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珍贵的东西总是罕有
夜色寂寥。
无边无尽的墨蓝色，一抹清淡的月牙，稀稀朗朗的几颗星星垂挂。
何暖阳双腿交叠坐在阳台的藤椅上。
望着远处兀自出神。
她的表情不复白天的生动灵活。
每一个器官都在属于它自己的位置，再无一丝联系牵扯。
好像两张面具，一面生一面死。
啪嗒——
挂在脚趾上的拖鞋掉落。
何暖阳指尖微弹，似有回神。
原本依靠的脊背顺着椅子缓缓往下滑，修长的腿伸的笔直，双手垂挂在扶手两侧。
后颈抵着椅背边沿，她仰起头，盯着阳台上的吸顶灯。
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里是寡淡的苍白，空洞又死寂。
月色莹莹，无端显得有些可怖。
翌日，清晨。
阳光温柔的扑洒，还没有开始升温，带着柔柔的热。
洛一埋头在枕头上蹭了蹭，闭着眼睛，习惯性的伸手去触碰旁边的人，结果什么也没有摸到。
原本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摸了摸旁边的床单，冷的。
瞳孔缩了一瞬，心跳陡然漏了两拍。
这是他忘不掉的恐慌。
“何暖阳！”他大声呼喊女人的名字，有一些急切。
阳台上。
原本还在发愣的何暖阳回神，僵硬的表情逐渐舒展，又变成平常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在在在，我在这里！”嘴里回应着，动作急急忙忙连拖鞋都没有穿。
洛一看见人从阳台进来，抓握被子的手松开，紧张的情绪舒了一瞬，故作淡定的问：“几点了？”
何暖阳盯着男人微白的脸，并不拆穿。
有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男人的问题除了他后天的遭遇更大一部分是他对自身的抵触。
不过还好，她有很长的时间可以陪着男人，慢慢建立起信任。
“6点。”
“你怎么每天都起那么早？”洛一皱着眉头不解的问。
何暖阳赤脚站在地上，动作滞了一瞬，随即又笑起来：“我整天待在家里，睡得太多了。”
洛一垂了下眼睑，他每天都再看她，她白天根本不会睡觉。
她骗人。
洛一抠着自己的指甲，不知道要不要问问，但是他觉得何暖阳不一定会说。
“怎么了？不起来吗？”何暖阳看他不说话走过去侧坐在床边问。
洛一抬头盯着她，没有什么异样。
他稳了稳心神，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洛一选择相信她，等她自己说。
把腿抬起来放到床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摸出一个长方形礼盒递过去：“给你。”
何暖阳接过拆开，里面是一个新手机。
巧了。
他自己也换了新手机，跟送她的这个是同款。
“我们这是情侣手机吗？”何暖阳拆出来开机。
洛一双手撑在床沿，侧头看了眼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若有所思。
紧接着抬起头，对何暖阳粲然一笑，坚定又坦然：“手机有定位系统，我可以随时找到你。”
不想再做那个藏在暗处的偷窥者。
他确实有很多手段可以用。
但是现在他想在何暖阳面前光明正大一点。
而且他也很想知道何暖阳在面对那些偏执与控制时会有什么反应。
“我想要时时刻刻都知道你在哪里。”洛一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说。
他决定脱掉这一身铠甲。
毫无保留的展现给她看。
洛一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的爱又是如何的令人窒息与疯狂。
何暖阳倒有些惊讶于他的直白，不过这样才好。
想说的想做的想要的，都明明白白的告诉她。
她此时乐于享受这种被控制的感觉，没有一点勉强的应答：“随你查，我可以待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洛一依然直勾勾的盯着她：“你害怕吗？”
“我不怕你监视。但是我不喜欢你悄悄的监视。”何暖阳选择了用悄悄，而不是偷偷摸摸。
她摊开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骨节分明，淡青色的脉络若隐若现，手掌很薄，在阳光下微微有些透明。
何暖阳磨了磨他越来越短的指甲，几乎与肉平齐。
他总是喜欢默默的伤害自己。
张开五指插进他的指缝，何暖阳举着手贴在自己脸上：“想知道什么，想问什么，直接来问我。想对我做什么，直接告诉我。你可以多信任我一点，我没你想的那么难搞，相反的只要是你提的要求， 我都愿意去努力，在我能力范围内，尽我所能。”
“我想监视你。”
“我想把你拴在我身边。”洛一拉过两人交握的手，声音喃喃。
何暖阳被往前拉了一些，两个人贴的很近：“那就栓着，怕什么，做你想做的，当然也不能太过分。”要是想搞点什么禁忌play的她
算了，也不是不可以。
她包容性还是很强的。
“何暖阳，你说过你会爱上我。”洛一收拢五指，力道很大。
“我说过。”何暖阳点头，并且她认为自己非常开窍。
“女人说话要算话。”
“我把自己剖开给你。”
“你要好好的看清楚。”
“我不允许你逃避，害怕。”
“何暖阳”说着说着，男人的声音不自觉的有些颤。
何暖阳微微叹气，她还没有开始害怕，他自己先怕了。
“我不逃避，不害怕。洛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暗面，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我们都是一样的，谁也别怕谁。”
有些隐秘不说的心事，总有一天会摊在明面上，一点点的剥开那些伪装，露出里面残破不堪的真相。
“你说的。”洛一固执的绞着两个人的手。何暖阳感受到一丝疼。
伸手把人圈进怀里，贴着他的头发轻啄：“洛一，我们的开始很戏剧，虽然有点迟，但我还是想跟你说，我们好好谈一场恋爱吧……”
“把所有恋人之间能做的会做的想做的，都尝试一遍，好不好？”
昨天何暖阳按照网上的教程进行了实践操作，事实证明她认为可行性非常强。
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同这个男人再去做其他更多的事情。
她想那一定都会非常的有意思。
洛一没有马上回答何暖阳的话。
他垂头看着自己的双腿，陷入了沉思。
谈恋爱。
他在反复思考这三个字。
在他少年时，也曾有过一些青春懵懂的念想。
只是最后一直都只是听别人说他们的爱情怎么样的甜蜜。
反观他跟何暖阳，好像一切都来的太突然。
根本坐不下来细细诉说一番。
两个人之前甚至没有一些可以值得回忆的事情。
“好。”
良久。
男人缓缓吐出一个字。
他想要跟何暖阳好好谈一场恋爱。
在很久很久以后。
等到他们白发苍苍，在有人问起他们的相识相知相遇时，他有动人的故事可讲，有美好的回忆可想。
他这一生，纵使不完整。
但是也想好好去爱过一个人，也被一个人好好爱过，才能不留遗憾。
在爱与被爱当中，让自己渐渐成为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