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谜林魑魅(二)
那妇女冷汗直冒,心中惴惴不安,像有无数只猛蚱张开脚上的尖刺上蹦下跳。脑中只见白茫茫一片,只能大声地叫嚷起来
回过神来又立马向的去跪了下去。还好叶烬尘眼疾手快,在半道截住了她,白夕玄本也想拦她,却见那人抢先一步,只好作罢。
白夕玄见她战战兢兢,脚像是被地烫着一样,不停地抖着,于是变出根银针,夹在两指间,然后将针放出,片刻,随着针直直地穿过那蝴蝶的躯体钉在墙上,那女子也收了些惧色。
“若你还是怕,大可跟我们一起上山。”白夕玄道,“在我们身边总安全些。
“我就不去添乱了,先前那些神仙要我带到的话也说了,我就先告辞了。”那女子说完匆匆忙忙地走了,独留两位楞在原地将这里发生的事情捋清楚。
当年数十位天神下届也未能击杀此鬼,眼下却只派来了两个细皮嫩肉的来,纵使他们二人有通天的本领,也没人愿意陪着冒险。
方才那妇人只给他们指了是哪座山,并未告诉他们具体路线,所以他俩只能自己去摸索。
一到大街上,便见着一些六神无主的人,瘦骨嶙峋,鹑衣鹄面,像是被剥夺了进食权利的玩物。
“魑魅是怎样一只鬼?”叶烛尘问道。
“一般鬼魂按理都会走到鬼界,可他这人不一样,他死于神物苍兰剑下,灵魂注定不能安息,怨气久久不能消散,徘徊于世间,久而久之就炼成魑魅鬼。”白夕玄向叶烛尘说道。
“前些日子还凉呢,现在天就晴了!”白夕玄看着被落日余晖映照得猩红的树颠道。
前方有一人于迷雾中现身,看着应该和刚刚的妇人一般大。
怪事连发,她竟然敢一个人在这里背柴。
叶烛尘上前问道:“大娘,我可曾有人目睹过山中妖怪的模样吗?”
那女子听着,脸色瞬间变了:“大娘?你才大娘呢,小女子年方三十。有没有人看过我不知道,山上那东西能要命,反正就别去”
那女子不高兴了,泱泱地直接走了,一个回头哪怕是骂骂咧咧都没就给他们。
留下一股村子里其他人身上都不曾有的梅花香飘散在空中。
“……我,不好意思”错认姑娘年岁一事,叶烛尘思来想去实在觉得抱歉,凝了一一张手掌大小的金叶子别在那女子腰间,一来她在这山间被柴,拿这叶子做个护身符,二来,若是这鬼被除掉了,结界打来了,也好在凡间买些安身立命的物件。
此动作被白夕玄尽收眼底,她听说魔神族居住的九嶷山以盛产金矿而闻名,所有人想的是真羡慕这群神仙可以在凡间大肆挥霍,却不曾想他们随便值得道歉礼都可以抵自己一年赚到的功德钱。
这差距真是惨无人道。
她突然意思到一丝不对,心中想道:“魑魅鬼是要吃神识的,并不吃凡人的灵魂,可设结界这么多年来除了我们好像再没有神来这儿了吧,真不知他是如何撑过着些年的。”
他们继续向山中前进着,不久就听到潺潺流水声,白夕玄便寻声而去,眼前却是大片的竹林,这片路不算好走,但胜在前方风景怡人。
他们站在由竹子搭成的小道上,这会儿阳光毫不吝啬自己的光热,还好,一片绿茵将他们揽入怀中,不至于被火辣辣的太阳熔了过去。
阳光随着二位的深入悄悄退了身影,大约半柱香,白夕玄就见一派烟笼薄雾的景象,未见雾后真面目,就听见空中传来的水濯青石的声音,有如风过银铃,又如雨打玉檐,清脆响亮。
白夕玄挥手将雾气散去,闯入眼眸的是一道飞珠溅玉的瀑水,清透的瀑水向下冲入有如张开怀抱的谭中,两两相望,这谭也印证了它的名字——日月潭,一边承接着动摇的红光,一边嵌有冷寂的月光,雾气将景致藏匿的很好,这瀑水未染到一点凡气。
但前方无路,他们大抵是找错了路,便转道往左边那条狭长石径走了。
越往里,草木越来越稀疏,光也越不容易找着这里。
一路上,除了几只细小的飞虫,便只剩下已过花期的枯垛,周生糜烂,花瓣已凋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个残垛孤傲地挂着,带着未经世俗打扰的倔强与幸福,虽不饱满,却依然昂着头俯瞰过路行人匆匆的影子。
到半山腰时,杂草丛生,全然没有青葱的叶子,墨色聚扎点染于周遭枯树的缝隙中,将循规蹈矩的零星绿调变得有些格格不入,稍有几朵红花飘零于坑洼之中,几块木板寂寂地躺着,静默地守着时间的秘密,沿途有个小破屋,只是被摧残的不成样子,其实仔细瞧着,只有半个房梁立在那里。
时不时冒出的鬼火将木板之上的字照亮,依旧瑰丽的——天堂坡,三个大字落入白夕玄眼中,浅浅盯了一盯,眼神便换了方向
二人快速越过这片地,愈往里去,愈觉这地方竟还有些“观赏性”,虽然周围的色彩依旧以黑白为主,至少没了那咄咄逼人的阴森。
“这鬼藏得真深。”白夕玄抱怨道。
“你若嫌路坑洼,我可以背着你走。”叶烛尘的声音不算大,依旧被白夕玄听个一清二楚。
“故意将声音压低,却又想让我听到,如此说来,你还真是奇怪。”她在心中暗道。随即问道:“你觉得这两日你待我如何。”
叶烛尘愣了愣,思索片刻道:“如挚友。”
“不错”白夕玄道。
随后两人都重复了一遍
“不错”
“你跟谁都这般认识两天就如挚友了吗”白夕玄心道。
“唯一的挚友”叶烛尘补充道。
白夕玄看着他,一时无言。只回答了个“嗯”字。
又想到自己是不是太过敷衍,既然他这几日对自己是挺照顾的,便说道:“挚友”摒弃了唯一二字,。毕竟温岚在这挚友名单中也占有一席之地。
白夕玄不知道叶烛尘此时是怎么想的,可他如此说话,难免白夕玄不会觉得他要么是居心叵测,要么是还是居心叵测。因为自己一没钱,二没名,实在没什么好让人惦记甚至冠以挚友二字。
走着便前方乱石堆前有金色屏障,两人破了结界便走进去。
撕咬声,哀嚎声,倾泻而出,将刚刚的观赏性毁得一干二净,要是寻常人家的小姑娘指不定往哪儿哭去了,几人不断深入,那些恐怖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一道道黑影闪烁而过,应该是山中各种事物修出来的圣灵,恐惧外来的入侵者,正用微不足道的功击赶他们走。
“为何如此黑”白夕玄坐下宣布自己要休息会儿,叶烛尘走到一旁,将长明灯抛向空际,空中炸开巨大的流光,白夕玄看着这光晕开,好像是要将这林子每一寸填满,原本在黑暗中的阴影很好隐藏,如今庇护已经消失殆尽,果然,所有的圣灵一哄而散。
可令人震惊的是,地上留下的是魑魅的法术印记,这力道十分轻,对凡人来说还算是有冲击力,可对于神仙来说,实在是无足轻重,如果不是叶烛尘点染了黑空,潮笙都不一定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紧接着又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哀嚎,随着三人的深入,这哀嚎越来越尖锐,像是要刺穿他们的五脏六腑,可越是这样,越坚定了白夕玄的想法,那鬼一定受伤了。
他是在恐吓。
山林重新恢复了寂静,即使是毫无存在感的风声此时都在乘机演绎自己的精彩。
随后一阵穿林而过的声响打破了这平静,这声音先是很急切,快要走进白夕玄时却突然放慢了脚步,好像很期待却又很害怕靠近。
“灵津”那头传来这样的声音。
“他在等人”叶烛尘透过传音阵告知白夕玄,让她先试试应下来。
我是”
声音刚传过去,林子那头瞬间骚动不已,没过多久,一个披着斗篷的男人在他们面前立着,手上拿的应该是紫藤花,只是这花朵耷拉着,无甚可值得留着的。
男人头深深埋进斗篷下面,导致白夕玄根本无法看到他长什么样子。
“你不是”他略显失望。
随后就匿身不见。
霎时金光四起,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天地混沌,古老的藤枝钻地而出,
藤蔓上窜出点点金光,原先的皮似碎壳般掉落,两被这藤蔓逼得四处躲藏,隐于一方,脚下便有藤蔓瞬间而起。白夕玄借机跃上高处,凭空凝出一把长剑,她的眼中布满紫气,与那鬼戒所着之色如出一辙。
叶烛尘见这架势本以为她要大杀四方,却没想到她跳过来拉着自己就跑。
那藤条比鬼藤大了将近一倍,行动起来却毫不迟缓,紧紧跟在两人身后。
稍微碰到就放慢速度。
白夕玄:“若使用藤条状武器的人欲取对方性命,便会将藤上带有毒素的尖刺立起来,而他没有,在结合刚刚那对于我们不痛不痒的攻击,有理由怀疑他在赶我们走。”
“何以确定”叶烛尘问道。
白夕玄未答,脚上动作一停,猛得向后转身,画了一张符咒护拿在手里,紧贴着两人追击的藤条瞬间卸了力,往前扑了一段距离便立即弹回去。
显然对两人的动作不知所措。
随后尝试着快速冲到他们眼下,只差毫厘就碰着他们。
两人脚上似有千斤重的玄铁,纹丝未动。
那藤条又重复了几次这动作。
这次白夕玄可以肯定这鬼是真切地想赶自己走,又苦于不知道如何让别人相信他的真心,这才想出了用藤条赶人的主意。
但村中的怪事是不是他干的并不能太早下定论,还需问过才知道。
“这可以证明吗,藤条并不伤害我们。”白夕玄问道。
“自然。”叶烛尘道。
但要过去一探究竟,还需除去这些挡路的藤条,至于这些藤条为什么会听这只魑魅召唤,是因为他修炼时灵力中夹杂了这林子的灵气。
白夕玄手持之前在藤条上凝聚的那把剑,从左到右,上上下下,将所有的藤条挑干净了,再唤叶烛尘和自己一起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