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甄教习
“我就是甄英,你找我?”声音温和如春日暖阳。
竟然是一个面容姣好的中年妇女?陈见初一直以为独孤的朋友是男的,有些愣神。
王德发捅捅陈见初。
“噢,是的,是我找甄教习。”陈见初连忙回道。
甄教习没有多问,而是笑了笑,继续等他说下去。
“那个…我是…我是…您的一位朋友让我来找您的。”陈见初瞅瞅王德发和周围眼睁睁看过来的一群学生,不知道该怎么说明了。
甄教习还是没说什么,耐心地继续等他说。
怎么会这样?咋办?
独孤可是要求,有其他人在的时候绝对不能提他的名字,最好没人的时候也不要提他的名字。
那怎么办?独孤之前告诉了他一个办法,一个让他很为难的办法。
“没关系,你说吧。”甄教习一生坦荡荡,没有什么不能在人前说的。
陈见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一咬牙,一闭眼,“唵!嘛呢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嘛呢,叭咪吽~~~ …”这次的六字真唱,唱得没有丝毫感情,没有虔诚,没有真挚,只有羞耻与决绝。
脸涨得通红。
那帮学生都傻了眼,然后就开始嗤嗤噗噗笑开了。
憋不住啊!这唱得什么玩意儿啊?!
王德发没有笑。
他是冷不丁打了个冷战,慌忙离开陈见初几步。
莫名地跟着他觉得丢脸。
“好了,我知道了。德发,你带他去我的院子等着,我一会儿过去。”甄教习抬手制止,依旧浅笑着。
但是,陈见初明显看到甄教习的嘴角和眼皮都在微微地颤抖。
……
甄教习的住所独门独院,干净普通。
“嗳,王师兄,你坐那么远干嘛?我身上很臭吗?”
两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圆石桌旁,隔着整个石桌。
王德发幽怨地白了陈见初一眼,“不臭,我只是…想离你远点。”
“为什么呢?”
“你说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哇,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你知道!”
“我真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两个神经病!
……
甄教习回来了。
“好了,德发,你可以回去了。谢谢你了。”温言温语。
“不用谢,甄教习。那我先回去了。”默默出了院门。
“你跟我进来。”甄教习先走进了屋里。
屋里有些暗,甄教习面对着墙上的一幅画,站在那里。
陈见初进门,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他…还好吗?还…活着吗?”声音颤抖得厉害。
“呃…他…很好,就是…为了心中的理想,四处奔波,风餐露宿,犹自甘,心中装着那个思念的人儿,再远的地方也是甜蜜的,就这样流浪远方…”独孤交代的原话,陈见初说得那个别扭啊!
“百年前… 他走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这套鬼话,我逼自己相信了一百年了。唉…”甄教习说完,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很久很久。
(不会是这个老鬼欺骗人家感情,始乱终弃吧?)
陈见初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也只好那么傻傻地跟着站着不动。
就在陈见初站得腿麻脚软,快受不了的时候,甄教习终于说话了。
“他…没说什么时候来看我吗?”
陈见初马上动了动腿,“说了,他说快了。过几年就来看甄教习。”
“呵~~~ 百年前,他走得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听不出是呵笑,还是叹息,只感觉声音很长很沉。
陈见初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独孤啊,你到底怎么人家了?你倒是给我提个醒啊?死在我脑子里啦?看样子,人家不怎么高兴啊?我还能不能入飞鱼学院了?”
独孤啥声音也没有。
又是好长一段沉默。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得想想法子了。
“那个…他还说,当年甄教习你风姿卓越、光彩照人,无数男人为之魂牵梦绕、神魂颠倒,可您却独具慧眼,偏偏对他这个不起眼的人另眼相看,让他受宠若惊啊!”编呗,马屁谁不会,只是不愿罢了。
“噗!…他真这么说?”甄教习有了反应,还笑了。
陈见初一看,有门!
“那当然!他还说,每每旅途辛苦不堪,无法忍受之际,就会想想甄教习。甄教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一颦一笑…就是他继续追求梦想最大的动力!”
甄教习哗地转过身来,匆匆走了过来。
“你坐下说。”说着自己先坐在了桌子一边。
甄教习脸上容光焕发,眼睛也铮亮铮亮的,与刚才的平淡温和判若两人,像变了个人一样。
陈见初有些心虚,但还是坐了下来,腿实在受不了了。
“他还说… 第一次看到甄教习,心里那个震撼啊!世上竟还有如此优秀的女子!他当时那个…心跳都控制不住了,小兔似的嘭嘭乱跳。想靠近,却又自惭形秽,想离开,又万般不舍,简直折磨得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当时,他每天一睁眼,期待的就是能看到甄教习,哪怕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
天,渐渐暗了下去。
马屁竟然拍了小半天?!
陈见初说得口干舌燥,编得脑细胞不知道死了多少。幸亏曾阅览杂书贼多,男欢女爱的桥段也看了不少,这种模棱两可的赞美,似是而非的甜言蜜语,还是能信手拈来的。
“上次,在松罗城,我跟他一起吃饭,他吃一半,就说吃不下了。我问他怎么了?他说,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思念如潮水般涌来。然后就看着夕阳,唉声叹息,那晚他喝了一夜的酒…”
每当累得想停下住口,但看到甄教习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又不忍心打断,只好绞尽脑汁,继续信口雌黄。
也不知道甄教习相没相信。
“…然后,他让我先来找您,在这里安顿下来。等过几年,他就来找您。”不能再编下去了,不然没完没了了。
结束了瞎白活,顺便委婉地提出了要进飞鱼学院的要求。
他说完了,甄教习却还在笑着。面向着他,眼神却分明没有在看着他,早就没有了焦点。
明显,耳朵在听着,心思却不在了这里。
“咳咳!”陈见初用力咳了两下。
“啊!…然后怎么了?”甄教习终于回了魂。
“然后,他让我先来找您,在这里安顿下来。等过几年,他就来找您。”无奈又说了一遍。
“啊!好的!那…我先安排你住的地方吧。”然后满眼笑容,一身轻松地站了起来。
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啊!你瞧我这精神头儿,还是先吃晚饭吧。见初,你等着,我去做晚饭,很快的。”说完,也不等陈见初客气,一溜烟儿走了出去。
留下陈见初傻傻地坐在那里。
(看着挺沉稳聪明的一个人,怎么是这样色儿滴呢?一下午了,水都不给我喝一口。唉~)
飞鱼学院入学,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晚上,甄教习安排陈见初睡在了自家院里的小厢房里,一点都不避嫌。
好好洗洗干净,终于在床上放松了下来。旅途是真劳累啊…
夜里,怕金丹境的甄教习察觉到,独孤没有多说什么。
……
第二天一早。
甄教习就说:“现在已经入秋,夏季招生员已结束,你只能插进去了。另外,你还要去测一下入院资质。”
“啊?要入院测试?”陈见初大吃一惊。
就他这灵根,飞鱼学院作为鱼曼帝国实力排前五的有名学府,扫茅厕估计都不会要他,他自己也深知这一点。
帝国几乎所有学院的入院资格就两项,要么资质过人,要么资产过人,实力越强的学院,要求就越高。
资质不限于灵根品质,天生力大无穷,天生耳聪目明,或者精神力强都可以。
资产就是要拿灵石砸了,砸多少就要看你资质有多差了,每年上万或者十几万地砸。
陈见初两样都没有,他只有一项,关系过人。
甄教习笑眯眯看着他,“没关系,只是走个过场,不用当真。”
甄教习早就看出他的低品杂灵根了。
陈见初悻悻点头。
……
甄教习把他送到了一个院子门口就走了。
惴惴不安地进了院门,就看到偌大的测试大院里,一位身着教习服饰的中年男人坐在一张桌子后,桌前站着一个少男和一个少女。
“就等你了。”教习冷冷地看向他。
原来这两个也是来插队的。嘿嘿!有伴儿了!陈见初心里一松,有底了。
“陈见初。”教习递过来一张纸。
“哎,教习好!”恭敬地接过,顺便问个好。
纸上是一个表格,姓名年龄住址,还有灵根境界特长等,都空着,应该是稍后要填上去。
“甄英雄。”教习又递来一张纸。
陈见初看向一身华服,满脸傲气的少年。好名字!
少年没动没伸手,旁边的少女一言不发,接过了纸张。
嗯?!!!甄英雄是她?!!!女的?陈见初讶然,这才注意到这个少女。一身蓝白相间的宫装,剑眉星目,肤白如雪,神情清冷。
“郝杉杉。”教习可能也觉得怪怪的,叫得有些别扭。
傲气少年伸手接过,又站到一边,鼻孔朝天。
“一刻钟后,挨个进屋测。测完,表格交给我。”教习说完,起身进了身后的房间。
院子里就剩两男一女仨小,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