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猫咖，屋子里的猫们早早察觉到她们的踪迹，自发在门口站成两排迎接，待洛酒打开门，两边的毛绒绒立刻冲上前，有端水的有献身当解压毛绒玩具的，还有冲她们唱歌的。
洛酒刚一抬手准备让李泛亦去梳洗上床休息，结果目光扫过去，发现刚刚还在自己旁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抱起一只小猫冲到了沙发区，正痛快地rua弄。
“早点去休息。”洛酒见状无奈牵了下唇，猫咖里有备着客房，以前李泛亦也有来住过，里面东西倒还在。
她让猫猫把床单去整理一下，接着便走进房间浴室。
打开热水器，隐隐能察觉到体内的恶念在不安躁动，洛酒这才卸下素日里冷淡的伪装，眉头不悦地拧起来。
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尝试过数次，不过还没有找到能在不伤宿主的前提下快速清除恶念的办法。
恶念只会依附在有生命力的宿主身上，而且具有趋强性，并不是只要有一个宿主就会立马转移的。
况且，洛酒在钱盈身上，感受到了其他人的恶念——
倘若只是一个人的恶念，是绝对无法滋长得这么快。
况且那也只是不过十来岁的小女孩，恶念远达不到这个程度。
这也是洛酒及时叫停李泛亦，决定和她共同负担的原因。
洗好澡，她从浴室出来，换了身干净衣服，随手拿起毛巾擦拭湿发。
屋外安静着，大概是李泛亦睡着了，所以没有小猫出声打扰。
她把毛巾挂到架子上，将湿发拢了拢，打开门出去，走到沙发区，果然见李泛亦正四仰八叉倒在沙发里呼呼大睡。
毕竟熬了个通宵。
洛酒走上前，正准备施个诀让沙发把人送进屋里，这时沙发异动，原本应该躺在那里的人倏地弹起来，猛地将洛酒一把抱住。
她眸子微微一缩，手指还维持着要施诀的动作。
怀里传来李泛亦含混的发音：“让我……抱抱你。”
洛酒垂眼，见李泛亦周身散着黑气，显然是受到了恶念的控制。洛酒想起来李泛亦凌晨的时候同她说过，她们驱散恶念的办法，要么让受影响的人心愿得到满足，要么随着时间冲淡。
她意识到，李泛亦的“恶念”，仅仅只是想抱住她罢了。
洛酒任她抱着，片刻之后，身体的疲惫强过了恶念，李泛言支撑不住，颓然倒下，被洛酒稳稳接住，直接抱回客房去。
做完这些，洛酒这才回房，简单施了个禁音术，拿吹风机吹干头发。
也就在这个时间里，李泛亦的眸子突然睁开。
她直愣愣地从床上坐起，接着手心向上张开，只见她手里有一团黑气，那黑气正是她方才从洛酒身上偷下来的。
两者本为一体，自然有所感应，在洛酒身上的黑气吸收了她的能量，颜色变得更加浓郁。
她眼眸已经逐渐化成黑色，那些黑气紧随着没进体内，使得她的实力又增强了一个等级。
“杀……了她。”
李泛亦喃喃开口，接着起身下床打开门，径直往门口走去。
客厅里正排队回房的小猫们注意到这边奇怪的情况，纷纷扭头过来，注意到李泛亦身上的黑气浓度变高，担心地喵了几声，随后跑向洛酒的房间。
李泛亦抬手一挥，离她最近的两只猫瞬间化成灰烬，她目光落到即将跑到房门口的喵喵。
喵喵耳朵收起，弓起身子，警惕地望着这个前几分钟还玩得很好的客人，但李泛亦并没有伤害它，反倒嘲讽一笑，转身离开。
喵喵吓得四腿发软，原地松了一口气后，含着泪花开始挠洛酒的房门。
洛酒吹好头发，把吹风机放回原位，将禁音咒撤下，喵喵惨烈的叫喊声顿入耳膜。
她走上前将门打开，立刻嗅到空气中残存的气息。
“呜呜呜阿酒，出大事了！”
“泛亦姐姐把发财和金榜杀掉了！”
其他的猫也纷纷跑过来，一只只往后藏着飞机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应激没那么严重，但也有几只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猫群里有很大一部分才刚拥有灵智没多久，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事。
洛酒心底一沉，走到客房推门儿而入，探了探床上，气息尚浓，没走多远。
她立刻拿了手机出门：“喵喵，在家里等着，今天不开业了，谁也不要出门，也不要开门。”
喵喵眼含泪花，哭泣着应了声：“好。”
路上，手机不断拨打出去，但对面一直没人接通，洛酒叫了辆车赶往医院，却被堵在半路，不知前方出了什么事。
她转而打电话给方警。
方警接到她的电话很是惊讶：“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我正打算给你打呢。”
“泛亦不见了，她可能要去你那里。”
话音刚落，方警头痛地看了眼混乱的病房，哑着嗓子道：“你说晚了，她已经来过一次，还把钱盈抢走了，恋爱圣地那里派人去了，没见到她。”
“有没有怀疑的地点？开发商抓到了吗？有说在……在哪里提炼的树浆……对，把地点报给我。”
洛酒不清楚李泛亦想做什么，但如果是恶念驱使她把钱盈带走，那肯定是打算利用钱盈和李泛亦做什么。李泛亦身带正气，恶念也仅能挟持她一会儿，等她自身意识恢复，便能再次将恶念压下去。
如此一来，延长李泛亦受控制的时间最为重要，唯一能影响李泛亦的，就是和恶念源头相关的地方——开发商提炼树浆的厂子是最适合的地方。
洛酒打完电话，车还在堵着。
她忍不住：“司机，还能再开快一点吗？”
出租车司机烦躁地捏着方向盘：“这咋快喽，前面不走我还能飞过去咋滴，也不知道出啥事了，一大清早就在堵，烦死了。”
洛酒着急，让司机不用打表了，她就地下车。
司机啧了声说道：“这路还有那么远，你要下车走过去不成？等你走到了我们也到了。”
洛酒：“没事，我有办法。”
司机瞥她一眼：“你还能咋滴，飞过去昂？”
洛酒没回，把钱转过去，接着便打开门下车。
司机哼哼两声，拿起手机查看线路，果然见周围通红一片，也不知道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堵得哪都瞧不见。
他心想就算走过去，也得走个大半天了，这小姑娘怎么还这么倔，接着眼一抬，却发现原本还在前头不远处走着的人影突然就不见了。
司机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仔细在车流中寻找着那抹人影，余光不经意瞥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倏地飞过。
那影子跑得迅速，只隐约能猜出来那是一只白色的狐狸，背上长着如同翅膀一样的长角。
但待他定睛看去，却什么都没了。
——
——
因心脏不在体内，洛酒原形维持不了多久，但好在变回人身时已经到了工厂之外。
她目光扫过工厂周围黑沉沉的死气，眸色也跟着暗了下来。
这个工厂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勾当，周围浓郁的死气是由死者临死前的绝望所化，一日没有净化，死气便一日不散。
洛酒把地址报给方警，简单说明了下情况，让他带人控制开发商，套出他们的目的，接着便径直走入。
随着她的进入，空气中传来声音，像海波涌动，一浪接着一浪。
洛酒游目四顾，看到几名小女孩，正在一块石头前许愿，说是想和喜欢的邻居哥哥结婚，下一秒，女孩子颓然倒地，脑袋重重磕在石头上，鲜血瞬间染红石头，但却一滴都没有溅出去。
其他两个女孩也都魔怔了似的，仿佛根本没有看见那死去的孩子，低声说了些什么，接着便朝洛酒走来。
“姐姐，你帮帮我好吗？”
“我们想要完成愿望，需要……需要最爱的人献祭。”
“姐姐……姐姐……”
随着她们的呼唤，那两张本是青纯可爱的脸逐渐崩塌，露出内里的血肉，再是森森白骨，配着周围若有似无的黑色死气，恐惧感仿佛是能渗进骨头里似的
只见洛酒后退两步，单手抬起，在空中轻轻一拨，便像拨开帘子似的，将那两个小孩掀飞出去。
她走到死去的小孩身侧，先是观察了那块石头，和普通石头无异，与榕树一样普通。
这时，她听见身侧传来微弱的呼唤声。
“姐姐……”
她本以为是那两个女孩卷土重来，抬掌正要打下去，在注意到喊她的人是方才死去小女孩时，动作微微一顿。
“钱盈？”
只是此刻的钱盈并没有自我意识，还在冲洛酒呼唤着。
洛酒很快明白，现在在她面前的并不是钱盈本人，只是历史在这块石头上的呈现，再经岁月及灵力滋润，成为类似留影石一样的存在。
她抬手一抹，果然连神似钱盈的小女孩也不见了。
伴随着洛酒的深入，鬼影欲重，一段段情景浮现，那深沉的死气，若换成普通人，就算是李泛亦来，也要难受好一阵子，若是再被惊吓一次，魂体不稳，很容易被死气吸收。
死气不散，凝聚成团后，便可吸食一切阴魂，再强大些，甚至连人都能吞食，因此死气亦可称为死魔，那是千万魂魄绝望幻化而成，最后形成无人之境，只进不出，只入不吐。
若是形成死气之境，则就连上空都不得有生物靠近，否则就会被吸食进来。死气之境内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很少有人能找到出口出去，就算出去了，也可能会在出去瞬间，便化成百年前的一具骸骨。
眼前的工厂虽还未完全形成死气之境，但从这层层叠叠的鬼影来看，其吸食的绝望能量也不少了。
尤其是——
这里每一段记忆，里面死去的女孩，长的都是钱盈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