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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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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出来的小盈见此情景惊呼了一声,她连忙帮衬着娄一竹,把傅骞驾到了屋里去。

    两人把傅骞平放在床上,湿泞的血水很快就将床褥染上了一大片红。

    傅骞低吟了一声,双眸紧闭,嘴唇煞白。

    娄一竹伏在床边,一只手无意识地抓着他身下的床褥,白皙的手背上骨节都凸了出来:“小盈,快去将王府里所有大夫都叫过来,快!”

    小盈被傅骞的模样吓愣住了,听见娄一竹的叫声才猛然晃过神来,她连忙点头,转身冲进了雨里。

    傅骞脸上面具已经歪了,上面还沾着暗红的血迹,见傅骞面露不适,娄一竹伸手将他的面具取了下来——此刻傅骞的脸上只有那一块是干净的,其它地方要么是泥水要么就是干涸的血。

    傅骞半敛着眼皮,全程沉默不言地看着她颤着手将自己的面具取下。

    他张了张泛白的唇,平静道:“属下并无大碍,郡主不必如此。”

    要不是傅骞的身子一直在细微地发抖,娄一竹还真信了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的手一顿,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深吸了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最后就把目光一直放在傅骞的脸上不动了。

    傅骞的脸色很不好,深邃的眉眼间弥漫着麻木的意味,他下巴紧绷着,喉结干涩地上下滚动。

    只有他的眼神是活的,知道娄一竹在看他后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躲闪。

    娄一竹跑去给他倒了杯热茶,扶着他小心翼翼地把茶杯抵在了他的唇边。

    傅骞好像有些抗拒,一直没有动作,他掀了下眼皮看向娄一竹,抿唇执拗道:“郡主是主子,不必亲自伺候属下……”

    娄一竹不喜欢听傅骞这样讲话,干脆直接上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把热茶喂进了他的嘴里。

    等傅骞轻咳了两下,才看着她的眼睛木讷地喝了下去。

    一盏茶入口,傅骞的唇色才逐渐有了血色,娄一竹又摸了摸他的手,发现冷的厉害,但她不敢给他捂上被子,怕不小心扯到他的伤口。

    她起身将屋里的门窗都合上,随后回到床边蹲下,将自己因为紧张而发烫的手,轻轻地盖在了他的额头上。

    “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再忍忍,大夫马上就来了。”感触到手心下的凉意,娄一竹轻着声安慰道。

    傅骞一怔,目光涣散地看向她的手腕,眼里暗涌起不知名的情绪:“是先前闯进王府的那个人,至少是一品宗师水平,当时我想摘下他的面具,他对我出了手。”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傅骞缓慢地敛下了眼皮,掩过眼底的一抹冷意。

    娄一竹瞳孔一缩,心里悄无声息地涌起了惊涛骇浪,一品宗师,能随意将傅骞伤成这样的人多次闯入安王府,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今安王进京面圣,府中正是守卫最弱之时,小说里的芸熹正是惨死于无声之中,若是这个时候对她动手,确实是最合理的。

    她一直在找寻的幕后凶手,会跟这个一品宗师有关系吗……如果是,她现在要怎么做?

    想着想着娄一竹的心脏突突地跳了起来,就像是听到了致命危险正在朝她靠近时响起的警报,她除了害怕外连那影子的尾巴都捉不住。

    “小姐,大夫都来了——”

    小盈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从院子快速朝屋内逼近,伴随着一阵匆乱嘈杂的脚步声。

    几乎全王府的大夫都站到了娄一竹面前,有好几个的里衣都翻在外面,头发也凌乱的贴在脸上,明显是被小盈从被窝里拉出来的。

    本以为是芸熹郡主出了事,他们连鞋子都不敢穿好就巴巴地跑过来了,生怕因为他们晚了一步让郡主陷入危机,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可是芸熹郡主如今却毫发无损地蹲在床边,床上还躺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是怎么一回事。

    几个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见他们迟迟不上来,娄一竹站起身,冷声道:“还愣着做甚?他要是有什么闪失,本郡主拿你们试问。”

    大夫们心下一跳,下一刻就团团围在了床边,见状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才对着傅骞身上的伤窃窃私语了起来。

    傅骞的眼睛飘过娄一竹,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这皮肉都快粘在衣服上了,得把衣服脱了才行。”大夫暗示性地看了眼娄一竹。

    哪知娄一竹无动于衷地撇了他一眼,叫他动作轻些。

    殊不知这一举动在几个大夫的眼里掀起了多大的骇浪,早就听闻芸熹郡主曾深夜前往六司找一暗卫幽会,本以为只是谣言,今日看来郡主对此暗卫果然不寻常。

    他们将所想都压在肚子里,一声不吭地替傅骞卸下破烂的衣物。

    娄一竹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用烧过的刀割下傅骞身上发炎腐烂的皮肉。

    他身上全是被剑意划破的口子,最深的一处刀口几乎伤可见骨,在新的伤痕周围,还依稀可见陈年旧痕。

    大夫手里的刀几乎就在他骨上刮划,而傅骞全程除了抿紧的唇外再无半点反应,像是没有痛觉的木偶,麻木地看着自己的伤口。

    她心里也清楚暗卫这个职位会受到什么样的残酷折磨,只是现在亲眼见着了其中的冰山一角,她还是不可避免的心悸。

    目光勾勒着傅骞的轮廓,娄一竹突然伸出手,轻柔地挡在了傅骞的眼前。

    “不许你看。”

    手心被傅骞的睫毛扫了一下,传来隐隐约约的痒意,傅骞没有说话。

    大夫偷偷地瞄了他们一眼,结束了手下的动作:“禀告郡主,公子的皮肉伤已然缝好,只是习武之人所受内伤我们寻常大夫无法医治,也看不出伤有多重,只能让公子自行调理了。”

    娄一竹本想再问几句,但傅骞已然点了头,他扯过被褥挡住自己的身子:“我明白,多谢。”

    从习武起傅骞就再没看过大夫,只是这次不知为何不想说出来罢了。

    他的伤本身不在于皮肉,那宗师出手不留余地,若不是他最后莫名停了手,他恐怕当真会死于当场。

    娄一竹告别完大夫,仔细记下用药细则后才走回到傅骞身边。

    她指了指湿了一大半的床铺,理所当然地对他道:“这床不能睡了,我跟你一同去你屋里,今晚我要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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