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头怪兽
夜幕降临，黑色浓稠。
何暖阳换了一身轻便的运动装，两条腿交叠坐在木头靠背椅上，望着床上的人发呆。
一个姿势坐的久了腰背发麻，何暖阳站起来走动两圈，最后在床边站定。
洛一安静的躺在床上，呼吸清浅，神色舒展，月色打在脸上，轮廓明暗不一，五官更显深邃，与醒着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美丽。
这个男人真的很好看。
何暖阳确实见色起意。
他无比介意自己的不完整。
在她看来残缺反而平白为他增加一抹病态的艳色。
那双腿她亲吻过无数次，纵使瘦弱、苍白，却也细腻、柔软，无损他丝毫魅力。
他像深海的人鱼，摄人心魄。
海妖用声音迷惑过路的船只，而洛一用他的残缺让何暖阳沉沦欲海。
伸出手贴上男人的脸颊，是温热的触感。
指尖流连这一份光滑，来回又来回，勾勒那些好看的线条。
何暖阳突然俯下身，吻住那失了颜色的粉白，舌尖轻抵撬开唇齿，划过牙床，勾住柔软，最后只是轻轻的贴在上面。
鼻尖呼吸交错，何暖阳有种把洛一吸进肺里的感觉。
他是极其爱干净的人，身上从来没有什么异味，反而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每次触及一点，都让她清爽到深处。
他呼出来，她紧接着吸进去，哪怕有一瞬的胸闷，像孩子一样乐此不疲。
何暖阳手肘撑在枕头两边，双手捧住他的脸，微微抬头，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男人。
一瞬间，明明脸还是那张脸，却有着天差地别的不一样。
那是几乎不会出现在’何暖阳’脸上的表情。
眼神空洞，所有的面部肌肉都仿佛失去牵引微微下垂，以往上扬的嘴脸微搭。
何暖阳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让心里那些无所适从的自责与懊悔逐渐加深放大。
洛一对她有所求，何暖阳可以感觉到。
两个人无论什么原因走到一起，他们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夫妻。
何暖阳在心里慢慢咀嚼这两个字。
夫妻是什么？
郑文之前已经教过她了。
她自认为是个好学生，一直从那些答案探索实践。
她尊重洛一，因为他值得。
他是丈夫，是伴侣，尊重是基本要素。
何暖阳来自于一方小地，没见过多少大人物，洛一在这个男性备受约束的时代以残缺之躯闯出一片天地，他更是值得敬佩。
她关爱洛一，因为他需要。
他们每天生活在一起，她会关心洛一的饮食起居，会耐心倾听他的诉说，会认真完成他的要求。
她包容理解洛一，因为他残疾本身。
洛一情绪敏感多疑，何暖阳一直很清楚并且有意在引导。
她希望男人可以多给一些信任，把自己当成他可以停靠休息的港湾。
她也愿意为他遮风挡雨。
最后，她爱洛一？
何暖阳的心里在这个答案上打了问号。
夫妻一定是相爱的吗？
相爱的一定是夫妻吗？
何暖阳给予了否定。
他们之间没有相爱，但他们是夫妻。
所以相爱并不是必选项。
何暖阳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还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做的非常好。
当然，是在此之前，她认为自己做的一直很好。
可现在男人躺在病床上，苍白虚弱。
她渐渐皱拢眉头……
“唔……”沉睡破除，男人难受的呜咽。
何暖阳的脸动了一下，好像被按下了某个开关，整个人突然变得生动起来。
“洛一？”她惊喜的轻声呼唤。
洛一意识复苏，眨着眼睛等适应之后，对上近在咫尺的脸。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靠的好近……”因为之前呛水，洛一的喉咙嘶哑。
何暖阳在他唇上轻压：“我都快担心死了，下次再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洛一没有回她，只是伸手勾住何暖阳的脖子，两个人的额头抵在一起。
醒来后睁眼就是想见的人，让他满心欢喜。
何暖阳心里还存着一些后怕，难得有些黏腻，把脸在他鼻尖蹭蹭：“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一没有说话或者说他不想给与回应。
“老公，你是我老公，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让你不满意的地方，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何暖阳尽量放柔声音，希望他敞开心扉。
洛一对上她的眼睛，何暖阳特意放松自己，让他看个够，也不催。
他性格的别扭程度是十级以上的。
两人静静对视。
洛一在思考。
那些隐秘可怖的念头，他不会泄露半句。
但却也不甘心就这样放过。
这明明是他的所有物。
何暖阳应该要有这样的觉悟。
可是
洛一脸上带着犹豫，不想让她待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会感觉窒息。
良久，心思敏感脆弱的男人终于舍得开口：“我讨厌你跟别的男人说话。”
说话时倒没有半分以往的狠劲，反而带着些委屈。
何暖阳心尖微颤，回想了一下，全程也就跟宫夕接触过。
“你说宫夕？”
洛一不高兴的眯起眼睛，出言警告：“何暖阳，别的男人的名字我一样不想从你嘴里听见！”
何暖阳连忙点点头：“不说，我都不认识他！这个锅我背的太冤枉！”
洛一想到他们之前都快贴在一起的头，原本的喜悦顿时淡了不少。
“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已经结婚了，不是单身，跟异性接触的时候要保持距离。”
“我明白，我下次一定注意！”何暖阳赶紧承认错误。
“不光要注意，我要求你刻到脑子里去。”
何暖阳现在卖乖手到擒来：“你放心，绝对没有下次。”
洛一不想在这件事情再多做为难，点点头揭过。
然而又想到最后他们在一起的画面，略一咬唇，还是想问个明白：“最后你跟他说了什么？”
“他问我要联系方式……”何暖阳故意拉长了调子。
洛一原本勾着她后颈的手瞬间换了方向，伸出五指掐在她的脖子上：“你给了？”
“那肯定没有啊！”何暖阳低头轻啄他的唇，笑起来。
洛一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他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你刚才怎么会突然掉到泳池里？”何暖阳一脸正色的问。
生闷气的事情现在解决了，那到底是怎么跌到游泳池去的？
洛一用破碎的指甲掐住食指，有点不自然的撇过头：“跟宫玉本身就有过节，发生了点口角。”
“她推你下去的？”何暖阳掰正他的脸，迫使他对视。
“具体情况我也记不得了，我当时脑子不是很清楚……”
洛一皱眉回想了一会儿，确实有点混沌。
何暖阳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宫玉的名字，眯了下眼睛，反正不管是她主动推的还是她不小心导致的，这个仇她都记下了。
“你放心，不会让你受委屈。”
“你别找她麻烦，宫玉不好对付。”
何暖阳安抚的亲亲他的额头：“不会乱来的。”
洛一的心口突然热起来，扬起下巴说：“想接吻。”
“乐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