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灵异志怪35
xx年xx月xx日，数据流运行平稳，是个风平浪静的好日子：
上班啦，不知道宿主是个什么样的人，期待。
xx年xx月xx日，晴，人类世界的夏天，应该很热：
烦，宿主看上去很靠谱，但是干事情一点都不着调。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完成任务啊。
……
xx年xx月xx日，多云：
今天宿主对我说谢谢啦，嘿嘿，统生第一次，好高兴，保存起来。
xx年xx月xx日，宿主没出门，应该是晴天：
今天给悄悄给宿主兑了瓶营养液，因为刚上班没有工资，所以是赊账的。唉，宿主老是不睡觉怎么行，这样下去身体会熬坏的。
xx年xx月xx日，星星很亮：
真是的，这届宿主真难带，哪有大半夜在室外睡觉的，也不怕着凉。没办法啦，给宿主兑个小被子吧，优秀的系统就是要把宿主的健康放在身上！
嘤，宿主没发现我送给她的小被子，这样她不就没机会谢我了嘛……算了算了，我要把小被子好好收起来，作为我对宿主爱的证明。（附加数据：小被子。备注：爱的证明。）
xx年xx月xx日，晴天：
那个叫林仪的人好恐怖，感觉像高维时空流窜小世界的逃犯……先记下来，之后要想办法提醒宿主小心这个人。
xx年xx月xx日，数据流运行平稳：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宿主居然完成第一个世界的任务啦！发工资啦！开心开心。
……
xx年xx月xx日，小风：
宿主说路德维希有点像林仪，警惕！一定要想办法提醒宿主了，可是局里有规定，不给泄露机密，怎么办呢？
xx年xx月xx日，天气预报说下雨了：
气！宿主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工智能黏黏糊糊的，都不怎么理我了。
xx年xx月xx日，平平无奇的一天：
今天宿主问我会不会感到无聊，我旁敲侧击地给宿主推荐了一本＜数据库曝光后，宿主为我痛哭流涕＞，结果她一点也不感兴趣，唉，我也不是想邀功啦，但默默付出果然还是想要回报的。
xx年xx月xx日，芜湖——
好耶好耶好耶！宿主今天说她开始有点喜欢我了！果然，我在宿主心中还是很重要的！
……
xx年xx月xx日，多云：
如果时间倒回两个小世界以前，我是绝对不相信宿主可以连着完成两次任务的。然而然而……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好没用。
……不，不能这样想！今天我不是用降落伞救了宿主一命吗？宿主没我不行！
xx年xx月xx日，可能是晴天：
被禁言了，好无聊。“不能告知宿主其认知权限以外的事”——穿书局的条例还真是严格。个统档案里肯定会留下这次处分记录的……唉，没办法。当时宿主看上去快要死掉了，所以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xx年xx月xx日，云遮雾绕：
这个世界的男女主好奇怪哦，说实在的，我不觉得宿主这次还能侥幸完成任务。
……
xx年xx月xx日，晚霞很美：
……任务完成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宿主居然和那个叫叶琛的家伙约定了“再见”。再什么见啦，臭男人死开啦。
……
xx年xx月xx日：
好多鬼，好吓人。
xx年xx月xx日：
好多鬼，好吓人。
xx年xx月xx日，小雨：
好穷。
xx年xx月xx日，晴：
扬清！你换套壳子我就不认识你啦？！竟敢又断开我和宿主的精神链接，而且还让宿主那么伤心！别以为我怕你，我这就联系局里。等着吧，正义的审判即将来临！
……
xx年xx月xx日：
……穿书局，以你为耻！shame！
……
……
文件名：322的个统日记。
……
保密等级：绝密。
……
“系……统……”
白梨好久才从巨大数据流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她知道突然呈现在脑中的这些信息是什么——系统的数据库，系统的运行记录，系统自与她相遇以来，陪伴她跨越一个又一个小世界的点点滴滴。
是啊，陪在她身边的，一直都是系统啊。
这么多个小世界，这么多的事情。
她开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无助的时候、绝望的时候……
从来不会有人忍耐她所有的糟糕脾气，也从来不会有人陪伴她这样长的时间。
……除了系统。
……除了这个笨头笨脑，被恶语相对了还会关心她有没有睡够觉，会不会冻感冒的存在。
322号，她的系统。
纷繁杂乱的信息碎片逐渐在脑中散去，白梨踉跄着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身，双目无神地向四周张望着。
对了，她在石泉镇的废弃印刷厂里。
柳峥附在了她身上。
然后系统……
白梨瞬间慌了神。
「系统！系统你在吗？322，你在吗你说话啊！」
无人回应。
她的大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取而代之的，是空空落落白茫茫一片。
没有柳峥，也没有系统。
“怎么、怎么会这样……”
白梨哽咽着再次哭出声来。
摆在面前的线索残酷而清晰，系统的数据库碎裂在她脑中，这就意味着、意味着系统它……
可是……
“……系统你说话啊！就算是恶作剧也够了吧！这一点也不好笑！”白梨声音嘶哑。
理智如她，当然知道这不是什么恶作剧。
从来就不存在什么恶作剧。
她知道的。
可是她，可是她……
“系统……说话啊……”
像往常那样突然跳出来，得意又骄傲地对着她说「宿主，你果然没我不行」啊。
然后她就会回嘴「少骄傲了，有这时间去补补语文吧」。
可是……为什么你不出声呢……
白梨抱住自己，泪流满面。
好冷啊。
终于又是她一个人了。
终于，又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系统……陪我说说话……”
泪水滴落，一颗、两颗……它们落到灰色的水泥地面上，把灰色染成深黑，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白梨擦了把脸上的泪水，怔怔地看着脚下的水泥地面。
她眼中的光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
无所谓了。
她想。
她也像这样，一个人静静地消失吧。
“白梨——！”
伴着一声巨响，仓库的铁门被砰然踹飞出去，它像一只飞舞着的钢铁蝴蝶，过了好久才落在水泥地面上，金石摩擦，刺得人耳骨生疼。
唐装青年面色仓惶地闯了进来，他鬓角被汗水打湿，头发贴在额前，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神采飞扬的模样。
白梨愣神半天，才缓慢僵硬地转动脑袋，循声向大门看去。
她看上去狼狈极了。
泪水混着灰尘和血污黏腻在脸上，眼睛红肿不堪，唇瓣却是毫无血色的惨白。
更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大半条右臂血肉模糊，皮肉掀翻处，还有鲜血不断地向外渗出。
“扬……清……”
白梨缓慢地比着口型，她嗓音沙哑，近乎失声。
扬清。
她艰难地思考着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失去光泽的眼睛重新焕发出光亮来。
“扬清……”
白梨一边喊着这个名字，一边跌跌撞撞地向唐装青年跑去。
“扬清……帮帮我！”她再次脆弱地哭了出来，眼泪接连不断地掉落，连带着她整个人都难以抑制地发抖。
扬清愣住了，一时间，他分不清自己内心是自责更多些，还是心疼更多些。复杂失控的感情在身体中横冲直撞，让习惯于掌控一切的神明慌了心，乱了神，手足失措。
他的小鹿受伤了。
他的小鹿在啾啾哭求。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吧？！”
“你是林仪，是路德维希，是叶琛，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来自和系统同样的高维世界！”
“所以……请你帮帮我……”
小鹿停下脚步，停在另一个贪婪的猎人身边，脆弱又无助。
“帮我救救它……”
诚恳又孤独。
它衔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即使代价高昂，哪怕万劫不复。
他怎么忍心拒绝这样的她，他怎么忍心拒绝这样一个美丽的灵魂。
……
“放心吧，已经没事了。”
扬清抱住他受伤的小鹿，一只手为她拨开额前的乱发，另一只手则在她的太阳穴旁凌空一抓——柳峥的身体残片被扯了出来，不似之前庞大，像是已被削弱了许多。
扬清清楚发生了什么。
系统322号启动了自毁程序，虽未彻底消灭柳峥，但也让他元气大伤，只留下一口气苟延残喘。
“这是承诺，一切将如你所愿。”
扬清搂住白梨微微颤抖着的后背，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与此同时，他右手收拢，那只丑陋的淡青色灵体还未来得及尖叫一声，便瞬间化为了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