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入宫(三)
“你冲他嚷个什么劲儿啊?”
魏榭这一举动可把凌言令刚刚的伤心气赶跑了,还从来没有外族人敢当着他的面拆他家的门,心道:“我还能让你完好无损地离开九疑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害怕伤及无辜,他让这些参加祭祀仪式的魔神各自回各自的神殿了,宫门大敞,行动就方便了许多,众多魔神在凌言令的注视下一哄而散。
此地空旷,凌言和魏榭一前一后,两两相望的局面就更加明朗了。
这种氛围不打一架是不行的了。
从万鬼厮杀的战场中拼出来的鬼王,身手自然不会差,但秉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魏榭向凌言做了一个鬼脸后就马上变做一溜烟跑没影了。
“无趣”凌言令呆在原地看着他原来站着的位置,嘲笑他。
真不知道他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魏谢
人已经走远了,他再怒,再说也无济于事,对于刚刚那个不知名的少年也对于自己至亲的兄长。
他干脆将剑收回鞘中,起步欲入自己的寝殿,但转念一想,他才不要和那个女人共处一宫,急忙收了脚步,转而迈向另一边的紫苏木材质的亭子,亭子旁有一棵长势正好的树,它的枝丫已经伸到亭顶,突然而起的风将低处的叶丛吹起,一张祈愿符出现在凌言令眼中,好巧不巧,那正是少时手刃他父亲的白夕玄教他和兄长画的第一张祈愿符。
他的目光不再分给这张祈愿符,他怕他一时气不过将这张写有他们最初誓言的祈原片也毁坏了。
曾经他不经常在亭子里看风景,反而是他兄长出现在亭子的时间长,就像他现在这样,坐在靠近银杏树的凳子上,若有所思地看风景。
一张凳,一壶茶,一把扇,摇着,喝着,看眼前两个人跳着,闹着,听着最开怀的笑声,他,兄长、白夕玄能在这儿玩一天。如今旧地重修却物是人非。
不过……那都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可凭什么你们都忘了,只有我记得。”
“冷脸对峙,背道而驰,这就是你所谓的方长来日。
如果是这样,你当初为什么不在我下山前就动手。”
“兄长,你只在乎她受了极刑天雷将你从奈何拉回来,却不问问我是怎样找到你的本体,怎样从冥府万鬼厮杀的中走了一遭的,我以火为器并不是不知你习过寒冰决,而是我想让你回来啊”
“我知道你这些天都去了哪儿,你会为了区区罗浮蝴蝶停留人间吗,不!你是为了她,为了那个薄情寡义,蛇蝎心肠的人。”
他本想将这些话一字不差地吼给他们听,可他刚要付诸行动时便顿了顿,直接抬不起脚了,他暗骂苍天太过冷眼,竟连勇气都不给自己。
意识在自己在怨天尤人时,他低头自嘲起来:
“凌言令,你父亲说你生的是烂骨,果然没错”
烂骨,
烂骨,
烂骨!
他重重地跌坐了下去,嘴里来来回回地念叨着这两个字。
想着这些他以为绝对不会出现在他脑中的字句,他就坐在这亭下睡过去了。
四周是高耸的城墙,银杏树的叶子染上夜里斑驳的泪痕,随大风飘啊飘飘啊飘,也不过在城墙后三寸的地方停下,又灰怏怏地折返,跌跌撞撞地进了凌言令的怀
月下苍山灼柔甲,昨日凌落满今朝。暗暗心陌生荒草,潇潇眉间凝残愁。事悠悠,情花茫。孤影空怅音悄然。骤雨本是忘忧君,何用无言道万泪。
当被说好要与自己一起回归的人,如今都各自殊途。
此番境遇,说是英雄一败涂地也未尝不可。
生来好面子的他,只能将这这所有的一切都止于唇齿,独自咀嚼着了。
凌言令难过地想将心和未说出去的话一起锁起来。
眼盲,耳塞,心闭,百然一致,如此安好?
瑟瑟寒风,冰凉的铠甲爬不上暖,凌言气不知不觉就缩成了一团,依稀感到自己被人背看,那人背着他很轻松,不过半柱香时间,凌言令就被扔到了一个柔软的地方,半醒着的凌言知道这人无疑是自己的兄长,但他气不过今日叶烛尘的所作所为,并未睁眼同他讲一句话。
也怪这床实在太柔软,劳累了多日的他很快便有幸得寐。
积累的劳累让白夕玄昏睡了许多天,叶烛尘一直在她的床榻边守着,时不时为她渡渡灵力,慢慢将她给自己的那几层灵力还回去,嘴里念着她傻傻的,心中却充满了欢快的金丝雀拨动着情弦。
可他终于熬不过每夜的后半夜,于是就扑在床榻前浅睡。
六日后,大雨的淅淅沥沥的身影在昨夜完成了交接仪式,现在有的只是悠悠扶桑给九嶷山带来第一束柔和温暖的晟光。
宫子弟子的辛勤打扰加之九嶷地势较平坦,所以在赏花的路上,白夕玄并没有见到什么水坑。
老远她现在就听到一群女弟子和那日吐火小男孩在讨论魔神族大将军呢。
她面漏疑惑之色,“那个小男孩还活着”。
这疑惑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很多年前,她听着人们痛毁极诋自己时顺带听着了一件事。
叶烛尘被他义父所逼修炼寒冰决,所以便下令整个九嶷山不不许修炼任何有关火求的咒法,九嶷山众人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却也只能照做。
偏偏有一位女子与众不同。
这一位九嶷宫外门弟子偷习叶烛尘禁止的火决。
界限分的明明白白,她却要越界行动,当时年轻气盛的叶烛尘自然容不得如此不懂规矩的人,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将那女子赶下山了。
所以这么多年来,九嶷山的魔神几乎没见过会玩火的,这次凌言令将那小男孩带回来也是看在他是救回兄长的唯一机会和唯一时刻。
所以白夕玄很难想象叶烛尘从一个“怪物”口中逃生后,不变得脑凶成怒,甚至是杀了那个神。
先前白夕玄还疑惑呢,梦里怎么会有个人撕心裂肺地喊着“
想来自己从来不曾得罪梦魇兽啊,为何要让她在梦中那么难受,那么被人讨厌。
现在就碰到两三个人在还算明亮的草丛中叽叽嘎嘎。
走得稍微近这里的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