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机会
刚开学时学校里才会有的紧张和混乱终于慢慢平缓下来, 渐入深秋，切都步入了正轨。
张灵均小跑着冲进了教学楼，这才松了口气, 将双手握成拳，用掌心去温暖冰凉的手指。
天气还不算太冷, 但他穿得单薄。在这种天气里，温度和风度，你总得放弃个, 张灵均选择了风度，因此在室外稍微待久点，寒风就会让他瑟瑟发抖。
好在牺牲的回报也并不小，本来就是颜值远超平均水平的人，稍微整理打扮一下, 张灵均就当之无愧地成了人群中最靓的崽。
上课铃还没响，和他样在大厅里打发时间的人不少，其中大部分女生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在他身上徘徊着。
张灵均没有注意到这些眼神, 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自己的身上。
大致整理好小跑过来时被书包压乱的牛仔外套后，张灵均抽了张纸巾, 蹲下身，把皮靴表面的浮灰擦拭干净。
他擦得专心，直到一双鞋步入了视线范围, 脚尖正对着他停下脚步, 他才意识到有人接近。
张灵均抬起头, 由下而上路扫过对方，并在看到来人之前就认出了是谁：“赵青云？”
“嗯。”赵青云说，打量了下他的衣着，“你就没有厚点的衣服可以穿吗, 今天也还是那么美丽冻人啊。”
张灵均无视了对方口吻中的不友善：“还说我，你也就多加了件毛衣而已。”
“这件毛衣穿着很暖。”赵青云压着脑袋看张灵均，“你是来上课的？”
不是来上课，谁会大冷天的这么早起床跑到学校里来？张灵均都不想回答赵青云的问题，不过他很快就想起，他们寝室里有个每天都早起晨跑，风雨无阻的神人。
“对，有课。你呢？你不是早上没课吗？”张灵均站起身。
都过去那么久了，室友之间也摸清了彼此的作息规律。
朝有酒身为个年轻人，保持着养老般稳定且不容打破的作息，除了他以外，也就是照清和，勉强能在相对稳定的时间上床睡觉，然后一大早就跑得没影。
其他人睡觉和起床的时间都非常不固定，有课就勉强早睡早起，没课就疯狂熬夜修仙。
赵青云更是其中翘楚，他早上多半都没课，每天，在其他人艰难地离开床，从梯子上爬下来时，都能看到赵青云的床帘岿然不动。
他们要去上课，而赵青云个人留在寝室里呼呼大睡，想想都让人嫉妒。
“被辅导员叫过来的。”赵青云拿出手机看了看，“大概是要让我去通知和整理校运会的报名名单吧。”
张灵均大吃惊：“你是班长？！”
“嗯。”赵青云的表情不太精神，应该是突然早起的后遗症，“只是随便竞选了下展示参与感而已，没想到真的当选了。”
这话要是换别人说多少有点凡尔赛的意思，不过说话的人是赵青云……那肯定就是在说大实话。
大学的班长，说白了就是个跑腿的，有时候还得充当受气包，经常夹在老师和学生之间，吃力还不讨好。
赵青云这个性格，怎么可能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换成朝有酒当班长就很合理了，他就喜欢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你当班长靠谱吗。”张灵均想也不想地说，“就一甩手掌柜吧。”
“能甩手安排给别人的我当然不可能自己做了，我是班长，又不是打工人。”赵青云懒洋洋地说，“至于当得好不好……该做的事情我会做好，其他人满意不满意就不关我的事了。”
张灵均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这届校运会你参加吗。”赵青云问。
“看情况吧，如果有人来问，我可能会凑活着选个单人项目，没人问就算了。”张灵均搞不懂赵青云为什么关心这个，不过还是回答了，“你参加吗？”
“参加。班干部在这种时候要以身作则。”赵青云说，“最后没人报名的项目最后就得由我们几个班委分，我的话，今年大概又会轮到三千米长跑。”
张灵均凭直觉猜测：“和醉哥一个项目？醉哥肯定会参加的吧？”
“不知道他是什么项目。反正他后面肯定会自己说的。”赵青云打了个呵欠，“行了，我先走了，你上你的课去吧。”
他转身要走，张灵均忽然心中一动，叫住了他：“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就不回寝室了？”
“嗯。拿到表格之后还要组织开个会。”
唯一个早上没课的赵青云有事不在寝室，也就是说，今天早上，寝室里不会有人。
张灵均心中一动，也就是说，如果他现在回寝室，能够拥有个不受打扰的、想干什么都不会被发现的早上……或许还要加上下午！
这可是一整天独属于他的时间！
他尽量按捺住自己的兴奋，询问道：“那你下午还回寝室吗？”
赵青云脸上的倦意消退了。他扬起点眉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张灵均的表情，没给肯定的答案：“很可能不回。”
“到底是回还是不回？”
赵青云索性不再说话了，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
张灵均这才感觉到自己表现得太急切。
要是和他说话的是其他人，恐怕都不会把他的追问放在心上，可现在正和他说话的不是别人，是赵青云。
这世界上有什么异常表现是赵青云不关注的？
短短的寝室生活已经向所有人揭示了答案：没有任何异常能逃脱赵青云的眼睛。
赵青云什么都想知道。
张灵均赶紧亡羊补牢地补充：“没事没事，我就是问问。随便问一下而已，没别的意思，你不要放在心上。”
“哼。”赵青云短促地从喉腔里弹出一声。
他观赏了会儿张灵均不安的表情，才大发慈悲地说：“我下午也不回寝室。”
张灵均的心已经插上翅膀飞回了寝室。
太好了，他终于能抽出时间剪他之前录好的视频了！
万万没想到这个新寝室那么不走寻常路，他简直是莫名其妙地就融入了进去。
哪里像是上个寝室，室友之间不咸不淡距离感十足，只要他往桌子前面一坐，耳机一戴，谁也不会突然走过来和他说话、分享零食或者聊天。
甚至连路过他背后都会加快速度，而不是停下来看他在干嘛。
但在这个寝室，他根本不会被忽视，更是失去了透明人的优势，根本不能像大一那样在寝室里偷偷搞自己的事还不被发现……张灵均既新奇，又享受，同时也感到非常困扰。
——不要老是来打扰我啊！我要剪视频上传啊！
虽然也可以像是以前那样无情地拒绝，但是，他还挺喜欢这个新寝室的氛围，也很喜欢被叫上起玩。
而且以前能互不干扰，是因为大家关系都不怎么样。
然而现在的524寝室完全是两个画风，大家处得可以说是相当融洽，甚至比好多认识了数年的朋友还要融洽。
每个人的性格都很不样，可是，每个人都能自由地表达想法，却不需要担心其他人会觉得受到冒犯。
究竟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张灵均说不清楚，甚至也没能真的理解这种状态有多罕见。
他只是头次，不太想被排除在集体之外。
“那你去找辅导员吧，别耽误时间了。”张灵均提起精神，热情地劝说道。
赵青云还在观察张灵均的表情，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在他看来，杜若和张灵均都普通人，而普通就意味着无聊、愚蠢、肤浅等等缺点。
但张灵均和杜若又有所不同。
张灵均给他的感觉还是飘忽不定，透出种苍白的笨拙。他像个并不真正活着的人，既不是很关心别人，也不是很关心自己。
像是朴实的老农民，不擅长应付外界的刺激，甚至不太能接收到外界的刺激。
如果他不是那么漂亮和爱漂亮，这个人简直可以用“憨”来形容——哦，杜若就是这么说张灵均的。
憨批叫叫。
“那我走了。”赵青云说，他转过身，背对着张灵均摆了摆手，背影很快消失在转角。
张灵均熬过了签到，趁着老师转身板书，悄悄从后门溜出去，直奔宿舍区。
边跑，他边还在心里构思从哪一首歌剪起，个上午加上个下午的时间，最多能做完几个视频的后期。
想了通之后，他成功把自己搞糊涂了。
人脑又不是电脑，他也不是能在脑内把想做的事全部列成表的牛人，而且这都一个月没能碰他之前录好的素材了，他又不敢在寝室里有人的情况下搞这个。
他试过把电脑抱到床上，再把床帘拉着，戴着耳机做后期。
开始还奏效过，不过电脑有光从床帘透出来，大家知道他没睡，还是时不时隔着帘子和他说几句话，张灵均戴着耳机也不敢把声音开得太大，还要担惊受怕……
试过几次后，张灵均果断放弃了这举动。
他没这心理素质，办不到。
还就是得要找没有人的时间，沉下心来慢慢做才行。
开学那么久了，他终于找到了机会！
张灵均感动得逃了整天的课，就躲在寝室里做剪辑和后期。耳机也不戴了，他的耳机是买手机的时候附带的，质量不错，但远远比不上电脑外放的音质。
他剪得又痛苦又痛快，起初还记得把声音开小一点免得被门外经过的人听见，后来做得上头，声音就越放越大。
门外，赵青云悄无声息地停了下来。
……有人在唱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可口的小小苏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里巴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5860050、蘼芜 20瓶；2分 15瓶；可口的小小苏、荷恩、朵朵巨兔 5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