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想告诉你的那些名为珍惜的东西
十月已入秋。
天气不复闷热。
何暖阳发的地址不算闹市，位置在y市南郊商区，周边大多是同类型的店铺，霓虹不闪，多以暗色为主，低调且暧昧。
七点整。
洛一坐在黑色的商务车里，一直没有下去，任时间一点点消逝。
望着不远处酒吧的灯已经亮起来，是暖色调的黄。
打在停止两个字上面，还有一抹深蓝映衬。
手机震动，洛一垂下眼睑，阴郁深邃，手指轻点，屏幕上是何暖阳一半温柔的侧脸，勾起一点点嘴角，侧头望着他。
洛一闲暇总是习惯性的点开看一看，好像何暖阳一直注视着他。
手机上。
何暖阳的信息停留在6点。
他到达的时间6点35分。
【老婆：到了吗？】
手指摩擦着手机冰凉的边沿，他盯着信息眼眸愈发深幽，一时不知道怎么回。
【老婆：我在门口等你。】
洛一侧头往门口看去，何暖阳正倚靠在门口的墙边，拿着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低低的笑着。
洛一原本微张的唇抿成一条线。
她精心打扮过，做了造型，点了妆。
脸有点不正常的红晕。
她喝酒了。
而且美得惊心动魄。
洛一不自觉抓紧了手机，一双眼睛紧紧锁在女人身上。
偶尔经过一些路人，看到何暖阳的时候，都忍不住惊艳。
胆子大些的甚至主动上前去攀谈。
洛一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女人脸上和煦明亮的笑。
不同于平时看到的那样
洛一蹙着眉头，他一时想不出词语来形容。
今天的何暖阳，好像特别的高兴。
像是剥开云雾的阳光，豁然开朗。
他好像，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
洛一轻咬住嘴唇，尖尖的牙齿研磨着唇瓣，有一点刺痛，但又不想停止。
他需要一些清醒。
可他又忍不住想：她为什么不对着自己那样的笑？
洛一在车里静静地看着，连空气都好像静止下来。
胸腔里的情绪发酵的很慢，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变得正常。
结果只是今天一眼，骤然失控。
那是一种极度的恐慌，突然席卷全身，莫大的悲伤笼罩着他。
垂下头发丝掉落，在光影中可怖攀爬。
眼睛瞥过手机的屏幕一直亮着，信息滚动，何暖阳还在给他发信息。
他有些僵硬的抬手按住胸口，一点一点揪紧。
为什么会这么痛呢？
视线甚至都有些模糊了。
洛一低下头无声笑起来。
如果，
何暖阳没有跟他捆绑在一起……
她的身边，应该有一个美丽又健康的男孩。
只是一个念头闪过，他突然觉得窒息，口鼻好似皆捂。
那些蓄在眼眶的眼泪就毫无预兆的落下来。
滴在裤子上，溅开在手上，晕染开一朵朵水花……
男人无措的伸出手指抚过眼睛，摩挲着那些湿润。
他不理解。
自己这是怎么了？
只是出门一趟而已。
只是……出门一趟……而已……
他在难过什么？
他为什么要难过？
他不应该难过，他说过要松一松手里的线。
给彼此一些信任，他在努力的坦诚自己，也在相信何暖阳。
可是为什么
脚才踏出门槛一个趾头，他就恐惧到无以复加。
那个人离她那么近，伸手可及，又像那么远，无法企及。
手机震动了一遍又一遍。
他不敢接。
他明明就在门口，不敢踏出去一步。
洛一擦掉眼泪，瘫倒在座椅上。
他不明白为什么只要遇到何暖阳，他就再也没办法立起铠甲。
只剩下那些无边无际的软弱。
软到无法支撑自己的自尊，弱到无法扛起自己的自爱。
“何暖阳……”
他呢喃着三个字，明明是没什么重量，压在他的心头，却让他喘不过气。
这是他的瘾。
让他疯狂。
她在家里待的太久了。
一直老老实实。
老实到他都快忘了，她的耀眼从来不是独属于他。
手机第三遍响起的时候，洛一按下接听键，狠狠地咬住嘴唇：“何暖阳。”
何暖阳在电话那头声音温和：“你到哪里啦？”
“我在门口。”
“哪儿呢？我就在门口，没看你，我过去接你。”
洛一坐起来，伸手按在窗户上，望着那个人在的地方，眷恋又痴缠：“不用，我自己过来。”
“那你过来吧，我就在门口。”何暖阳声音轻快，显然很高兴。
洛一贪婪的望着她，诡谲的心思昭然。
他要去把她抓回来。
囚禁在自己的牢笼。
洛一尖锐的指尖划过眼角，带起一抹红色。
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他唤：“小秦叔，帮我拿一下轮椅。”
“好的少爷。”
五分钟后，洛一一身矜贵的出现在何暖阳面前。
“何暖阳。”他看着被围在人群中间的女人，淡淡的唤她名字。
何暖阳看到他兴奋的绕过人群，蹲在他的面前，将人拥在怀里：“你可算来了！”
“有点事耽误了。”洛一一点点深深的吸入何暖阳身上的味道，闷声回答。
何暖阳扶着他的肩膀，视线落在他微红的鼻尖，明明一副冷漠高傲的样子，竟然显得有些可怜兮兮。
“冷吗？鼻子都红了。”何暖阳用手指点了一下。
洛一主动靠过去，把下巴搁在何暖阳的肩膀上，眼睛漫不经心的扫视那些人。
朝他们勾起嘴角，即是得意亦是胜利者的姿态。
原本带着点心思的男孩子看到他的表情，顿时一哄而散，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
洛一见人走远，垂下眼睑。
心中不屑，不堪一击。
他们有什么资格出现在他的面前，与他比较？
“我等你好久，我们进去吧！”何暖阳自然的亲了亲他的唇，站起来推他进去。
洛笙正在里面招呼客人，看到洛一来了赶紧迎上去：“哥！这里，我给你留了位置。”
何暖阳推着他过去：“你替我看着你哥。”
“好嘞，哥你要喝什么？”
洛一单手一把拉住何暖阳手：“你去哪里？”
何暖阳用力捏了捏他的手：“给你准备了惊喜，在这里等我一下！”
洛笙放下一杯温水：“她准备半天了，哥你等下好好看呗。”
听到洛笙的话，他才松开手，带着一些不安与焦虑。
何暖阳跑上台拿起话筒：“嗯哼——不好意思打扰各位，请给我一首歌的时间，让我给我丈夫唱一首歌。”
说着朝洛一那边招了招手。
洛一双手握在一起，一言不发的盯着台上的人，感觉到有一阵的眩晕。
有些名为嫉妒，名为占有的东西又在翻涌。
他好想把她藏起来。
何暖阳做了个开始的动作，下午已经跟乐队对接过，磕磕绊绊也总算把曲子谱出来了。
随着她的示意音乐响起。
这是她以前做孤儿院活动的时候跟义工学的一首歌。
也是为数不多可以完全唱下来的歌，她却意外的觉得合适。
“还没到的樱花季 还没用的照相机 还没光临的餐厅……
每天身边有你 一点一滴每一天珍惜
怕突然来不及 好好的爱你 时针一直倒数着
我们剩下的快乐 此刻相拥的狂热 却永远都深刻
心跳一直倒数着 生命剩下的温热 至少用力地爱着……”
何暖阳没有学过唱歌，也没有什么技巧可言。
声音淡淡的，找不出任何特别的地方，只能凭借着记忆把它完整的唱出来。
但是她脸上那些温柔与肯定的表情，却意外的让人心动。
好像正在跟深爱的人诉说着情话。
令人心神向往。
想要听一听他们的故事。
洛一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台上人一秒。
握着的手紧了松，松了紧。
心里那些阴暗没有减少，反而在无限扩大。
他的每一个意识都在告诉他，这是属于他的私人物品。
要把她珍藏起来，不能被外人发现。
可是他又觉得不甘心。
如果被他私人占有，那她又该怎么绽放属于她的光芒？
她明明那么好看。
他的内心与理智在来回拉扯，始终没有一个结果。
何暖阳的目光凝聚在男人的身上，原本她没有想这么快就告诉他。
可是看着男人时不时透露的情绪，她觉得心疼。
如果已经相爱，何必浪费时间？
何暖阳希望他可以听的懂，她的珍惜。
然后对她多一些信任，多一些依赖。
“……咖啡再不喝就酸了 晚餐再不吃就冷了
爱着为什么不说呢 难道错过了才来后悔着……
一点一滴每一天珍惜 用尽每一口气……
此刻相拥的狂热 却永远都深刻 心跳一直倒数着
生命剩下的温热 至少痛并快乐着 爱过才算活着
有你别无所求了 有你别无所求了……”
一曲终了。
台下是如雷的掌声。
何暖阳深呼一口气，朝男人那边说：“我想我已经学会了如何去爱你。”
周围是各种哄闹的喧哗。
何暖阳并不在意，她的眼里只有那个明明已经泪流满面，却倔强的不愿意低头擦一擦的男人。
在洛一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何暖阳一跃而下，蹲在他面前，将还在发呆的男人拥入怀中。
掠夺他口中的每一丝氧气。
洛一，我没有让你等很久。
我答应过你，好好的爱你。
你看，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