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四月二号]木牌
蒋梓昊的妈妈不在家，鹿河在想一会他们该怎么去拿通行卡，打车的话就要走出小区门，很容易就会被盯梢跟踪，走过去就像是送上门一样明显。
蒋梓昊说：“很简单啊，我们可以借一辆车。”
鹿河：“你会开车吗？”
蒋梓昊：“会，我有驾照，但是很久没开过了。”
鹿河非常担心，但相比之下更重要的反而是：“你问谁借？”
蒋梓昊坐在沙发上，“不知道，看我邻居在家吗，去问问他。”
邻居不在家，蒋梓昊说：“没事，他中午就回来了，我们可以先在我家等等。”
鹿河在想要不要上网花钱租一辆车，让他们把车开过来，但既然蒋梓昊这么说了他也不介意等。
反正时间还有很多。
蒋梓昊打开电视，鹿河和他一起看了二十分钟的婆媳战争，看得蒋梓昊很气愤：“这男的怎么做丈夫的？可能是自己有问题才导致生不出小孩的，怎么什么都怪自己媳妇？”
鹿河被电视剧里面丈夫的无耻震撼了，却又听蒋梓昊说：“还是我奶奶好，我奶奶根本不会因为我妈妈生不出小孩来和她吵架。”
鹿河觉得他这话奇怪，“可你妈妈不是已经生了你吗？你奶奶万一在你没出生的时候和你妈妈吵过呢？”
蒋梓昊摇头，“不是，我是领养的。”
鹿河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消息，“啊？”
“准确的说，”蒋梓昊补充，“我是被我奶奶捡的。”
鹿河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蒋梓昊继续说：“我奶奶说捡到我的那一年春天下了半个月的暴雨，山上发洪水冲垮了山腰的几个村子，她是去帮忙救援的居民，在洪水里面看见一根木头上面趴着一个小孩，不知道是死是活。她不顾别人反对努力伸手把木头拉了过来，这上面的小孩就是我。我奶奶说还以为我已经死了呢，我当时浑身都是冷冷的，不过她把手放在我的鼻子下面，感觉到了微弱的呼吸，所以就把我带到了救援点去治疗。”
鹿河第一个想到的是屈凌京十岁的那一场洪水，但是想想怎么可能会这么巧，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蒋梓昊说：“后来我奶奶去问那些山上逃下来的居民，大家都说不认识我。有一个大爷说我可能是那个死了最多人的村子的，也许我是那个村子里唯一的幸存者。”
鹿河：“那你不记得洪灾以前的事吗？”
蒋梓昊摸了摸自己的头，然后指着头上的一个地方说：“我奶奶说我当时头上有一个很大的伤口，已经被水泡得发白了，可能是因为这个伤口吧，我什么都不记得，你摸摸，我这个地方还有一个疤痕的增生。”
鹿河不需要去摸，光是他拨开黑色的头发就已经能看到里面有一个粉色的疤痕。
这个疤痕上是不长头发的，幸好也没有多大，不然蒋梓昊可能年纪轻轻就秃了顶。
“当时我口袋里有一个小小的木牌子，”蒋梓昊跑到了书房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打开给鹿河看，“我奶奶说这个木牌子是用山上比较少见的一种木头做的，她觉得以后可以靠这个东西找到我的亲生父母，所以就想办法帮我保存得好好的。”
这个木牌子看起来很久了，上面歪歪扭扭地刻了几个字：“昊昊四岁生日快乐”，上面原本应该还用笔上过色，这行字是被一团黑色的墨水包裹着的，木牌的边缘角落也有红色绿色的一点痕迹，大概是原本上的色在洪水里被泡开了。之前蒋梓昊说这个木牌子是用山上比较少见的树种木头做的，看得出来蒋梓昊以前的家对他很好，虽然不富裕，但是孩子的生日礼物都是用了心的。
蒋梓昊以前应该也很喜欢这块小木牌，这也不是什么很金贵值钱的东西，但能让他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所以你奶奶就凭借这木牌上的字给你取了这个名字？”
“对。”蒋梓昊说，“她说以前我刚醒来的时连话都不会说了，不过幸好只是失忆了，重新学了说话。本来我是要去福利院的，但是我奶奶想到我爸妈很多年没有孩子，于是就领养了我。”
“你运气还挺好，”鹿河感叹道，“不过，你真的一点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吗？”
蒋梓昊认真想了想，“不知道，但是我奶奶说我刚刚醒的时候很喜欢和一个护士的儿子玩，那个小孩比我大几岁，我一看到他就会啊啊啊叫，还会看着他傻笑。那个哥哥人也很好，那个时候他有空就来医院找我玩，我奶奶说有他在我吃饭都多了一点。”
鹿河又想到了屈凌京，“会不会是你以前有一个哥哥？”
蒋梓昊却反驳道：“没有吧，我奶奶说我可能就是喜欢和年纪比我大的小男孩玩，她说我出院后也是爱跟着邻居家的小哥哥们到处跑。”
鹿河皱着眉，他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搜索网站，然后问蒋梓昊：“你奶奶是在哪里捡到的你？”
蒋梓昊说了一个地名，鹿河查了查发现是屈凌京曾经去过医疗援助的地方。
这个地方最出名的还是十多年前的那一场洪水，本来下雨量就大，但如果水坝没有被冲塌的话山上的居民都是有足够时间转移的。
正是因为水坝是以次充好建成的，第一波洪峰就将水坝冲塌了，当时的几个村都居民来不及转移，许多人都还在自己家中就遭到了洪水的侵袭。
甚至有些村民距离安全点还没有多远就被洪水冲走，尸骨无存。
这件事一出后当地官员就被查出贪污受贿，落马下台。
而之前秦舒骏告诉鹿河，屈凌京想靠鹿河搞垮海清会与河晏集团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水坝的坍塌。
鹿河心里有一个猜测，但是他需要找时间去验证。
“蒋梓昊，我可以拍一下你这个木牌的照片吗？”鹿河问，“我想看看靠这个能不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蒋梓昊说：“你拍吧，虽然我觉得找到的希望不大。”
亲生父母可能是找不到，但是哥哥还是有可能找到的。
鹿河拍下照片后说：“我猜你应该不是喜欢和年纪比你大的男孩玩，你应该是以前有一个哥哥，就算你当时失忆了，潜意识里却还是在找自己哥哥，所以你才喜欢和那些男孩玩。”
他指着那个木牌，给蒋梓昊分析：“你看这个牌子不大，刚刚好够一个小孩子拿在手里玩。边缘被削的很平整，应该是大人帮忙削的。但是这上面的字写得大小不一，像是刚刚学会写字的人写的，如果这个木牌是大人专门请人来做的话，这个字应该是很整齐的。就算是家里太穷请不起师傅来雕刻，但是也可以去找一个会写字的成年人先写好这个字，自己再拿回家专心刻，做出来的效果也会比这个要好得多。
还有这块木牌上还能看到一点红色绿色留下来的痕迹，与现在的祈福木牌完全是不一样的，只有同样是小孩子才会在上面画画，因为小孩子只是想单纯送出一个生日礼物，根本想不到祈福之类的事情上。”
蒋梓昊摸索这块小小的木牌，手指拂过上面不算好看的字，“所以这个木牌应该是我的那个哥哥做的？”
鹿河：“很有可能，他应该是自己写了字，你的父母帮他刻了出来，然后他再上色。”
蒋梓昊看着那块木牌，脸上表情不显，最后他把木牌重新放回盒子里，“不知道我那个哥哥是否还活着，我奶奶说除了我以外所有幸存的小孩都被亲戚带走了。”
鹿河在心底觉得屈凌京一起很有可能就是蒋梓昊的哥哥，他应该是被发现和生父长得相像，就被带了回去。
可之前在四月七号屈凌京看到蒋梓昊却没有什么表示，但鹿河转念一想，蒋梓昊以前才四岁，孩子的变化是很大的，屈凌京肯定是认不出来的。而且屈凌京抽屉里的那张照片只能模糊地看得出来上面有四个人，具体的图像是看不清的，估计这么多年过去了，屈凌京也不记得他们了。
鹿河打定主意要在今天晚上想办法问问屈凌京，如果这个木牌真是屈凌京过去做的，他一定会有印象。
门外传来一个关门声，蒋梓昊说站起来去开门：“好像是我的邻居回来了，我去看看。”
过了一会，蒋梓昊拿着一个车钥匙回来，“你看吧，我就说我邻居会借我。”
他问鹿河：“快中午了，你饿吗？我家里有泡面，我们可以吃了泡面再去。”
鹿河想到那个别墅区里好像真的没有吃饭的地方，自己也好久没吃过泡面了，于是就答应了。
吃的时候鹿河在找隔壁班的学委要方晴儒的电话。
蒋梓昊问：“你找他电话做什么？”
鹿河说：“没有他我们进不去，那个小区卡得严。”
方晴儒很快接通了电话，鹿河又用了上一次的理由忽悠方晴儒，“我之前看到过你家好像是这个小区的，有一只猫一瘸一拐地跑进去了，我们想把它抓出来送医院，但是我们进不去，你能来帮我们开开门吗？”
方晴儒答应得飞快，“我正好也、也要回一趟、家，我现在就、就打车回去。”
鹿河：“别急，那只猫跑不了多块。”
方晴儒：“这种事就、就是要越快越、越好。”
由于不知道方晴儒会多块赶到，蒋梓昊只能凭借他稀烂的开车技术努力在街上奔跑。
在经历了几个急刹车之后，鹿河没忍住评价道：“要是这条路上车多的话，我可以再进一次医院了。”
蒋梓昊尴尬极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