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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耻无畏盛月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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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月萧绝不只是随便想想而已。

    那张似曾相似的面容带给他的感觉太过强烈。

    他内心深处被牵动得砰砰直跳,令他不断产生错乱,总有某个人的身影、声音、呼吸,像一团莫不见的轮廓在他脑海里呼之欲出,却怎么也无法记起。

    最后重叠上的,只有方越吟那张脸。

    盛月萧知道,那对他而言一定是很重要的人。他哪怕忘了自己的名字,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是怎样一个人,却仍记得对那个人的感觉。

    而偏偏方越吟与那人有着极度的相似。

    盛月萧不禁叹气,心想这大概就是天意弄人罢。

    假如换成侍神界的任何一个人,盛月萧都可以动用手段,将这个人据为己有。自己也好每天对着他看一看,碰一碰,缓解心底的躁动。

    让他多看几眼,说不定就没那么想念了呢?

    可是放眼整个侍神界,只有方越吟他动不得。

    方越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现在境地两难的人,他只会对自己落井下石,但绝不会心慈手软。

    不过好在……盛月萧很容易接受现实。

    此时此刻。

    他正抱着被子和枕头,前往寻找老侍官的路上。

    老侍官是方越吟的贴身侍臣,他的住处离方越吟的寝殿很近,走不出多远就到了,也多亏路途短,路上没碰见什么下人。

    盛月萧冻得瑟瑟发抖,骨头直打颤,瓷白的肌肤冻成了苍白色,病态看起来更加严重了。

    他抱着满满一怀的被子,腾不出手敲门,只能侧身用肩膀“咚咚咚”地撞。

    “谁啊?”老侍官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盛月萧吸着鼻子:“是我。”

    屋门吱呀一声打开。

    老侍官见到是他,魂都快吓飞了。

    盛月萧能感受到那种魂飞天外的惊恐与胆颤,在他面前几乎化为实质,老侍官哑着嗓子朝他大喊:“上、上神?!!”

    “您怎么会这样??快请进快请进,赶快进来暖暖身子!”

    老侍官知道,正常人不可能冰天雪地的穿着单衣抱着被子出来乱逛,多半又是他家君上搞的鬼!

    除了他家君上,没人敢对神明这样!!

    盛月萧进屋就感受到了碳炉带来的热气,站在原地先打了个喷嚏,手里的被子枕头被老侍官接过去。

    老侍官抱着这套冻得跟冰块似的枕被,认出了这是正阳殿里的东西,没敢多嘴问,放到一边又慌忙来给盛月萧倒热茶:“上神……您先在这里暖暖身子,消消气,老臣会去劝劝君上,叫他好生跟您道歉……君上不过就是脾气急了些,未必就是针对您,您可千万……”

    “行了,别说了,我没想与他计较。”

    盛月萧捧着热茶,嘴里泛苦。

    心想他倒是想跟方越吟计较,但他哪有这个本事?

    温热的茶水入喉,渐渐化开了他体内的寒气,盛月萧在暖炉旁坐了一会儿,又围着老侍官递来的棉被,心里的火气很快就消了大半。

    盛月萧本身就是个很少有情绪起伏的。

    也许是他体虚多病的缘故,根本没心思在意外界的闲杂事,即便偶尔被惹到动怒,也很快会恢复平静。不仅脾气温软,甚至连道德都有点寡淡。

    假如他的情绪有味道,那一定就是捧没滋没味的白开水。

    老侍官诚惶诚恐地对他作揖:“上神,您可真是心胸宽广,慈悲心肠啊,老奴、老奴实在是……”

    老侍官声音颤巍巍颤巍巍的,盛月萧明显感觉到他的恐惧中夹杂起了感恩戴德,简直把他当成了活菩萨。

    盛月萧精神萎靡,吸着鼻子,没心情应付老侍官:“不必如此。”

    老侍官想找人来侍奉他,但盛月萧不想那么丢人现眼,便算了。

    老侍官让他在屋里好生暖和暖和,自己则去了正阳殿。

    在见方越吟之前,老侍官先打听清了情况。

    原来盛月萧今晚不慎将神塔给烧了,没地方睡,神使觉得这偌大的王宫中只有神塔和国君居住的正阳殿这两个地方灵气最盛,因此便提议让盛月萧睡到正阳殿去。

    盛月萧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老侍官却一清二楚。

    他家君上的毛病那是出了名的可怖!

    不止洁癖重,怪癖也很多。

    简单来说,方越吟光是床榻被褥就自有一套严格的摆放规矩:被子不能折角,被面不能褶皱,上半部分必须恰好折叠出五寸,被子每日都要换洗,且三日内颜色花纹不能相同……

    总而言之,假如破坏了那么一丢丢,他家君上可都是要闹着杀人的。

    老侍官硬着头皮,不得不以一己之力扛起安抚方越吟的重担,哒哒哒跑去正阳殿。

    屋外大雪呼呼地吹。

    屋内烧着热炉。

    盛月萧受了寒气,头昏脑涨,不舒服地坐在椅子上。坚持着等了一会,没等到老侍官回来,不多久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翌日一早。

    他头昏脑涨地醒过来,发现神使就在他床边站着,而他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了神塔里,此刻正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

    盛月萧望着床顶,缓过神,又环顾了一下周围:“……神塔修好了?他们动作倒是很快。”

    神使垂着眼睛,站在一旁,刮着茶盏中的浮沫,并没有看他,语气中带着难以忽视地傲慢:“自然。”

    “神明乃是凡人的信仰,别说是一夜之间修复神塔,就是让他们重建一座,他们也得去做。”

    “……”

    盛月萧看了他一眼,没应声。

    ——眼前这位神使,便是当初盛月萧刚降临侍神界那天,亲手揪着脖子将他提溜出来的那位。

    神使年纪轻轻,看着不大,约莫二十五岁,但面相非常不讨喜。

    眼尾耷拉,唇角下垂,眼仁较小,从某种角度抬眼看人时,非常像死鱼眼,是那种很讨打的长相。

    神使的地位不比神明,他们修为普普通通,就像神明旁边的贴身侍人,负责在神界与侍神界之间来回跑腿,做神明手下比凡人稍高一级的狗。

    但盛月萧的神使可不一般。

    比起侍奉,这个神使对他更像是监视、掌控,他能感知的到,这个人始终在紧盯着自己,每每投来的视线都宛如一条黏腻的毒蛇。

    他总是对盛月萧在这里的状况视而不见,甚至巴不得他更不好过。

    盛月萧也没心思探究。

    他体弱多病,失了忆,没有多少神力,找不到回神界的路。而方越吟似乎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因此更加瞧不起他,敢对他颐指气使。

    盛月萧如今就像一坨被夹在中间的肉酱。

    一边是神使,一边是方越吟。

    两头都不拿他当人看。

    现在之所以还敢作威作福,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盛月萧安安稳稳地缩在被子里,抬起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我好像在发热。”

    “的确。”神使事不关己地应了一声,又无情地提醒他,“上神,你该时刻记得自称‘本座’,不要自降了神明的身份。”

    盛月萧懒得理他。

    径自掀起了胸口的被子,往里瞅了瞅:“我的衣服被人脱了,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神使冷着张脸:“是我。”

    盛月萧捂紧被子,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你好不知检点。”

    神使:“……”

    “我不过是脱了你的外袍!你当自己是什么未出阁的姑娘?”神使忍着怒气盯他,眉心皱起的沟壑很深,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一看就是平时发火太了。

    “别动气。”盛月萧心平气和。

    他面色苍白,脑后乌黑如瀑的青丝铺散在枕上,更衬得他面容清俊,神情颇有几分岁月静好,轻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对神使微笑:“我很好说话,也不爱出口伤人,除非忍不住。说真的,你太丑了,越皱眉越丑,不知是不是我在发热的缘故,我的眼睛好痛。”

    神使顿时感受到了人格上的侮辱!!

    目眦尽裂,看起来更丑了。

    但还不等他发作,忽然有侍人跑进来禀报:

    “禀上神!君上来了!”

    在侍神界,国君的地位不如神明,但方越吟每次来的时候都不是“求见”,而是风风火火地说来就来,害得侍人们每次禀报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神使懒得见到方越吟,怒而瞥了眼床上的盛月萧,一甩袖,在人来之前,去了神塔三层忙他自己的事。

    神使前脚刚离开。

    方越吟后脚便已经推门而入。

    老侍官颤巍巍地跟他在后面,满脸愧疚地看了眼盛月萧,将头低了下去。

    显然——老侍官昨晚也没能将方越吟给劝住。

    盛月萧也没说什么,转眸看向方越吟。

    ……他清晰地能感觉到方越吟的精神状态,整个人充满了浓烈呛鼻的硝烟味,以及一股寒气彻骨、不近人情的冷冽气息。

    盛月萧虽然没多少神力,却有着不同寻常的神识,能捕捉旁人的情绪。

    ……虽然没什么用,但这大概是他作为神明,唯一一点与凡人不同的地方了。

    方越吟喜欢艳色。

    他今日穿了一身尊贵惹眼的红袍,肩上披着厚重的黑色披风,腰身束得劲瘦,将盛月萧喜欢的那张脸衬得愈发俊美逼人,整个人比丹青水墨还要美艳绝伦,姿容傲慢,令人赏心悦目。

    他身后不仅跟着老侍官,还有几个端着汤药、水盆的下人。

    他阔步朝着盛月萧走过来,站定在床边,垂着眸,一如既往地用看“废物”的眼神睨着盛月萧。

    从盛月萧的角度,完全能看见他高傲微扬的下颚。

    方越吟语气鄙薄道:“听说你感了风寒?”

    盛月萧面带病色,很合时宜地咳了几声。

    “是。”

    “这世上竟然有神明会得风寒,真是孤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方越吟的鄙夷简直要从眼底溢出来。

    盛月萧心态平和:“这可都要归功于君上。”

    方越吟挑眉:“你是在怪孤了?”

    盛月萧微微一笑:“岂敢?”

    一旁的老侍官觉得苗头不对,生怕他们再吵起来,赶紧从侍人手里接过药碗:“上神,药已经熬好了,再放就该凉了,赶快趁热喝下罢……”

    方越吟冷哼了声,孤高地接过话:“——这是只有凡人才会喝的贱药。我侍神界没有好东西,更没有能给神明治病的大夫,这碗脏东西,还请上神将就着喝了吧。”

    盛月萧听着他阴阳怪气,倒也没什么表情,看了眼老侍官恭恭敬敬端着的药碗,没有接。

    他抬起眼,盯了方越吟半晌。

    良久勾出一个虚弱又和善的笑意,面对着那张喜欢的脸,淡淡道:“我不喝。”

    他在床榻上躺得极为安详。

    薄唇泛白,从容坦然,神情里透着一股无耻又无畏的慵懒:

    “……除非,你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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