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不知道为什么，在场的众人都有一种奇怪的共识。
乖巧起来的洛酒比往常更加可怕些。
院长眼睛一眯，心里闪过点什么，不过在场人多，他不好直接问，便笑着说：“下山没有我的通行令没法出去，你们待会儿去我那里拿吧。”
赵秀没想真能成，惊讶地微张小口。
想她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下山，以往也不是没见过来了几天就闹着出去的，基本没有成功。
在鼓塘学院力行的宗旨就是：既然来了，就别想出去了。
洛酒倒一副本该如此的模样，笑着拉过赵秀的手，冲院长挥挥爪子：“那稍后见～”
院长：“……”
待两人一走，教律老师就绷不住了：“院长，为什么把那个洛酒放出去？”
“不然？”院长笑容一收，周身的气场顿时又变回凌厉。
教律老师被这个转化吓了一跳，心头发慌，只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难道她洛酒……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他说着抬头给了院长助理一个眼神，助理眼观鼻口观心，愣是假装没收到。
院长说：“不是你该问的，你就不要问。”
教律老师还是不明白：“如果放她下山，以后其他的学生也都会吵着下山，那鼓塘学院的规矩何在？”
闻言，院长却突然反问他：“你是觉得你管不好那几个学生？”
教律老师：“……”
“你罚了洛酒那么多，但却管不好她，李舟，你该回去好好想想了。”
教律老师身形呆了一瞬。
再回过神来，院长已经离开，院长助理怜悯地看他一眼，语重心长道：“你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院长不是没有看见，这次你女儿出事，他原本以为你会有点触动，没想到你变本加厉……我话说不了太多，只能劝你好好想罢。”
助手拍拍他的肩膀，随后跟上院长的脚步，教律老师扭头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腿一软，差些跌坐在地上。
李泛亦的音容再次晃回他的脑海，那些他不愿意承认的事情，趁机挤进他的记忆里。
他捂着脸，没多久，手心有液体涌出。
另一边，洛酒和赵秀分别回宿舍准备东西。
洛酒刚回到宿舍，就见方才还在后面的院长已经在她门口等候多时。
“怎么？院长要反悔？”
院长笑着说：“洛酒啊，我还以为你是来养伤的，但你的伤好像一直没好？”
洛酒点点头：“确实，我觉得这里治不了我。”
她眨着眼睛问：“那院长我可以离开吗？”
院长点点头：“不行。”
洛酒：“……”
院长语重心长：“上面只告诉我你是来养伤顺便面壁思过的，并没有说你是来搅得我学院底朝天的。”
他想着最近发生的事，又想着教律老师那张脸，叹气道：“李泛亦确实是李舟喂了催术药，又暗箱操作送到你身边的，但他也受到了惩罚。”
自己寄以厚望，不惜赌上前程也要送出去的女儿，就这么传来死讯，教律老师不敢相信，甚至给所有人身体里的蛊虫都加上关键词李泛亦，以删掉他们脑中相关的信息。
但终究是法术不够，没能完全删掉。
李泛亦已经死了，上面自然会对他进行惩罚。
这种事情，多半会选择在教律老师退休后进行，这也不差几个月了。
可偏偏洛酒要在这时候说出来。
洛酒问：“那是我的错了？”
院长叹口气：“今后他不会再来和你作对。”
洛酒闻言，愣了两秒，却是笑了：“院长不关心在这学院里的学生身上都有那虫子？院长也不关心他给多少人下了催术咒？院长更不关心自己曾经的学生是受人掌控？他得到了心理的煎熬，他不会来和我作对，那就够了吗？”
院长表情变了变：“那你想做什么？”
“那个人已经潜入学院，在后山掌控了一名学生。”洛酒开门，转身走进屋里，声音却还在屋外，“他在等我开山。”
那一刻，院长浑身凉了个透彻。
他本还觉得庄五只是个意外，是她找的借口，但如今看来——
“如果你非开山不可，那我也会尽全力阻挠你。”院长望着洛酒的背影，坚定道，“不管你是洛酒还是其他什么人，我都得护全院周全！”
洛酒脚步一顿，嘲讽似地一笑。
护全院周全？
“见学生被种蛊虫你不理，见学生被掌控催术你不管，你所谓的周全，就是不管他们怎么闹腾，只要院还在，你就行？”
洛酒随手抱起经过的二傻，慢慢摸着：“院长，你的周全，也太轻贱些。”
院长面色铁青，还想再辩驳什么，但话到嘴边，他顿了会儿，放弃了：“倘若有能力，自然会抵抗蛊虫的控制，李舟不会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况且这蛊虫是用来控制那些不听话的学生，离开学院自然会解。”
当初李舟做事时，他便已经发现，不过那时正在院长事业上升期，如果曝出这种事情，他势必会受到影响，况且蛊虫无害，只是方便李舟教育学生罢了，李舟是施蛊者，想取出来随时都可以。
时间一久，他都淡忘了这事。
没想到会因为一个李泛亦被揪出来。
他感叹道：“不过李舟自是有私心，他女儿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我是看在他努力工作的份上宽允她进来，李舟太希望泛亦能跟在你身边学到点东西，最后害了泛亦，不过他并没有伤害除泛亦以外的人，你大可……”
洛酒摇摇头，心想这院长老七八十了，居然还这么执迷不悟，大概也是年岁已高，只想求稳，这才废话这么多。
她捅出这事，是为了搞教律老师吗？
并不是啊。
她只是，单纯地，想从这些人身上，获得更多的信息。
“那么，蛊虫是怎么来的。”
话音落下，院长愣在原地。
洛酒摸完猫，随手把猫搁在旁边，拿起桌子上一个橘子剥皮吃了：“院长，你在这里待这么多年，每一口饭，每一口水，都敢确定里面什么都没有吗？”
院长的脸色又变了。
他敢这么说不假，他在李舟做出这事后，每一顿饭，每一口水，每一个接触到的东西，都会去探查，后面养成习惯，勤勤检查，也从未出现过问题。
但他说，和洛酒说是不同的。
他立刻想到洛酒这段时间一直拉着赵秀吃火锅。
“难道你——”
“我真是吃不惯那些虫子。”洛酒摇摇头，“还是山下的烤鸭好吃，院长您说呢？”
嘭的一声，院长再撑不住，跌在门边。
洛酒走到他面前，伸出手：“院长，我的通行令。”
院长目光抬高，看着洛酒那张无害且虚弱的脸，终于意识到什么。
“他们让你过来，也是……发现了？”
“毕竟你已经交了五份紧急报告上去，第二天又说无事了。”洛酒牵着唇，“上面实在不能放心。”
院长那卑微建起的希望，嘭的一下又塌了。
——
下午，洛酒和赵秀在院门口会面，洛酒拿出院长的通行令，成功离开鼓塘学院。
赵秀还是过了这么久才下山，对外面充满了好奇，不过刚一出山门，洛酒就拉着她在山口拦下一辆出租车，随口报了个地点。
赵秀听着陌生的地名，奇怪：“我们不是去山下的烤鸭店吃烤鸭的吗？”
前面司机忍不住插嘴：“山下哪有烤鸭店，这里人不来鬼不去的，有我这个出租车都算稀罕了好吧？”
赵秀：“？？？”
她惊了：“不去吃烤鸭？”
洛酒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干嘛光吃烤鸭，我带你出去吃点好的。”
赵秀：“……”
行吧，也算是个理由。
不过……
她扭头望向司机：“既然这里人不来鬼不去的，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不是人啊。”司机随口一说，车里瞬间安静。
他后背凉了一下，缓缓看向前视镜，就见车后座的女孩手里拿起一枚短笛，便要冲着司机吹。
司机：“……”
他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我也是驱魔师，来接她的。”
赵秀狐疑：“你怎么知道她今天要出来？”
“她……”司机也迷茫了，“这不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吗？”
赵秀：“……”
说到这儿了，洛酒才想起来在学院里不能用手机，而且赵秀在学院待了那么久，恐怕连手机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她撩起眼皮，问赵秀：“想不想回家一趟？”
赵秀一愣，旋即，有些激动地：“我，我可以吗？”
“当然。”带赵秀出来只是个借口罢了，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当然是能往哪塞就往哪塞。
洛酒闭眼，赵秀赶紧报了个地址司机调头，开向目的地。
行路间，赵秀问她：“你这次出去，是为了后山的事吧？”
“嗯，差不多。”
“那你什么时候开后山？”
“两周后。”
“那……”赵秀盯着前方的路，问，“在这之前，能带我去见见洛酒吗？”
司机迷茫地看了前视镜一眼，心想你不是已经见到了？
然而却听洛酒平静无波地应下：“开完后山，我就带你去。”
司机：“……”
不是，你这应的和她问的不是一回事吧？
赵秀也愣了下，咬了咬唇：“你有多少的把握？”
“七成。”
“那……”
没等赵秀开口，洛酒便打断她：“只有死，和不死，两种可能。”
赵秀愣了愣，表情变得纠结，但好在没几秒，她便下定了决心：“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