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道歉的话,你得跪着说
“方鸿时,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方鸿时端起笑脸,“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快坐下,试试这家的卡布奇诺。”
白弈瞥了一眼面前的咖啡,不知是不是因为点的人的缘故,她莫名恶心。
“不了,我赶时间。”
方鸿时暗暗咬牙,再接再厉。
“白弈,难得我们能见个面,不打算给我个面子?”
白弈没打算跟他废话,“你不是说要道歉吗?”
“你喝了咖啡,我就给你道歉。”
白弈秀眉一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她想看看,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咖啡,我喝了。”
“你的道歉呢?”
“好,我现在就给你道歉。”方鸿时微微一笑,脸上带着几分轻松。
“白弈,对于我先前”
“慢着。”白弈打断了他,“道歉的话,你得”
“跪着说!”
至于原不原谅?
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要不是被烦到了,她会来听废话?
方鸿时顿住,仅有的那几分轻松瞬间凝结成恼怒。
他告诫自己,必须先忍下来。
很快,她就是他的了。
但,跪着说,是不可能的。
这不符合他的身份和形象。
“白弈,我站着说行不行?”
白弈起身,“既然你没诚意,那么我没必要和你浪费时间。”
“我还有病人等着,我先走了。”
方鸿时追了上去,想要将他拦下。
他刚伸出手,却被白弈的一个眼神冷到了。
他不禁脊骨发凉。
那感觉,就像是她随时能把他刀了。
他讪讪地收回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暗暗咬了咬牙。
方氏不能失去白氏的资源,他必须求得她的原谅,然后按照婚约完婚。
他跟了上去。
十五分钟后,苏铃乐摇的人来了。
低马尾,朱砂痣,只有下半框的椭圆金丝眼镜。
一袭白大褂,衬得她如白净出尘的山巅之雪。
用苏铃乐的话来她形容便是:祸国殃民的脸,斯文败类加高冷御姐的气质,却是孤独终老的做派。
苏铃乐满心热情地跟她打招呼:“亲爱的,你可算是来了,等得我脖子都快长一截了!”
白弈唇角微微勾了一下,眼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似笑非笑。
“呵!我飞不过来,你不等也得等着。”
苏铃乐撇了撇嘴,早已习惯了白弈的不冷不热。
今天,她把白弈叫过来,主要是碰见了赫连攸这一例罕见病,而白弈刚好对这一类心理疾病有研究。
“亲爱的,今天我可以在这里旁听吗?”
按照白弈以往的惯例,她看诊时是不允许有旁人在的。
一是为了照顾患者的情绪。
二是因为有些人长了张不识时务的嘴,烦得很。
所以,她想要旁听,还得征求下白弈的意见。
白弈看了看赫连攸,发现他似乎并不是很情愿,果断拒绝。
“不可以。”
苏铃乐抿着嘴唇,满怀期待的心咔嚓地碎了一地。
她一步三回头地走向门外,直到门被关上都没有得到挽留。
果然,没爱了!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白弈,对弈的弈。”
赫连攸正走神。
白弈的声音将他从呆愣中唤醒。
从白弈出现开始,他的目光就在她身上停留。
他发现,她是真的很温柔。
说话的时候,笑起来的时候,拒绝别人的时候,都很温柔。
“姐姐好,我叫赫连攸,令攸的攸。”
白弈正翻看着病理,随口应了一声:“嗯。”
赫连攸看着她,眼里闪着微光。
他承认,他对于她,是有些不一样的。
也许是因为一次纯粹的帮助和关心。
而白弈的下一句话,则让他眸子里的光暗了暗。
“在医院里,你应该称呼我为医生。”
口罩之下,赫连攸暗自咬了咬唇,手指缴了缴衣尾,将所有的不情愿隐藏起来。
“是我唐突了,白医生。”
不知是不是白弈的错觉,听面前人的语气,总觉得他在幽怨?
她看完了病历,抬头看向赫连攸,发现他有些紧张。
“喝口水,放轻松些。”
“好。”赫连攸摘下口罩,拿起面前的那杯水,小抿了一口。
然后又看向了白弈。
眼睛一眨不眨。
“从你的病历上了解到,你就医的次数不过两次,看来你的情况还算不错?”
如果没有其他意外的话。
他的病情是否真的不错,赫连攸这个当事人最有话语权。
他摇头否认,“我我只是看医生的次数少罢了,我的情况应该很不好。”
“怎么说?”
赫连攸低下头,正考量着说与不说。
白弈也不急,她始终面带微笑,静等着。
患上皮肤饥渴症的人,大多是经历过一些很不美好的事情。
他犹豫,可能是要将伤口再次剖开,血淋淋地呈给别人看。
所以,她不催促,给他做决定的时间。
赫连攸再次抬头时,正好将白弈的笑容尽收眼底。
同样地,给他的感觉很温柔。
他就像是中了蛊一样,突然间有了倾诉欲。
“从我小时候开始,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感到浑身不舒服,想要和别人有皮肤的接触。”
“从一开始我只是每隔半年会不舒服,后来缩减到了三个月、一个月、半个月、一星期,再到现在每次独处的时候。”
“以我个人的情况,独处的机会特别多。”
“有时候,甚至是我不开心了,都会感到不舒服。”
在赫连攸的话语中,白弈捕获了一些十分关键的信息。
他患上皮肤饥渴症的时间很长。
发病的时间逐渐缩短,发病次数变得频繁。
内心孤独,容易没有安全感。
她开始好奇,他究竟是在怎样的家庭环境下成长和生活的?
又是怎样在折磨中挺了过来的?
“你每次不舒服的时候,会找朋友或者家人抱一抱吗?”
赫连攸语出惊人,“我有洁癖,我不喜欢碰别人。”
“”白弈有被无语到。
患有皮肤饥渴症的人,同时有洁癖?!!
那他昨晚是怎么抱上她的?
“那你每次不舒服了,想与别人有皮肤上的接触怎么办?”
赫连攸眼里泛着对孤独习以为常的平静,“忍着。”
“忍着?”
“嗯。”
“你这些年一定很难过吧?”白弈温柔浅笑,“或者换句话说,你很有毅力。”
姐姐这是夸他了?!
或许是面对别人的误解和恶语太久,一句平常的关心或客套话,就能让他丢盔弃甲。
赫连攸直愣愣地看着她,脑海中有着千言万语,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你怎么了?是我说错话了吗?”
白弈看他快要哭出来了,心中微微一颤,利落地扯了一张纸巾递到他面前。
赫连攸眨了两下眼,某种期待溢出眼眶。
只听见白弈红唇轻启:“擦擦眼泪。”
他面上一顿。
他看起来有那么爱哭?
他看了看白弈,又看了看她递过来的纸巾,还是接了。
“谢谢白医生。”
白弈暗舒一口气。
他要真哭了,恐怕她会以为他上辈子是个美人鱼。
看他情绪不佳,白弈便不打算继续和他聊下去。
“你的情况我简单了解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我送你出去。”
赫连攸的第一反应就是:姐姐讨厌他了?!
“好。”他应着,把小情绪藏起来。
临走前,白弈又补充了一句:“下次来不用挂号,直接去对面楼七楼找我,你昨天去过的。”
“是,白医生。”赫连攸想起了走廊里的意外,默默垂下头把口罩戴严实了。
刚出了诊室的门,由于高颜值的缘故,两人吸引来了一大波目光。
白弈走到苏铃乐面前,通知一般地告诉她:“他的情况,我有记录,回头自己看。”
“我先送他出去。”
准备上前唠嗑的苏铃乐:“”
哎?!什么时候医生需要亲自送患者了?
人群中,有人议论纷纷。
“你看,那不是患了皮肤饥渴症的那个人吗?”
“是哎!他怎么还能有脸大摇大摆地走路?做这么丢人的事,他不应该躲起来吗?”
“就是就是!”
“嘶~,他旁边的医生,我在大厅的大屏幕上看到过,好像是个高级心理顾问。”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认出来了。不会是高级顾问给他看的病吧?病得不轻啊!”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受得了这么恶心的人的?”
白弈听到了那些话,下意识去看赫连攸的反应。
发现他早已垂下脑袋,把口罩拉得严严实实的,眼里似乎泛着一闪一闪的泪花。
白弈瞬间眼神一冷。
她不动声色地斜了一眼那正讨论火热的两人,冰冷的气息犹如利剑直穿人心。
两人心中一震,心虚地闭上了嘴。
白弈拍了拍赫连攸的肩膀,轻声道:“走吧。”
赫连攸浑身发痒,那种仿佛皮肤底下有无数小虫子在疯狂撕咬的感觉又来了。
他控制着想抓自己手臂的冲动,将脑子放空了跟着白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