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哥俩好呀
李自成射书调戏曹文诏,结果人家回了句:
“女装要潞绸,多多益善。”
“有点意思。”李自成笑了。
前头革命军打了土豪抄了家,缴获了不少女装,可惜都在泉掌村呢,不然送老曹一条亵裤玩。
既然你不来攻,那我也不动,咱先拉呱一会儿。
说不准曹文诏一冲动就纳头便拜了。
“杨鹤即将下狱,你追随洪承畴根本没出息。洪辈煦煦小仁,御士以诈,无雄畧英断,可遇小敌,不可遇大敌。你入陕征战积功甚多,以后麾下却不录一人。还干个求啊!”
“寡逼!”
“老曹,随我可做开国上将,跟着崇祯只能当走狗。”
“灰个抛!一逼兜侧死你!”
“说人话!”
“你在泉掌村埋伏上千人,意欲何为?”
其实没那么多,也就李过的新兵营八百来人。另外几百人都是附近老农,受了革命军好处,凑个人头壮声势。
“你部艾万年一去不复返,意欲何为?”
其实没啥阴谋,也就是去稷山县城要点支援。李知县那群乡兵虽然没啥用,总比没有好,顺便再让他资助点粮草。
略等片刻,曹文诏不愧英雄了得,居然单骑出列。
李自成拍马上前。
双方在半路相会。故人相见
李自成在米脂见过曹文诏,可人家哪会注意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班头。
“大统领,曹某可保举你出任守备,一言九鼎!”
“曹兄,不知你是否收到塘报,山西镇总兵尤世禄刚刚以病乞归。晓得内情不?因为之前我和他长谈一番,尤总兵迷途知返了。”
“你真没调!一派胡言!”
“曹兄,你官至副总兵,可是骑在你头上拉屎撒尿的有多少人?五十个?一百个?悬崖勒马吧,别伺候那帮混蛋老爷了,到我这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甭个塌了,有本事把岗打败再说。”
“暂时没空呀,兄弟要先把隔壁的平阳道郭竹征击退。”
曹文诏抱拳,“大统领,国家多事之秋,以你之才,不出五年就是总兵官。”
李自成长叹一声,“是啊,国家多事之秋。国家不如说是家国,老朱家的国,跟我这种八辈子贫民的人有什么关系?即便换了赵钱孙李谁来当皇帝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他们能让千千万万穷人吃饱吗?他们能让千千万万穷人翻身像个人一样的活着吗?
曹兄,说句不中听的,我没把你们放在眼里,癣疥之疾罢了。我左思右想的是怎么剿灭辽东建奴,那才是心腹大患。”
曹文诏似笑非笑,“嘁!你宁成各拜了!就你这两下子连我也闹不过,你还想打建奴?勇气可嘉!”
李自成摇头,“你不懂我的那些憔悴,是你永远不曾过的体会。”
“”
天色将晚,双方罢战休兵,各自徐徐后退。
谁都别想好好埋锅造饭,彼此骚扰不停。
但是革命军有麻花,嘎嘣脆。
李自成亲自送过去一筐,曹文诏带些酒肉回礼,二人在两军阵前席地而坐。
“哥俩好呀!”
“五魁首啊!”
“”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战了个五五开。
两人这边喝着,那边艾万年带队回来了,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还好也没打起来。
李自成和曹文诏不理会外事,继续喝。酒至半酣,两人都有些上脸了。
“一人我饮酒醉,要干大事成双对老曹你若来相随,最多十年就享富贵。一个好汉三个帮,多拉下线才能”
“求胡摸擦瞎瘪丁!”
“老曹啊,若是我在山里设伏,你能活到现在?”
“你个乃求货!岗是有多愣哩?岗会没头脑的往坑里头钻?”
比如说以一千人为例,将这一千人分为十哨,每哨百人。
过山路时第一哨先进,走到第一塘报骑兵位置,看塘兵举旗,如无危险就在此处列阵警戒然后第二哨越过第一哨前进到第二塘位置,以此类推。
步步为营,就算敌兵伏击也能有所准备。
老曹打了十几年仗,不会栽到这上面。
李自成又说,“至少你没机会披挂甲胄。”
普通行军既不骑马,也不穿戴盔甲,除非你想把马累死把人累死。
曹文诏反问,“那又如何?”
李自成一口干掉杯中酒,转而说道:“知不知道小弟为什么在这里等你?原本你将于此地劝降了点灯子几个部下,然后他会带着残部窜往吕梁山。最多到九月份,在石楼、宁乡一带,黄河对岸的绥徳知州以降丁为导,半夜渡河砍死点灯子。”
“”曹文诏一时没听几米。
“为什么不是你砍死?因为陕西的李老豺、独行狼马上要攻占中部县上天龙、王老虎等攻富县曹操等陷宜川还有很多就不提了。总督杨鹤要调你回陕平乱。”
“”曹文诏有些懵逼。
“然后你会升任临洮总兵官。记着,这是杨鹤为你请功。老杨九月份要被崇祯弄下狱,洪承畴被提拔上台。接下来东征西讨有你,功劳苦劳都没你。你又不是他嫡系。”
“”曹文诏眨巴眨巴眼,静静地看短毛表演。
“前面尤总兵托辞养病,朝廷原本有意提你为山西镇总兵,可是没成。个中原因你自己去想。”
“”曹文诏盯着短毛,不发一言。
“老曹,我随便掐指一算,后五百年的事情就全出来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天下谁人能与我相斗?”
“”曹文诏开始冷笑,看着短毛宛如在看一个脑残。
“陕西民变仅仅只是个开始,明年才会迎来真正的狂风暴雨。因为上有天灾肆虐,下有苛政猛于虎,老百姓除了造反别无活路。你能杀多少饥民?十万?一百万?一千万?老曹,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曹文诏摸着胡子皱眉。
“老哥,多和杜文焕、尤世禄学一学。人家看形势不好立马回家养病。哪怕再想当官也没问题。因为皇帝无人可用,随时能起复,受不受诏就看自己了。”
“”曹文诏陷入沉思。
“我就不说你的结局了,毕竟事在人为。只要迷途知返,你不会死在崇祯八年,或者更早。”
“”曹文诏冷哼撇嘴。
“你可以怀疑我的话,咱们拭目以待你可以怀疑我的实力,咱们崇祯七年大同见。”
二十八日清晨,睡眼朦胧的两军重抖精神,准备厮杀。
骑兵因为快要先离营警戒随后步兵依次出营最后是辎重。
队伍全部出营后,步兵再顶到最前面。
曹文诏摆了个大方阵,李自成来了个螃蟹阵。
螃蟹阵者,中间一坨主战,两边伸出几只脚预备包抄。此阵乃从鱼鳞阵演化而成。
曹文诏研究了会儿,然后把本队改为左右两个方阵
李自成随即变出两个螃蟹阵,准备凭革命军数量上的优势吞掉他。
“麻求烦!”曹文诏不想打了。
前方流寇队伍齐整,贼首又不是寻常之辈,他不愿冒险。
边将指望的就是几百精锐家丁,一旦覆没,光剩下杂兵球事不顶。
曹文诏下令明军左右队再分,变成二十个小方阵,准备交替撤退。
“你给我躺下吧!”李自成不能放虎归山。
号炮一声,革命军骑兵哨出,冲锋。
“杀!”
“杀!”
谷可成、辛思忠是蛟龙入海艾万年、曹变蛟如猛虎下山,双方刹那间“撞”在一处。
残肢乱飞,血染大地。
撞是夸张了。骑兵不可能互相列横阵对冲,因为马不愿意。马马相遇,会停下不动。结果就会是敌我双方大眼瞪小眼,尴尬的一批。
你要敢蒙马眼,它就敢把你颠下去。也可能没等颠你,马腿一拐,先摔了个四仰八叉。
双方骑兵纵队交错而过,你射我一箭,我轰你一铳你砍我一刀,我插你一矛。然后互相绕圈圈,类似8字,战了个天翻地覆。
一骑当千是英雄梦。每个男人都有颗英雄心,前提是不会被敌人轻易杀死。
单骑冲阵的勇将不仅仅出现在演义小说和评书话本中,在真实战场中不乏其人。
因为英雄们穿着厚厚的铠甲,连胯下坐骑也包裹的如同钢铁巨兽一般。他们刀枪不入,勇猛无匹,在战场中左右疾驰,将敌人阵型冲个七零八落。
艾万年右手执辔,左腋挟枪冲向流贼。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革命军小将都拉尔一磕马刺,小范围变向躲开攻击,同时急忙松开弓箭,抄起枪,捅他!
枪尖却在对手盔甲上滑开,自己落了个透心凉。
两马交错而过。艾万年抓着绳子,顺势倒拖出长枪。
又有两把刀先后砍在他身上,没破防。
艾万年再刺死一敌,枪杆却断了,抽刀继续力战。
革命军人数多,可明军甲胄厚。
李自成观战片刻,感觉不妙,心说要糟。
他正要下令让革命军步阵前进,侦骑来报信,泉掌村的李过要顶不住了。
新兵营战斗力有限,虽然仗着地形接连打退三次进攻,但已人心不稳,后继乏力。
起初只有平阳临汾道郭竹征带的两千多兵,今早稷山县又出民壮九百余,前去夹击李过。
“道”,行政介于省、府之间。和兵事有关的是分守道、分巡道和兵备道,三者隶属不同。
三道开始只管监察,如清军、屯田、驿传等等事项,平时督理防务,战时则监军。
后来三道多有合并,如大同兵备道兼冀北分巡道,朔州兵备道兼冀北分守道等等。
冀北不是指河北北部。冀代表古九州之一的冀州,地盘包括河南河北山西等部分。比如大同府在北面所以属于冀北,潞安在南属冀南,相应就有冀南兵备道。
道台都是文官,但他们现在也要率兵出战。
李自成打量战场,此时双方骑兵还在互砍,各有损伤,一时难分胜负。
而曹文诏的小方阵交替撤退,步卒正有序撤往北面山区。
两边都没派预备队加入战场。
“算你命大!”
李自成咬牙切齿又骂了一句,然后先抽调出三个哨里的骑队去支援李过。
接着中军旗帜翻飞,革命军的两个螃蟹阵随即散开,改百鸟阵。
以一队为独立战术小组,分出数十组散布如撒米,准备围困明军骑兵。
刚登上小山头的曹文诏驻足观望片刻,琢磨了两下,最终还是带着榆林参将苑攀龙加速逃离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