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推你一把好不好?
贺骁用力将她抱紧,心疼到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薄唇贴到她耳边,一声一声安抚她:“时忆,别怕,你还有我,以后我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贺骁……”时忆“嗯呜”几声,努力压制那股颤栗,贴着他的胸膛闭上眼睛。
贺骁抚着她的背,蹭着她的脑袋,一颗心又麻又疼。
他的小呆瓜,最近经常哭,哭得他难受。
时忆彻底缓下来后,贺骁就陪她一起坐在榕树头下,搂着她,捏着她的手玩,安静专注地听她讲以前的事。
“听说我妈怀时皓的时候,还在外面打工,回来时怀里就抱着小小只的时皓,从那开始,我就有弟弟了,大家都很疼他。”
“时皓从小就很黏我,他是我的跟屁虫,我开始去上学时,他每天都要送我出门,然后自己一个人哭很久。”
“又过一年,他终于可以跟我一起去上学了,我们都很开心,可是时皓小时候脾气就很暴躁,经常会被高年级的人欺负。”
“他每次被欺负,我都会难过很久,我没用,都保护不好他,就只会哭,把他都哭烦了,从五年级开始他就不跟我一起上下学了。”
“但不管我初中、高中上哪所学校,他都会跟着去。”
“他长大得很快,从很早开始,家里需要力气的活都给他包了,在外面也没人会欺负他了,反而是他一直替我出气。”
“小时候每逢过年,我收到的红包都没他多,可他都会匀我一点,直到我们俩一样多。”
“有好吃的东西,我总要留给他,每次给他,他都要分我一半。”
“我从小就很怕我爸,他瞪一眼,我都会抖一下,所以我爸在的时候,时皓总会坐在这里等我回家,我要是没看到他坐在这里,我都不敢回来。”
“晚上睡觉前,外面的灯都是他关的,他知道我怕黑,每次都等我爬上床裹上被子了才关灯。”
“可是,从今天开始,没人会在这里等我了,也没人会帮我关灯了。”
“家里黑漆漆的,我不敢一个人待在里面。”
……
强撑着的眼皮终于缓缓闭上,时忆靠在贺骁肩上睡着了。
等她睡熟了些,贺骁才将她抱起来,走进屋内,将她放到床上。
被风吹久了,泪渍都干了,小脸触手冰凉粘腻。
贺骁去浴室弄了条湿毛巾过来,仔细替她将脸蛋和四肢都擦干净。
又找出止痒膏,在她被蚊子咬出来的红包子上,一一点上清凉的膏体,抹匀,再轻轻吹气。
然后坐在床边,握着她的小手,静静看她。
天蒙蒙亮时,他才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低声缱绻: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待在黑漆漆的地方的。”
“我知道你也是想离开的。”
“我推你一把,好不好?”
时忆是被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吵醒的。
意识回笼后,她一下子警觉起来,蹑手蹑脚翻身下床,悄悄走到门背后,透过门缝往外看。
声音是从时国明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没一会,就见时国明拿着一份黄色的文件袋急匆匆离开了。
他在干嘛?
时忆不敢问。
时国明从酒店里走出来,手上的文件袋变成了一个小黑包,喜笑颜开,心里美滋滋的。
没想到他那小破屋也有人想买。
他将小黑包抱进怀里,拉开一角拉链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钞票,嘴都笑不拢了。
他大步往外走,这破工作也不用干了,到处逍遥去。
走到路边,一辆黑色机车呼啸而来,急急贴着他停下。
时国明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大步,放声咒骂:“艹他妈!没看到老子在这吗?!”
贺骁将头盔摘下,露出一张俊挺的侧脸。
“是你。”时国明眯了眸,压下这口气。
“我们谈一谈。”贺骁说。
时国明将小黑包拉链拉严,又一把甩到背后,眼放精光:“谈钱?”
贺骁扭过头来,面容冷峻:“谈钱。”
时国明满意地笑了。
“正好,我房子也卖了,正愁没地方安置那丫头。”
“给多给少看你,狮子大开口怕把你都吓走了,那她又得摊我手上了。”
“我是养不了谁了,把她卖给你,也算是我作为父亲,给她尽的最后一点责任了,你想干什么随你,别饿死她就行。”
贺骁沉了眸,懒得再听他废话,直接拿出一张银行卡甩给他,寒声警告:“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时忆今天请了假没去上班,在外面瞎晃悠了半天,往回走时,半路上就被贺骁捡到了。
机车徐徐停在她面前,贺骁打开护目镜,急色问她:“你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
时忆摸摸口袋,掏出手机愣怔说:“手机静音了。”
她扫了眼四周,原来已经走到篮球场了。
重新看向贺骁,她有些抱歉:“你怎么在这?在找我吗?我是不是又让你担心了?”
贺骁摘下头盔,将她拉过来,眸色安定了很多:“你没事就好。”
他还以为她知道了什么,所以不接他的电话。
他观察她的神色,试探般地说:“我刚刚去过你家了,你爸好像……把房子卖了。”
“你说什么?”
时忆黑瞳一缩,想起今天上午时国明古怪的行为,原来如此,她心下一咯噔,扭转脚步就往家里跑。
大门口堆满了东西,都是屋子里的各种家具和物品。
她跑过去抓着一个从她家里出来的人就问:“你们在干嘛?为什么把我家里的东西都搬出来?”
男人扫了时忆一圈:“你就是时国明的女儿?你爸把房子卖给我了,你的东西都在那了。”
他指着榕树头下的那一堆东西:“要就带走,不要我一起整理了。”
时忆走过去,看着地上堆放整齐的课本、储物箱,以及装着衣物的收纳袋。
每份东西都被收拾得很干净,但都避免不了被丢在门外的事实。
她失神了好久。
已经哭不出来了,她好累,眼睛很痛,似乎水分都被蒸发掉了。
人好像失去的多了,真的会习惯失去,对什么都无所谓了。
贺骁下了车,走过来,就听到她喃喃自语:“他把房子卖了,怎么不把我也一起卖了?”
他脚步一顿,俊脸掠过一抹心虚,重整后再抬步走到她身边。
时忆疲惫地叹了口气:“我真的变成流浪狗了。”
“不会,”贺骁握住她的手,低头跟她说:“你跟我走,去我那,以后那里就是你的家。”
“有我在,你就有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