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高二上学期的最后一门考试在紧张中如火如荼地进行，结束那天戚生生不巧来了例假，她不是那种会很疼的体质，但小腹处的酸胀和隐痛也让她整场数学考试都坐立难安。
直到交卷的铃声响起，戚生生才写完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一个小问，把该拿的分尽量拿到。她放下笔，脸色有些发白，手捂住肚子，等收完试卷才慢悠悠地走出考场。
强化班的考场都在实验楼，距离教学楼有一段距离，戚生生不想麻烦，打算直接在实验楼换完。
一楼女生厕所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她微微蹙起眉，排在队伍的最后。
正巧这时杨昕洗完手从里面出来，一下子便瞧见了队伍末尾的戚生生，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她和戚生生除了在高一军训时有过交集之外，便没了其他联系，两人甚至没说过几句话，杨昕也一直没把这个内向又不爱说话的同学放在眼里。
直到她和程于成了同桌，还瘦了下来，变得越来越出彩，甚至程于看着她的眼神都带上了莫名的意味……
想到这，杨昕抿了抿唇，走到戚生生的旁边，主动打招呼道：“戚生生，好久没见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一直半闭着眼睛忍着难受的戚生生撩起眼皮看向来人，竟然是杨昕，不由迟疑地笑了笑：“嗯。”
两人本就不熟，彼此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回了个嗯字之后就没了话茬，氛围开始尴尬。
“你在16班对吧，我在15，我经常在走廊上看见你和施映。”杨昕主动挑起话题。
戚生生勾唇点头，嘴唇泛白：“嗯，我也经常看到你。”
杨昕笑：“对啊，说起来颜桐也在我们班，我俩现在关系还不错，高一那会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很难接近的女生，所以不敢跟她说话，没想到相处之后发现她性格还蛮好的。”
提到颜桐，戚生生眼皮莫名跳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高一元旦晚会那天，她在后台见到的颜桐，眼前摆着虞宋送的捧花，美丽高傲，仿佛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
这时前面的队伍往前进了一步，戚生生机械性地跟上。
“是吗……”戚生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声音低哑，听着有气无力，“那还挺好的……”
杨昕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凑到她耳边小声八卦：“对了，你应该还记得虞宋吧，高一我们班的那位风云人物。”
戚生生听到这个名字心头跳了跳，她深吸口气，脸上没什么表情，轻轻嗯了声：“记得。”
杨昕看了眼四周，接着说：“高一的时候不是都在传颜桐和虞宋在交往嘛，其实并没有，是颜桐一直在追求人家，虞宋从来没答应过她。”
说完杨昕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我也是偶然间发现的，颜桐总在单方面地缠着虞宋，显出一副两人很亲昵的模样，其实根本就没那回事。”
女生之间一般想和另一个人交好，互通八卦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不管被八卦的对象是偶像还是周围的朋友。
杨昕说完期待地看着戚生生，想从那张脸上得到吃惊或是意想不到的反应，可却扑了空。
只见戚生生愣在原地，看起来魂不守舍的，连队伍前进了都没发现。
“戚生生？”
杨昕轻轻叫了她一声，才让对方回过神。
“嗯？”
“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戚生生眨了眨眼，心跳得有些快，她扯着唇角：“嗯，听到了。”
“那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啊？”杨昕不解接着道，“当时因为颜桐，多少女生都不敢靠近虞宋，想起这个就感觉蛮奇葩的。”
戚生生咬了下自己的唇角，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庆幸。
折磨了她这么久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她没有吭声，小腹处传来的疼痛让她脑袋清醒过来。
“因为太喜欢了吧，太喜欢一个人就会想占有他。”默了两秒，戚生生才垂眸道，没有顺着她的话去跟着诋毁颜桐。
杨昕闻言倒是一怔，目光落在戚生生的脸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已经上过厕所了，打完招呼说完八卦，本不用陪着戚生生排队，可注意到对方脸色不对，她不由问道：“你身体不舒服？”
戚生生捂着肚子，勉强笑了笑：“例假来了。”
杨昕了然点头，本想跟她说那自己先走了，可余光却注意到隔壁男厕门口，呼吸顿时凝滞。
程于这会从里面出来。
杨昕离开的脚步猛地顿住，视线黏在了男生身上。
戚生生没有管她，她现在注意力全集中在小腹上，酸胀难耐的下坠感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瘦削的背也下意识微躬起来。
程于甩掉手指上的水珠，表情散漫，却在路过女厕时目光微顿。
垂着脑袋的戚生生忽然看见视线里多出了一双男士球鞋，她顺着这双鞋抬起眼眸，对上了程于盯着她的视线。
只见对方挑了下眉，笑容算不上多友好：“戚生生，没想到你竟然也在实验楼考试。”
实验楼只有文理科的强化班在这考，他这话是在暗讽她竟然也能考进强化班。
戚生生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不想跟他多说什么，只嗯了一声。
杨昕就站在二人旁边，可程于宛如没看见她这个人一般，注意力全在戚生生身上。
自小就被家长老师众星捧月一般对待的她自然受不了这种差别对待，杨昕忽然搂住戚生生的胳膊，往她的方向扯了扯，看着程于笑道：“班长，你们物化班的考场在一楼吗？”
听到女生娇俏的声音，程于把目光从戚生生身上移开，看向杨昕，脑中回忆了一下这人是谁，片刻才道：“对，物化班的人都在。”
都在这两个字被他刻意加重，果不其然，他看到戚生生的眼神微动。
霎时，他的胸口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有口气堵在那里，不上不下，惹得他握紧了拳头。
戚生生被杨昕揽着，心里下意识地抗拒，她轻轻挣脱了几下，可对方力气很大，她无法抽出手，腹部的不适感加重，她想不通杨昕干嘛突然对她这么亲密。
程于这句话指向性明显，戚生生想不懂都难，虽然不愿意程于莫名其妙的心思得逞，但她的眼神还是瞟向了男厕的方向。
“……”
程于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忍不住冷笑一声，“自作多情。”
这四个字很小声，只有他们三人才听得见。
杨昕闻言后背一僵，眼眶开始泛红，她慢慢松开抱住戚生生的手，对着程于僵硬地扯着唇角：“班长，我还有事，先走了。”
程于嗯了声，没有在意。
他记得这个女生，总是会找理由跟他说话，心思很直白，但他对她没有兴趣，都是以敷衍应对。
来自杨昕的束缚消失，戚生生只觉得身上越发难受，原本只是酸胀的小腹渐渐开始疼了起来，而且愈演愈烈。
她皱起眉头，小脸拧成一团，脸色惨白，疼得她慢慢蹲下身子。
程于见她突然这样，呼吸一乱，连忙跟着蹲下，问她怎么了。
戚生生察觉到自己开始耳鸣，眼前的男生想要伸手触碰她，但身体却忍不住下意识往后一躲，整个人顿时失去重心，坐倒在地上。
这个场面，像是程于把人推倒了一样。
戚生生额角冒出冷汗，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捂住腹部，感觉四周有人围了过来，新鲜的空气逐渐稀少，密不透风的窒息感将她包裹，记忆里那股熟悉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戚生生？你怎么了？”程于叫她。
“戚生生！你看看我……”
“生生……看看……”
那个声音渐渐扭曲变型，像来自地狱的低鸣。
戚生生蜷缩在地上，想要捂住耳朵，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她忽然想起那天在巷子里，街灯下，时忱帮她捂住耳朵，笑意盈盈的模样。
“小……”
忱字还没说出口，一双有力的手在此时落到她的膝窝和腰上，下一秒，她被人打横抱了起来，整个人落进一个温热的胸膛里。
夕阳余晖照进回廊上，洒在那人身上，仿若给他镀了层金光。
戚生生此时意识模糊，眼前并不清晰，但她还是看见了那个熟悉的黑框的眼镜，勾人的桃花眼。
虞宋脸上没有表情，他注意到戚生生迷蒙的视线，垂下长睫看了她一眼，语气不是很好：“别说话，我带你去医务室。”
胸腔随着他的声音跟着共振，戚生生的耳朵贴在男生的肩头，逆着光，想要努力看清虞宋的模样。
有股酸意窜上鼻子，戚生生捂着小腹闭上了微红的眼睛。
意识也在下一瞬间陷入无边的黑暗。
怀里的女生彻底晕了过去，虞宋皱紧眉头，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了起来。
“戚生生，别睡，马上就到了。”他尽量稳住双臂，不让她受到颠簸。
女生已经没了意识，自然也听不到虞宋叫了她的名字。
戚生生一直以为这个人一定是没有记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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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于眼见着虞宋推开围观的众人蹲到戚生生的面前，没有一丝犹豫地抱起她转身走远。
他抿紧唇，目光钉在那人的背影上，手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