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其他小说 > 梦回吹角连营[七五] > 回开封

回开封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三个曾经共同犯下那桩灭绝人性的大案的同伙至此走上了三条不同的道路。mbaiwenzai

    江益平,也就是摒尘,他的身体完全恢复已是半年之后的事了,有那么一天,他忍不住又去了他们藏银的那片废墟。他知道韩彰为人小心谨慎,一定早起走了十万两白银。

    他坐在废墟上发了半天呆,忽然想起,那天韩淞和王翼山过来找他之前,他拿了两锭银元宝出来,后来他们来了,他随手将银元宝丢在一旁,打算去拿更多的银元宝,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这期间他踩到了两次搁脚的东西。他凭着记忆,很快就挖出了当时被他踩到土里的两锭银元宝。

    他捧着那两锭银元宝,早就流泪满面,这是他的罪证,他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赎罪机会,他回重光寺后就将两锭银元宝供进了佛龛,早午晚焚香忏悔。

    韩淞这边,再忍耐两年之后,他花大价钱给原配妻子买了一栋大房子,后来用换出来的飞钱在陈州买了地,开了镖局,他接镖,纳妾,气死妻子,受江湖上的朋友们追捧,这十五年,有极如意之事,也有极不如意之事。

    再来就是王翼山,他这十五年过得最荒唐也最糊涂。

    案发那晚,他在韩彰眼皮子底下从江家偷了一个小女孩出来,这个小女孩就是沈佳永的女儿江秀莹。后来王翼山从韩淞处分了换出来的大半白银,他带着江秀莹离开了陈州,过上了呼奴唤婢的员外郎生活。

    没有节制与进项,再多的银钱终有耗尽的一天,没几年他就囊空如洗了,他带着江秀莹又回到了陈州,求到韩淞名下。

    韩淞虽痛恨这人不争气,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因为他二人是同伙、是共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

    李阳的办事效率不错,江益平、韩淞、王翼山三家全部找到,三家人陆续来了府衙,堂上乌泱泱的跪了一堆人。

    首先是江益平家人,他妻子过世多年,只余一女——江容容。江容容今年不到三十岁,曾经嫁过人,后来被妾氏暗害,误食哑药变成了一个哑巴,她由她的奶母阮氏陪同上堂。

    王翼山依然未成家,只有一人,陪他来的是展昭好友,辣手神龙曹元礼,二人于前些年合伙开了一家镖局。前世,曹元礼就是被王翼山连累,被韩淞关在笼子里过了好几天。

    最后来的是韩淞一家,他的妻子过世,爱妾一堆,这些女人在堂上哭哭唧唧,都说她们什么也不知道。

    展昭听得心烦,辞了知州,从堂上走出来,当他步下台阶时,一个约莫四十五、六岁,魁梧又威风凛凛的中年男人正好走上台阶,与他错肩而过。

    韩淞!

    展昭神情瞬间转冷。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找证据与审问,陈州的两个捕头都相当得力,展昭指明方向,他们自己就找来一堆证据。

    首先是摒尘大有可能就是失踪的江益平,再来就是那十万两刻了字的白银。

    不管是谁劫走的,都无法直接用那笔钱,要么熔了重铸,要么找地下钱庄换成能用的钱,两个捕头都倾向后一种,万明楼查找地下钱庄,李阳则去查韩淞买大宅和开镖局的款项来源。

    紧跟着令人振奋的消息传来了,扮作仇小苑、准备向韩淞与王翼山复仇的江陵以及养他长大的傀儡艺人许阜也来府衙击鼓申冤。

    他们当堂指控韩淞与王翼山劫银、杀人、放火三项大罪。

    王翼山眼见罪证确凿,想要反抗,被蒋平和白玉堂爆揍一顿,韩彰则提醒堂兄,如果他敢逃,他韩彰一定会大义灭亲。

    审问继续,许阜在堂上泪流满面,自称是那场大火劫后余生的一缕残魂。

    原来许阜家乡受灾,他与妻儿都成了流民。十五年前他带着妻儿到了陈州,他与儿子许良靠在街头杂耍赚一些活命的小钱,他妻子许氏则帮人缝补赚钱,一家人过得虽苦,却也温馨。

    一天,震威镖局的沈夫人看到在街上卖艺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与她儿子差不多大,或许是心生同情,也或许是因为家里遇到难事,她官人整日愁眉不展,她想讨她官人欢心,总之她聘请许家父子到镖局表演杂耍。

    当天晚上,除了江沣和沈佳永夫妻没用加了蒙汗药的晚膳外,还有一人,那人就是中午开了油荤,而后一直闹肚子的许阜。他当晚亲眼看见儿子杀了父亲,恶魔将中了蒙汗药的人运到院子中央,一个一个杀死。

    当他指控完毕,摒尘嚎啕大哭,承认他就是那个弑父的畜牲!

    江容容呆愣住了,哭着不断摇头,她的奶母许氏替她说出她的心声。她原以为韩淞和王翼山为了吞下十万两白银,害了

    她父亲江益平

    当他费力的说出实情,满堂哗然,原以为是普通的山匪劫杀,没想到竟是一桩因贪婪而起,灭绝人性的人伦惨案!

    跟着韩星河也说出了他知道的事情,那是八年前发生的事,那一年他十四岁,他在他家老宅发现了一个疯掉的少女,那个少女和当年的沈佳永长得一模一样,他立即认出少女就是他自小喜欢的江秀莹。

    江秀莹是王翼山瞒着韩淞救的,他救江秀莹并非良心发现,仅仅是为了满足他贪婪又肮脏的兽i欲。

    后来他囚i禁江秀莹一事还是被韩淞知道了,韩淞杀了江秀莹灭口,他爹韩淞也和王翼山决裂。

    畜牲呀!

    公堂外再次哗然起来,纷纷叫嚣判王翼山、韩淞和江益平三人以极刑。

    江陵听到妹妹惨死,哭得泣不成声,一字一句问道:“我妹妹的尸骨还在不在?”

    韩星河流泪回道:“我将秀莹埋在成岭峰上,那边风景不错。”

    “别叫我妹妹的名字!”江陵口沸目赤,怒视韩星河:“你们韩家人——不配!”

    震威镖局的冤情在此终结,后面的事都不会发生了,韩星河不会死,江陵和江月也不会死。展昭并不关心宣判,不管怎么判,这般大案都是极刑。

    他从府衙出来,看到韩彰与白玉堂发生了争执,蒋平在旁相劝,韩彰的脸色异常难看。

    他知道韩彰为何生气,他是怪他们将他诓到陈州,利用他接近韩星河,开启这桩大案。

    他们在这件事上的确是利用了韩彰。

    展昭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向韩彰长揖道:“韩兄,将你请来陈州是我的主意……”

    他道歉的话还没说完,韩彰就冷哼一声:“展大人,你我关系还没到称兄道弟的份上。再说,这是我们三兄弟之间的事,奉劝外人少掺和。”

    展昭被堵得哑口无言。

    韩彰见他不说话了,继续对白玉堂道:“你们既然要查我堂兄,为何把我诓来?让我亲眼见到亲戚伏诛?”

    说到这儿,他双目通红,显然无法接受。“不仅如此,你和某个大人还串通四弟,在我和星河面前演戏,你怕我瞧出那个黑衣人是四弟扮的,故意拦了我一下!五弟,莫把人当傻子!”

    “二哥,没人把你当傻子。当时想着韩星河毕竟年轻,家里出了事,有个长辈在旁边帮衬着,总比什么都他来处理要好得多。”白玉堂解释了一句。

    “你说他年轻,五弟,星河可比你大三岁!”

    “所以五弟也年轻,二哥就别怪罪五弟了。”白玉堂嬉皮笑脸的说了一句,然后两手一抱,长揖到地。

    蒋平见状,赶紧拉了拉韩彰,帮腔道:“二哥,五弟都认错了,你就饶了他吧。”

    韩彰一把抽出自己的手,“你跟着他们骗我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他依然很生气,将脸转向一旁。

    白玉堂见他如此,也来了气,直接背过身去。

    “二哥,四弟也年轻,四弟也错了。”

    蒋平出言告饶,瞅瞅义兄,又看看义弟,甚至还于空隙中瞄了展昭一眼,他像风吹两边倒的干草,左右为难,倒向谁都不对。

    “韩二爷,展昭的确是外人,你们三兄弟的事的确不该插嘴,但这件事因我而起,还是该解释清楚。”

    展昭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我于年前查到震威镖局,想启动这件案子,我查到你堂兄和王翼山曾经是震威镖局趟子手,震威镖局惨案发生没多久,重光寺就多了一个和尚,你堂兄和王翼山还与这和尚有一些交集。我顺藤摸瓜,查到了被劫走的脏银,像这种尘封在土里的陈年旧案,想翻出来再查,必须找到切实的证据,所以我才会行此计划。”

    他解释完毕,没人接话。蒋平见状,赶紧问白玉堂,“他想查案还说得通,但这案子和你八竿子打不着,你又怎么会也想查这件案子?”

    “并非无关!”

    白玉堂这时转回身子,解释道:“我想查的由始至终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挑起我们两家纷争的魔教。”

    “这件事和魔教有关?”蒋平惊讶的说。

    白玉堂轻叹一声,目光移向展昭:“看来大家都只注意到第二个被劫的十万两,而忽略了第一个被劫的十万两。”

    展昭点头附和:“毕竟第二场劫案更曲折离奇、更丧心病狂。”

    “我和二哥当然有留意第一个被劫的十万两,不是没找到劫匪么。”蒋平不满地嘀咕一句。

    白玉堂没功夫和他在此事上纠缠,直接道:“震威镖局最初的十万两是被三个少年人做的,十五年前他们最大的也才十八岁,他们三个就是魔教暗中培育的高手,我带小梨……黄姑娘出城那天就遇到了其中一个。”

    这件事是前世的展昭在后来查到的,魔教在十几二十年前缺钱缺高手,一方面暗中培育高手,一方面由培育出的高手为他们卖命。

    震威镖局最初的十万两就是魔教所为,其中一个劫匪就是使刀人赵允宜,他身为皇族,平时是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戴上面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噬血,冷酷,残忍……

    三天后,开封

    “大人回来了!”

    展昭翻身下马,将马缰丢给府中新进的门房,几步跨上台阶,跨过门槛,颇有些归心似箭。

    一个三十出头,身材魁梧,脸型偏长,颌下蓄有胡须的男人这时从屏门迎了出来:“昭哥儿,你总算回来了。”

    来人是上个月才从常州过来帮他的展逸,展逸自小长在展家,与展昭一同长大,二人感情很是深厚。

    听他话中似有深意,展昭忙问:“怎么了?家中有事?”

    展逸一脸喜悦,拉着展昭走到一旁,神神秘秘的说当家娘子来了。

    “当家娘子?哪个当家娘子?”

    “黄梨姑娘呀!黄梨姑娘黄昏就来了,说是有东西落在了她以前住的西厢房,要我看,她就是想大人了,借口过来看大人回来没有。”

    展昭喜出望外,径直往飞羽阁走,刚走几步又停住脚步,让展逸赶紧离开,并让他吩咐下去,没事别过来打搅。

    走进飞羽阁,推开西厢房的门,找了一圈,里面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展昭心中奇怪,又从西厢房走了出来,就在这时,一道细微的响声落入了他耳中,是从他住的主屋发出来的。

    难道黄梨在他的房间等他!

    他赶紧走过去,见房门紧闭,他站在门前,紧张得心跳加速,好像怀里揣了只兔子跳来跳去。

    他正了正衣衫,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谁知与他想象中的姑娘安静地坐在房间里等情郎的画面不一样,屋里一片狼藉,黄梨正蹲在一个箱子前翻东西。

    “黄姑娘,你在找什么?”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