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结局
檀王府的气氛怪异了已有一个月。
这一个月来, 慕宁像是变了一个人,对着下人的时候,倒还是一如往常的随和可亲, 但是只要晏景一出现,她定会沉下脸, 并快速避开晏景。
晏景因为慕宁生气一事,一筹莫展许久。
这天,他特意去向晏云要来了, 慕宁极为欣赏的一位大师的丹青, 想要以此讨得慕宁的欢心。
然而慕宁只让惜兰到房间门口,将画取进了屋子, 自己还是如同之前一样, 不肯见晏景一面。
说实话,他有些享受这样的状态。
比起无视他, 待他客套,慕宁对他生气, 反而是亲近的表现, 毕竟她很少会向人展示她真正的情绪。
但是, 不能见到慕宁这一点,却让他快要疯了。
慕宁知道如何对付他, 除了不见面外, 为了剥夺走他最后一点念想, 她让挚规将挂在原寝卧的画像都收走了。
他手上唯一留存的,就是代管朝政时, 带进宫的那一幅。
若是连这也没了,他或许会彻底崩溃。
当再一次被慕宁拒绝后,他无奈地去了客房。
深夜, 他才沐浴完,忽然听见门口有人进来的声音。
檀王府的人都知道,他沐浴时不仅不需要人伺候,也不允许有旁人在。
他心生警惕,快速掠至那人面前,手一把掐住了那人的脖颈。
然而在看清来人的面容时,他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中。
“宁儿……”
慕宁没有回应他。
她只看着晏景还未来得及穿上衣服的上半身,默然无语。
她定睛看向他的心口上方,忽然有一种临近窒息的感觉。
那里原本是交错的伤疤,每一刀都出自晏景自己的手。
但此时,那心口上不见伤疤,只有一个方正的“寜”,是她的名。
晏景没有错过她的视线落在了何处。
他淡淡一笑,说道:“这是我自己刺的,宁儿觉得刺得如何?”
慕宁如他一直以来期盼的那样,抚上了被她的名字所覆盖的伤疤。
她用手指重新描绘着每一道笔画,似在同曾经的晏景感同身受,“一定很疼吧?”
随着慕宁手指的移动,晏景那早已愈合的伤疤感受到了酥麻之意。
他似精神涣散了一般,视线迷蒙,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宁儿……”
慕宁自顾自地划过每一画,缓慢而又细致,不错过一厘一毫。
晏景深深地望着慕宁,见她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好像说了些什么。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唇上,许久才反应过来,她在问他,为何要刺下这个字。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才哑着声音道:“这样一来,宁儿就会和我在一起了。”
他将慕宁刻在自己的心上方,即便只是个名字,他也想在自己的身上留下她的痕迹。
而且,对于慕宁的一切他都不忍心破坏。
那个属于慕宁的字,刻在他的心头,他才会克制住自己,不再做出自伤的行为。
晏景的回答于慕宁而言,算是意料之中,但是仍让她有了不小的触动。
她轻轻向前俯去,吻上了那由伤疤衍变而来的字。
她能感受到,这其中是晏景对她的满满的爱意。
这一吻,让晏景猛地忘记了呼吸。
待慕宁的唇离开后,他才吐出一口气。
他目光深邃地看着慕宁,声音更暗哑了几分,用一个问题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宁儿,你不是在生气吗?”
“是啊。”慕宁回答得十分果断,“所以为了让我消气,你今日都得听我的。”
晏景本想说,他无论何时都可以听她的。
但是还没张口,他就被慕宁堵住了嘴。
意料之外地,晏景被慕宁推进了浴桶中,才干了的身子立马又湿得彻底。
他无言又茫然地看向慕宁。
就见她已脱了外衣,只着中衣,旋即也进了浴桶之中。
王府的浴桶很大,足够装下二人,慕宁进了浴桶,还能伸开腿。
晏景红着双眼看着被湿透的衣物,勾勒出曼妙身姿的慕宁。
他攒紧了浸在水下的手,欲望与理智不停地做着斗争。
然后,慕宁倾身压了过来,替他做了决定。
一吻落下,理智断弦。
他奢望无数次的美梦终于得以实现……
慕宁于近天亮时分才歇下,闭上眼就立马睡死了过去。
晏景望着慕宁的睡颜,身心都超乎意料地满足。
他头一回知道,原来两情相悦是这样的幸福,幸福到,他觉得现在即便山崩地裂,他或许也浑不在意。
只要他的宁儿在身边。
劳累了许久,晏景却没有丝毫睡意。
他侧躺着,撑着脑袋,一瞬不瞬地看着慕宁。
现在的他太过幸福了,以至于他担心,自己闭眼后再醒来,就会发现一切不过又是他的一个梦而已。
直到过了午时,慕宁才转醒,还是被饿醒的。
消耗过多,饿得快。
她一睁眼,就对上了晏景的双眸。
只瞬间,她就清醒了过来,“你一夜没睡?”
晏景知道,若是现在给予慕宁肯定的回答,她定会责备他。
于是,他微微一笑,置若罔闻,转移了话题:“宁儿不生我的气了?”
慕宁坐起了身子,“哪儿就这么大气,可以生这么久?”
其实那天睡了一晚后,她就已经不生气了。
晏景一向聪慧过人,唯独在慕宁的事上,总有他琢磨不透的事。
比如现在,他就很纳闷,“那为何宁儿这一个月都不理我?”
慕宁狡黠地笑了笑,“因为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二人快速洗漱后,慕宁带着晏景来到了他原来的寝卧。
横梁上、墙边、床头……曾经这里各处都挂着慕宁的画像。
一个月前,慕宁让挚规把画都取了。
可现在,那些画又都挂回了原地。
慕宁牵着晏景的手,一同放上那牵动机关的引线。
二人一拉,便听得接连不断的画卷展开的声音。
晏景向那些他不知看了多少回的画上看去,只见原本只画着慕宁的画卷上,都多了一个他。
各个年纪的他。
“阿景,从今往后,我们都会像画中的我们一样,永不分离。所以,你以后不用再害怕我离开。”
晏景的试探,并非他一个人的过错,她知道,是她从来没发自内心地,给晏景一个坚定的许诺。
这一个月来,她瞒着晏景,将他画进这些画中。
她想不到更好的让他相信自己的方式,只能这样,让他一看到这些画,就想到自己的承诺。
晏景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些画,心中涌起阵阵感动。
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抱住慕宁,但这一回,慕宁却先于他,蹿到了他的怀中。
她抱着晏景的腰,坚定地说道:“阿景,以后你不用一个人努力。”
他们今后的生活,应当二人携手度过。
晏景闭上了泛红的双眼,长长喟叹了一声,“好。”
除夕。
自中秋宫宴后,众臣对宫宴都有了些阴影。
在除夕宫宴结束后,他们迫不及待地离开了皇宫。
唯有檀王夫妇,以及孙家人留了下来。
随着季将军一案沉冤昭雪,孙家也洗刷了罪名。
晏云不仅恢复了孙里岸的官职,并在他重新适应官场后,又给他升了官职。
而孙瀚丘和孙蔚之两兄弟,也开始为考武举做准备。
所有人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在外人都离开后,晏云特许孙家和昭太妃于颐澜园一见。
距离他们上一回相见,已过了数月。
一见面,他们就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直讲了半个多时辰。
孙里岸偷摸喝了两口酒,被发现后,赵跃梦和孙瀚丘强行架着他去醒酒。
园内亭子中,只剩下了慕宁、晏景、昭太妃和孙蔚之。
这些天,慕宁知晓了一些事,猜想昭太妃或许有话想要同孙蔚之说,便以赏花为借口,拉着晏景离远了些。
昭太妃领会到了慕宁的贴心。
在他们离开亭子后,忽然同孙蔚之回忆往昔:“你应当知道,我送你的那把剑是谁的吧?”
孙蔚之点头道:“知道,是叔叔的。”
说起季将军,昭太妃的眼中多了一丝柔情,“这把剑,在我这儿存了有四年了。我一直舍不得将它拿出来,怕一见到它,就会想起阿宣来。他当初找这把剑花了好几年的功夫,曾期望以此剑安定北淮疆土。”
孙蔚之闻言一愣,而后想起,季将军的全名叫作季宣。
此外,他还隐约想起,从前叔叔来看他时,常常会同他说起一位姓俞的姑娘。
无视孙蔚之的惊讶,昭太妃继续道:“这剑与其放我这儿蒙尘,还不如让你替他实现愿望。”
听到此言,孙蔚之忽然有了压力,但同时,他的雄心壮志也比以往更为坚定。
“我不会辜负太妃的期望。”
昭太妃看着这张与季将军有些相似的脸,欣慰地笑了笑,而后问道:“你可否为自己没能报仇而遗憾?”
孙蔚之被这突兀的问题问得哑了口。
沉默半晌后,他还是不想欺骗昭太妃。
于是,他诚实道:“我不甘心。”
亡族的仇恨,岂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昭太妃知道,有些事不说,或许会成为孙蔚之一辈子的心结。
“你不用不甘心。”她目光幽深,意味深长地道,“阿宣的仇,我已经报了。”
她仍记得,先帝死之前那不可置信的眼神。
当真是叫人愧疚……而又痛快。
孙蔚之一脸愕然,他不知道自己的理解是否正确。
这时,随着响亮的“砰砰”几声,天际绽放出绚丽的烟花。
不远处,慕宁和晏景回首,朝他们道:“母妃,蔚之哥哥,快来看烟花!”
二人应声,起身走出了亭子,向他们而去。
而孙里岸几人也已回来。
慕宁与晏景的手十指相握,仰首欣赏着那如心情一般美妙的烟花。
虽然现在的生活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平凡,也许以后还会发生其他惊心动魄的事。
但此时此刻,不拘过往,不畏将来,最重要的人都在身边,这就够了。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结局啦!感谢小天使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作者明天会把所有番外放出来,番外内容都是宁儿和阿景婚后的小甜饼,喜欢的小天使们可以继续往下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