味道，招招都在试探。
一旁的楚九丰原本想上前帮忙，可向前两步后发现，眼前的场面不是自己能干涉的。自己虽有一身怪异的狱火，但这种刀枪间需要技法的搏斗，自己根本就入不了场。
两人来回间走了十多个回合，雷惊的刀身已有数个卷刃的痕迹。段源明白不能继续耗下去了，在假晃一刀后的他右手收力一记肘击撞在对方提剑的右肩，随后转身一脚将对方扫飞出去。
没有给对方喘气的机会，段源微微弯身拖刀向对方的右手劈去。显然对方不是这么好处理的，蒙面人一个驴打滚后右手聚力猛地向前挥剑。面对来势汹汹的一击，段源不得不收力和对方拉开距离。
“好身手。”对方明显在暗讽段源不讲武德使用肘击。
救人心切的段源哪会在这个节点和对方讲武德。趁对方起身的功夫，拖刀向前就是一记横扫，可对方吃准了雷惊硬度上的不足，竖剑在身前左手抵住剑尖，准备硬吃这一刀。
段源明显明白这一刀劈过去，雷惊十有八九要断。不得已只好手腕发力硬生生改变劈刀方向，雷惊急速向下斩入泥土，段源借力半个转身用自己的右肩撞向对方。
可让段源没想到的是这一撞彷佛撞在了一堵墙上。对方的底盘功夫十分扎实，站住马步的蒙面人只堪堪被撞退几厘米。
“她在下面。”蒙面人耳语了一句，随后顶开段源，毫无防备的随意劈出一剑。
面对蒙面人破绽百出的一击，段源在后退的途中一个转身，右手雷惊划空而出直劈对方的右腿。
随着东边朝霞的升起，场上胜负已分。蒙面人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左腿，他的大腿外侧，一道皮开肉绽的伤口狰狞可怖。
“是你教她喊魂的？”段源收刀后，一脸惊讶的看向对方。
蒙面人坐在地上没有答话，只是从裤子上撕下一截碎布捆住大腿。然后眼神深意的看了一眼门口，示意众人进去。
受伤的蒙面人不愿与众人有过多的交流，段源等人只好先进入建筑内部寻找陆雨馨的魂魄。走进大门后，众人来到一楼的前厅，再往里走是被分成很多个大大小小的隔间。
这栋建筑似乎是办公楼，内部有装修过的痕迹，地面已经铺好瓷砖，部分墙壁被粉刷过，房间的门也都装好了，只是在潮湿的环境下，几乎所有的门都有腐烂的痕迹，就连有些房间内的书柜，也不能幸免。
“你认为他就是教陆雨馨喊魂的那个人？”走在过道上的墨苒青问道。
“刚才那一刀是他故意接的。”段源答道。
“有点意思。”
在一楼逛了一圈，众人发现的两个楼梯都是通往二楼的，这里并没有向下的楼梯。陆雨馨的残魂也没有再出现过。站在昏暗潮湿的过道里，众人都没了头绪。
“那孙子是在骗我们吧。指不定就在楼上。”楚九丰想到一个可能。
“也有可能那道门很隐秘，我们只是简单的转了一圈，所以没有发现。”墨苒青想了想说道：“如果他真的就是教陆雨馨喊魂的那个人，没有必要骗我们。”
“密室什么的吗，可是这里空荡荡的哪像有……有……有柜子啊。”楚九丰激动拍了一下手，他想起在几个隔间内曾看到过的书柜。
“去看看。”
他们来到一间类似办公室的房间，在西面的墙上，矗立着一个书柜。楚九丰走到书柜跟前检查了每个小柜门后面，没有发现什么暗格。
“你个呆子，谁会建个狗洞大小的门。你推一下柜子呀。”看着蹲在地上翻箱倒柜的楚九丰，墨苒青无语。
楚九丰闻言起身将手搭在湿漉漉的书柜的侧板上推动柜门，手里传来的潮湿感让楚九丰感觉很不舒服。在他用力的一刹那，早已发霉腐烂的木板应声而断。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