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19的独白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接着，有几个人犹犹豫豫地站了起来。
“我家在农村，我倒是会一些耕种养殖的技巧……”
“我是农学专业的，应该也算是拥有这个技能吧……”
“还有我，我们家在大草原上，一家人都是牧民……”
……
除了跟张应泽一样的大学生之外，还有一些就是这个村庄原本的主人。
他们在村里耕种、养殖，自给自足，直到周建林他们一伙人来了之后占领了他们的村庄。
老弱病残被囚禁后撑不住的，就会被周建林一行人给宰了。
尤其是一些妇女们，为了让她们屈服于自己身下，周建林等人还当着她们的面将她们的丈夫残忍杀害了，又用她们的亲人威胁。
等玩腻了之后，却也依然还会将她们的亲人杀害，等她们饱受痛苦之后再将她们杀了。
所以对于这些幸存者来说，周建林那一群人全部都是恶魔。
他们几乎都是从监狱出来的恶人，大都心理扭曲了，以折磨他们为乐，别人痛苦他们便感受到快乐。
最早的受害者，那些原村中的人，原本有五六十人，但是到了现在，却只剩下五六人了。
周建林他们留下的伤害与阴影是无法抹除的。
哪怕是重获自由，过去的伤痕也无法消除，他们能做的只有背负已死之人的期望，努力往前走！
苏白能看出这些人的渴望。
仅凭他们自己的力量，是没有办法在末世中生存下来的。
如果苏白他们要带走张英泽他们四个异能者还有那几个人才，而抛弃剩下的人的话，恐怕他们是不会愿意跟随的。
因为他们是患难与共的伙伴，抛下自己的伙伴就等于坐视伙伴的死亡，那他们与周建林等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苏白心里叹了口气，没有说出自己的决定，只是站起了身来。
“你们今晚好好休息吧，不用担心有丧尸过来。”
看着苏白的身影逐渐离去，张应泽欲言又止，最终看向顾梓涵。
顾梓涵正坐在篝火边拿着一根树枝戳着，红眼兔蹲在一边自顾自地啃着一根树干，对这些人类的事情毫不关心。
“这位小姐……”
张应泽刚试探着喊了一声，顾梓涵就连忙丢了树枝，连连摆手。
“别说什么小姐不小姐的，你们叫我顾梓涵就好了！如果你们要是想问苏白姐的决定的话，那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顾梓涵满脸的老实与诚恳。
她说的是实话，她真的不知道苏白跟苏锦瑜最后会不会带上这些人。
虽然他们解救了这些人，但是一开始他们来的时候也只是为了找那些针对性的人才罢了。
只不过，会救这些人，那么，或许，应该，会救到底？
顾梓涵不大确定。
毕竟她也才刚加入队伍，对苏白跟苏锦瑜也还不够了解。
所以她选择了打哈哈。
“张先生恐怕是忘了我了吧？我们前几天才刚有过一面之缘的！就在前面那座城市，那个时候我还没跟苏白姐他们在一起。”
看着顾梓涵手舞足蹈的，张应泽眼中的神情从疑惑慢慢变得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你啊！那个时候我们刚被瘦猴哄骗……”张应泽的脸色有一瞬的黯然，但很快又扬起笑容，“梓涵你也不用叫我张先生，不如就叫我应泽就好了。”
其实他对顾梓涵也没什么印象，只是异能者的记忆不差，他还记得在上一座城市的时候，他们确实遇到了那支队伍，而那支队伍里也带着一些普通人，顾梓涵也包括其中。
只不过他当时只是粗略地扫过一眼，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警惕乔玲玲他们那几个异能者了。
因为那个时候的他们还被瘦猴哄骗着，误以为这里真的有地方藏着大量物资，遇到别的队伍还生怕是要来跟他们抢的。
看到顾梓涵他们的队伍跟他们前进的方向相反的时候，他们才是松了口气，却殊不知自己是在前往魔窟。
张应泽这边在努力疏通着顾梓涵，苏白虽然知道，却也没有阻止。
她的脑海里，019也在跟她忏悔。
【宿主，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之前你说得对，这个世界的世界线怎么样，并不是我们需要遵守的。
【我一直认为，如果世界线崩坏的话，这个世界也会崩坏的。可是其实不是这样的，决定这个世界怎么发展的，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们，而不是世界线。
【我早就该想到的，世界线是能够改变的。不然的话，就不会存在反派黑化毁灭世界的结局。而我却……】
019的小光球失落地在苏白的精神力海中滴溜溜地转。
它总是一心想要维护世界线，可是却忘了一个世界最重要的根基是里面的人，而不是僵硬死板早已规划好的剧情。
如果世界线是一成不变的话，就不会反派成功毁灭世界这一说了。
之前跟苏白在一起的时候，因为苏白的武力太过强大，一直都没遇到过什么挫折，让它忽视了这个世界的背景。
末世的残酷，根本不是它这个初生的系统能够理解的。再加上跟着苏白，一只所向睥睨，无往不利，019也就忽略了这其实是末世。
它一心只想着，只要能够维护好世界线，世界不会毁灭，它的任务就完成了，它就能回去系统届让所有系统都看看，哪怕是一个初生的、不被看好的系统，也能够圆满完成任务。
这一种幻想一直到苏白救了顾梓涵之后被她打破了。
这个世界在别人眼中，从来都不像是在苏白眼中的那样简单。
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真实的，他们切实地在这个末世中挣扎着，而不是剧情里简单带过、甚至一句话都没有的背景。
女配绝望之下觉醒异能，拉着整个小队一起下地狱。这样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代表的却是生命的逝去。
它也看到了，顾梓涵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就因为喜欢男主，就成为了女配。
就因为要展示男主对女主的神情，被无情拒绝后的女配外出旅游散心，却因此而遭受了绝望的命运。
而这仅仅是为了制造男配顾辰彦与男主的矛盾，以此来展现男主的强大与仁厚。
019也知道，在这个世界线中，男女主也是无辜的，没人会想到，他只是跟往常一样平平无奇地拒绝了一个女孩，却因此将她推上了绝望的命运。
但是顾梓涵是真实的、鲜活的存在于眼前，比起从未会面过的男女主，019的内心已经产生了偏颇。
为什么这些人一定要因为世界线的规定而走上悲惨的道路呢？
无论是可怜的、一直被逼上绝路的苏锦瑜，还是无辜的、却蒙受厄运的顾梓涵，这些人物的命运在世界线简简单单地描绘下就走向了灭亡。
019无法接受。
【如果不是宿主跟苏锦瑜一起解救了那些人的话，周建林他们还会一直肆虐，直到男女主路过这里，被周建林他们蒙骗，然后绝地爆发解决了他们。
【而那个时候，不管是张应泽，还是李逢春，他们都早已死去。】
当真正看到张应泽等人被救出来，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019才感受到了文字的空白与无力。
它能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命运，但那都是空泛的，在文字的展现下，生命从来都是不值钱的。
但是它看到了，它跟着苏白看到了，这些人并不是资料里那样平面的、仅有一段文字描述的形象，而是真实存在的、有血有肉的、个性鲜活的人。
他们在痛苦中挣扎，却依然昂扬向上，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样的生命力，远不是文字里的“沈从裕在周建林的大笑中才知道惊人的事实，这个恶魔早已在过去埋葬了数以百计的人”能够比拟的。
他们不是那“数以百计的人”，而是眼前真实存在的鲜活的张应泽、鲜活的李逢春、鲜活的郑琳琳……
他们的人生，不是一句“埋葬了数以百计的人”就能够概括的。
时至今日，019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生命的力量。
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在自己初生牛犊不怕虎地接下这个任务时，总系统复杂的语气。
【宿主，是我错了，生命从来都不是儿戏。他们不是反派、女配、无关紧要的背景板，而是苏锦瑜、顾梓涵、张应泽等等。】
019漂浮在精神力海的上空，周身散发着光芒，这时候它已经不怕会被苏白发现了。
苏白一路沉默着，连019都忐忑了起来。
直到走到苏锦瑜跟黑豹交战的地方，看着察觉到自己到来后立马脱离战场赶来的苏锦瑜，苏白才是开了口。
【我的前半生，奔波在战场上，杀了无数的人，但是这都不会成为我漠视生命的理由。不尊重生命的人，最后也会因此自食恶果。
【019，你说的都对。我自诩不是什么善人，与我为敌的人，哪怕他是好人我也下得了手，为了达到目的，哪怕是无辜的人我也能够手刃。
【但是眼前所见的芸芸众生，是真实存在于我面前的人。曾经有人阻止了我的悲剧，那么我所见的悲剧，便不应该再发生。】
“小白，你怎么来了？”
苏锦瑜握住苏白的手，自然地揣进了兜里。
“晚上风大，有事你喊我一声就好了，怎么还自己过来？”
苏锦瑜心疼得给了刚落到身边的黑豹一脚。
毫无防备地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飞的黑豹龇牙咧嘴。
虽然没用力，也没打破它的防御，但是它一只豹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苏白主动在兜里握住了苏锦瑜的手，仿佛没看到他震惊欣喜到傻掉的表情。
【或许我不是很懂得什么是爱，但是这个世界绝不该只存在冷漠。019，你不是来保护这个世界不被毁灭的，你该保护的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人们。】
“回去吧，那些人还在等我们的决定。”
“好……好……”
苏锦瑜仿佛成为了只会应好的机器，傻笑着被苏白带着走。
落在后面的黑豹喷了喷鼻子，满眼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