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余氏丧母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娘俩好像都忘记了那封信，日子照旧过。
但是当娘俩看到门口，跑的气喘吁吁的外婆曾氏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并没有过去。
“菀儿，是真的么？”外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很希望娘俩能有个人出来否定一下这个事情。
“娘，我原想着再过两天再跟你说呢，既然你知道了，就进屋里说吧。”余氏伸手扶着外婆进了屋子里。
赵锦书去厨房给外婆端了碗水送进去，没有停留就退出来了。过了一会就听到娘俩的哭声。
外婆家的邻居大壮，在威远镖局打杂，听了从京城回来的镖师讲了赵子恒英雄救美的故事，回家又说给她媳妇听，她媳妇又说给婆婆听。
然后大壮娘大早上就来敲外婆家的门，告知了这件事情，并且问外婆这件事是真的不。
当时就给外婆弄懵了，然后她就出了大门，朝着女儿家跑来，她想问问具体的情况，偏偏大壮娘，还在后面说，起码保住正妻位子啦，还有儿子傍身等等。
外婆曾氏是既震惊又生气，只想找女儿问个明白。她推开了大壮娘，没有任何停留的就来到了村尾的闺女家，她现在迫切的需要知道一切。
外婆当年也是县里大户人家的女儿，被继母和继妹给算计了，所以才嫁给村里猎户余大志。这些年她过的也是幸福的，但是曾经在后院里那些勾心斗角的日子她并没有忘记。现在自己唯一的女儿，又要去过那种日子了，她如何能不担心。
这个女婿还是外婆自己亲自选的，她是又担心又后悔的。
晚上外公自己一个人来了。父女俩谈了半个时辰，赵锦书没问说了什么，但是余氏明显的松了口气。
这天过后，外公对赵锦书的要求明显多了起来了。穿来了这两年虽然一直在喊着学功夫，锻炼身体，但大部分都是赵锦书按照自己的意思来。但是现在要按照外公的意思来安排了。
这也正合了赵锦书的心意。
当外公在院子里看到赵锦书买的弓箭的时候，爷孙俩一个眼神，某种默契达成。
赵锦书在这一个夏天已经将自己外公那点保命的功夫都学到手了。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猎户，理论课程也已经学完了。
等到秋天来的时候，赵锦书开始背着弓箭跟着外公上山去实践了。如何从猎物的脚印辨别是何种猎物，如何挖陷阱下套，如何在林里追踪猎物，遇到不敌的猎物该如何逃跑。
外公对外孙女倾囊相授，另一个也用心的学。赵锦书虽然杀丧尸很在行，但是打猎她还是个新人。
当赵锦书将打到的第一只兔子带回家的时候，只有安哥乐的跟个傻子似的，抱着兔子就不撒手。
余氏看着赵锦书的脸，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赵锦书也什么都没说，只是上去抱了抱余氏。
赵锦书，从名字就知道夫妻俩对这女儿的期许，结果现在走上了完全相反的道路，跟“书”、“淑”都不沾边。
余氏想给她拉回来到原来的路上，想让她安静的在家里学习，当一个大家闺秀。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有了，但是要舍弃的更多。
而且她也看出来了，自己这闺女是真的对打猎对学武功都很感兴趣，每天都过的也很快乐，这就够了。
万事开头难，兔子打到第一只就会有第二只。打了兔子就会打到野鸡。赵·女猎户·锦书整个秋天都在山里奔跑，过的如鱼得水。
外公对赵锦书的表现很满意，自豪的表示，真不愧是他的外孙女。
其实我可以更优秀，但是怕吓到您老人家。赵锦书听到外公的夸奖，暗搓搓的表示这都是收着来的。
当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外婆突然病倒了。刚开始只是以为是变天着凉了，都以为是小病，会很快好的。结果药一直在喝，但是病却越来越重了。
进入腊月，外婆已经卧床了，外公一个人已经照顾不过来了。
于是余氏带着两个孩子搬了回去，大家每天都围绕在外婆身边，大的安静的陪着，小的在她清醒的时候各种耍宝，都希望外婆能快点好起来。
腊月二十七这天，早上外婆清醒过来，叫了赵锦书进去，说想喝野鸡汤，问能不能给她打一只。
赵锦书点头后，提着弓箭就冲进了山里。
下午下山回来，除了打了3只野鸡，还打死了一头鹿，都是一箭毙命。这次赵锦书没有隐藏，她知道外婆在担心什么，她现在只想让她安心。
她想要通过这些猎物来告诉外婆，即使没有你们，没有京城的那个爹，她赵锦书也已经长大了，也能给余氏分担了，他们三个会过的很好。
她按下心底的不安，高兴的跟外婆讲这些野鸡是多么的笨，不仅飞的不高，还只知道把头藏起来；这鹿也是眼里只看到溪水，根本没看到溪水对面的自己，所以也是一箭解决。
“等明年我就能去深山打虎了，到时候给外婆弄个虎皮褥子，那得多暖和呀。”赵锦书紧紧的抓着外婆冰冷的手，想让外婆暖和起来。
赵锦书一边指着猎物给外婆看，一边跟外婆说，还让她晚上尝尝她炖的鸡汤，她烤的鹿肉，看看是不是比娘亲做的好吃。
“好，好，好！书儿要比你外公厉害了！”外婆说完后，带着满意的微笑又沉沉的睡了。
晚上吃的真正开心的只有安哥了，他还太小，还不知道大家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这个年，一家五口一起过的。
贴春联，粘福字，院子里还挂着红灯笼。三十晚上的年夜饭，是赵锦书来了之后吃的最豪华的一餐，摆了整整一桌子。在这喜庆的氛围中，外婆的病似乎也好了些，年夜饭一家五口穿着新衣整齐的坐在桌子前，等着外公动第一筷子。
娘亲余氏还陪着外公喝了点酒，剩下三个用开水凑数。
外公说，明年我们都要好好的。
“都好，都好好！”安哥边积极的回应着外公话，也不忘用勺子往嘴里送肉。
吃完年夜饭，都围在外婆的床前，听着外公讲故事。等安哥睡了后，外公让余氏带着赵锦书也回去睡了。
初一早上吃完饺子，赵锦书姐弟分别给外公外婆余氏拜年，一人得了一个大红包。赵锦书转头就用三块糖把弟弟的三个红包都给骗走了。
大人们看得直接乐呵，安哥看着外公外婆娘都在笑，他也跟着笑。
今天难得的晴天，中午吃完饭。外婆让娘亲给她重新梳洗打扮一下，只一句话余氏的眼泪就下来了。赵锦书安静的带着弟弟去了客厅中。
等娘亲余氏喊她俩进去的时候，外婆已经换了一身整齐的衣服坐在床上，娘亲在旁边扶着她的后背。
赵锦书仿佛又回到了刚穿过来的那会，第一次去外婆家见到的那个老太太，头发一丝不苟，衣服也板板正正的，总是未开口先笑，会轻声细语的问你病好了么，有什么想吃的。
外婆曾氏先给安哥叫到跟前，给了安哥一对双鱼玉佩，给他挂到脖子上，让他收好。
“我们安哥要快点长大呀，好好照顾母亲，保护姐姐。”
安哥点了点头，外婆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就让他到外公身边了。
然后把赵锦书叫到跟前，递给了她一个盒子。“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一对玉镯子，一支玉簪，本来准备等你及笄的时候给的，现在先提前给你，收好了，将来留着当嫁妆，不给你娘。”
“好。”赵锦书双手接过盒子，忍着泪，红着眼眶退回到安哥旁边。
外婆又拉起娘亲余氏的手，“对不起，菀儿，娘亲这辈子最对不起你。”
“当年娘身体弱只生了你一个，导致你没有兄弟给撑腰。最错的就是让你嫁错了人，当年只觉得他读书好，会给你好的生活，却忘记了负心郎多为读书人。没想到，他刚做了官就纳了妾，还是身份那么高的妾。还想让那小妾教养我的书儿！他做梦！”
外婆抓着余氏的手在不断的用力，她的内心是恨着自己的吧，毕竟当年是她自己挑的赵子恒做自己的女婿。
外婆缓了缓，又说道：“以后菀儿给书儿相看，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只看表面，不要再找到第二个赵子恒了。”
“好，娘！我一定好好的给书儿相看的。你也放心，我死也不会把书儿让给那个小妾养的。我的女儿她一个姨娘不配养，即使是丞相的女儿也不行！”余氏这么跟自己的娘亲保证的，她也确实做到了。
“娘相信你，娘的菀儿从小到大都没让娘失望过。我走后你们四个要好好的过！你们终有一天要去京城的，到了那自己要小心，要照顾好两个孩子。菀儿不要对那个人有期望了，也不要去争，咋们没实力斗不过她们的，你要时刻记着，你还是两个孩子的娘。”
“娘，你放心我能照顾好他们的，再说还有爹呢，书儿也已经长大了。最坏的也就是合离或者被休，那样我们也不怕，我们三个怎么也能养活得了安哥。”
“好！你能这么想，娘就放心了。你带着两个孩子出去吧，我跟你爹单独待会。”
余氏擦擦眼泪点点头，就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了老两口。
一个时辰后，外婆就闭上了眼睛，脸上还挂着她那招牌式的微笑。好像在告诉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她对我们很放心，我们没有成为她的牵挂。
办理完外婆的丧事后，一转眼就过了正月十五。
一家四口人都瘦了很多，最明显的就是外公，好像老了十多岁。
等春暖花开的时候，日子还要继续，大家也基本都缓了过来。
跟以前不同的是，外公现在专职负责带孩子；余氏负责一日三餐，有时间就做绣活；赵锦书除了自己读书，就是上山采草药。看了两年的草药大全，终于可以去山上实践了。
某次在余氏要去县城送绣品的前一晚，她让赵锦书给她爹写封信，说明家里的情况，告知他今年不去了，等明年的吧。
父！见信安好，因家中有事，进京之期推迟到明年，望知晓！
赵锦书提笔就写下了这么一句，半个脑细胞都没浪费在这信上，自己看着都觉得不轮不累，但是她并不打算重写。折好放进信封里，递给余氏。余氏也没看也没问，直接封口，放到篮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