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你说什么？”
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汤缨蕾手下坚固的木质扶手就被碾成了碎屑，她的额角、手臂青筋暴起，瞳孔紧缩成一条竖线死死地盯着青年。
她站了起来，周身弥散出红色的灰烬，顷刻间就将椅子烧了个干净。
“喂，臭龙，你疯了！”汤缨蕾对面的青年大惊，而她周围的人也纷纷进行躲避。
汤缨蕾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她额顶上的角向外快速生长，细密密的黑色龙鳞从她的皮肤下面浮现出来，眼角处的皮肤像是裂开一样，缝隙处流动着红金色的液体，肩胛、手肘处突起了尖锐的骨刺，她瞪着首座的青年，语气微颤。
“你再说一遍！”
“……前首领，沈落晖……的武器，风清失窃了。”
一声轰响，整个会议桌便塌了下去，燃起了熊熊火焰。
“阿纳斯！当初是你说你那边的防守是最严密的！你说你能够保护好它们，所以我们才把它们交给你的！”
“结果，你tm突然跟我说……你把风清搞丢了！开什么玩笑！”
汤缨蕾已经到了疯狂的边缘，说的话也不再经过思考了。
“当初就不该相信你的！已经把他弄丢的人有什么资格保管他的东西！”
“小蕾！”
是谁在喊她的名字呢？好熟悉啊。汤缨蕾已经听不清了，她眼前一片赤红，只能看到几个模糊的人影在她面前。
破坏……好想搞破坏，汤缨蕾现在就像一座即将苏醒的火山一样，不知何时就会爆发。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夏娃的电子音突然响了起来。
【1特级指令触发。】
【开始执行指令。】
在会议室最前头的大屏幕和每个座位的光屏上同时弹出了一个视频，画面左边是湖泊，右边是茂密的树林，一派平和之景，只是隐隐传来不知名生物的低吼。
没过两秒，树林中窜出了一个剃着板寸的青年，他手里拿着枪，看起来有些狼狈，紧跟着他冲出树林的，则是一只像豹的生物。
不少人在看清青年的脸后发出了惊呼。
那脸和一直昏睡的前首领分明一模一样！
青年回身射击，最终成功消灭了污染物，明明一系列动作都很僵硬，像是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但又奇怪地透露出一种老手才有的潇洒和洒脱。
夏娃将青年射击时的影像放大处理，青年的面容便清晰地展现在大屏幕上，精致的五官，冷静的眉眼，眼角下恰到好处的一点泪痣，以及穿着耳骨钉、血液宛若红宝石一般缀在耳垂上的耳朵……
“噗通”，无论见没见过他的人都感觉心中一悸。
汤缨蕾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了下来，她向前走了两步，一小部分龙鳞慢慢褪去。
一支镇定剂精准地射中了她裸露在外的皮肤。
汤缨蕾只觉得一阵睡意涌来，她不甘心地向前走了两步，骇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
“首领……”她半跪在地上仍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声音宛若野兽一样嘶哑低沉。
但最终她还是倒下了，非人的部分渐渐消失，一帮人围着她把她抬起来。
“快把她搬到医疗部去！”
一片混乱中，阿纳斯静静地看着屏幕。
半晌，他才垂下眼睑。
“找到他。”
沈落晖正靠着树休息，放松下来后，疲惫感就一下子上来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热度比之前还要高，关闭亚当后，信息冲击带来的刺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波更猛过一波的胀痛和昏睡感。
阳光透过枝叶在地上形成一个个金色的光斑，真漂亮啊……沈落晖食指轻轻在上面蹭了，只摸得一手指灰。他余光看见周教官带着他的三个室友从树林中钻出来，终是抵不住睡意，放心地睡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务室里，值班的医生见他醒了给他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便出去喊人，他的热度已经退去了，身体恢复到了正常状态，一个穿着军装、不苟言笑的中年男性走了进来。
他询问了一下沈落晖的情况，得知他并无大碍后，示意他跟自己走。
两人走出校医院，沈落晖这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了，校医院前停了几辆车，男人走到中间的一辆，拉开门，沈落晖什么都没问，只是扫视了一圈后默默上车，开车的仍是一名军人，领着他的男人则坐到了副驾驶。
“您好，我们来自上海军区xx连，奉命执行任务，现在要带您去开会，请您配合一下。”
“当然。”沈落晖笑了一下，问道：“从我昏过去到现在有多久了？”
“现在是9月16日早上2：14，您昏迷了有十多个小时了。”
沈落晖眸光一闪，安静下来，半个多小时后，车队停了下来。
一座没什么特点的普通大楼出现在了沈落晖面前，之前那个男人带沈落晖左拐右拐进了一个房间，窗帘拉得严丝合缝，中间的桌子上放了一台开启的电脑，沈落晖在教官的示意下坐下，便看到屏幕上已经有了一个视频聊天窗口，一个带着眼镜的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是沈落晖同学吧！幸会幸会，我是国家安全部门的部长，李书易。”
“您好您好。”沈落晖虽然笑着，但态度并不热络。
李部长对他的反应视而不见，继续道：“沈同学啊，由于时间紧急，那我也不和你卖关子了，据我们了解，你是曙光竞赛的第一名，id：重阳，对吗？”
“那是我。”
“既然如此，你应该明白现在曙光世界和我们的世界融合了，所以我们想与你合作。”
果然……沈落晖并不意外他们提出的要求，或者说，在他想到世界融合的那一刻，他就想到了这件事，而他的态度也很明确——“我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合作的必要呢……”
“别急，你可以先看个东西再做决定。”李部长一脸神秘地播放了一段视频，密密麻麻的程序在屏幕中闪过，最终停留在一段标红的程序中，那段程序很怪，似乎是残缺的，但沈落晖看着它却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你应该能看懂吧，这是我们今天在查看你们学校的监控时发现的，意外发现了系统被入侵的痕迹，红色部分是我们后期还原的，其中一段监控视频被复制了出去，时间正好是早晨的1041到1058。”
他点开了另一段视频，正是沈落晖杀污染物时的监控视角。
啧！沈落晖舌头用力抵住下颚，失策了，没想到夏娃居然直接入侵了学校的系统，是因为早晨的地震吗？他垂下的眼睛中闪过厉色，这就代表他们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时间点大大提前了，情况不妙啊……
至少现在，绝不能被阿纳斯——
那个叛徒，发现！
之前的拒绝被沈落晖吞了回去，他扬起了一个热情的笑容，“哎呀，我突然觉得您刚刚说的合作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能仔细说说吗？”
李部长爽朗地笑着。
“哈哈哈，我们这边希望你能成为上海市的曙光特殊应对部门的部长，同时希望你能回答一些问题，可以吗？”
“哈哈哈，部长？我之前只是一届小小的学生罢了，这一下子坐到这……有些不合适吧！”沈落晖摇手，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怎么会呢，沈同学这么年轻有为，之前的职位可比这小小的部长高得多呢，还是不要太自谦啦！”
比预想中的还要了解得多呀，是之前就有所准备了吗？沈落晖深知自己不可能推得掉，于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当部长也行，不过我不能露面，同时你们还必须把我之前的所有痕迹都抹掉。”
“当然，我们已经有专人着手，保证你现实中所有的资料都会替换成另一个人，之后我们会有一名易容师给你带面具，保证你绝对不会因为脸暴露。”李部长耸了耸肩，“除非他们直接找认识你的人问。”
“可以，这种程度就足够了。”
“那我们就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双方都带着虚情假意的笑容开始进行下一个事项的讨论。
“我们目前最想知道的只有一个问题，其他大陆是否还有人存在？”李部长稍严肃起来，“之前我们试过很多方法，但都失败了。”
这问题虽然知道的人少，但算不上内部机密，沈落晖爽快地回答了。
“其他大陆还存在，上面也仍有人类生存下来，我们之前已经与大部分地区取得了联系。”
玩家最初进入游戏时的背景是三战后11年，而在这之前9年的某一天，海面上突然扬起了白雾，在诸国还没有足够重视的时候，它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弥散到了各个海域，沿海地区也受到了侵扰。
等人们回过神来，他们才发现与其他大陆的通讯完全中断了，白雾就像磁暴一样，扰乱了磁场，让所有卫星都失去了作用，欧亚大陆成了一个封闭的世界，自此，大乱。
曙光的游戏开始时国家已经不复存在，欧亚大陆被污染物占据了一部分，剩下来的人类在各个势力范围之内苟延残喘。
所有势力中，有两个最大的，一为人类联邦，二为机械共和，这两方占据了大部分安全领土，互不干涉，而沈落晖后来执掌的互助会最开始只是人类联邦其下一个非营利性的公益组织罢了。
沈落晖在屏幕的地图上点了点日本的位置。
“我唯一不确定的地方是这里。”
“在我们几十次的尝试中，只有这里从来没有人回复过我们。”
“可能是那边的磁场格外混乱，也可能是那边确实已经没有人了。”沈落晖摊手，“这次世界融合其实是一个探查的好机会，迷雾的影响应该会在近期有一个前所未有的降低，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次可能就遥遥无期了。”
李部长点点头，沉思了一下，说道：“我们明白了，还有一件事，你的手木仓打算怎么办？”
“手木仓我自己藏着，你们再给我配一把，不过子弹你们可以拿走，里面是湮灭弹，你们可以拿去研究，里面的物质可以与核污染相抵，很多地方都用得到。”
“行，谢谢。”李部长眼睛一亮，“对了，几小时前互助会那边同我们联系，说是要进行一个网上的会谈，时间是今天下午3点，我待会给你一个账号，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沈落晖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