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中秋夜宴
此次比赛,是为吐蕃王子和贵族后裔与天朝的皇子和世家公子举行的,他们必须年纪相仿。
龙韶阳在这个年纪,便拥有如此身手和魄力,那便已算是人中龙凤,万里挑一。而拥有银铁面具人如此身手的,则不可能还是个少年。
尤其是他还戴着一张面具,更惹人猜疑。
哈沙硳眼见吐蕃队输了,心中怒极,定要见识一下这银铁面具人的真容。
他趁比赛结束收场众人不备时,举起手中的逑杖,向银铁面具人挥去。
银铁面具人见哈沙硳的逑杖刺到,本能的后仰闪躲却收不回力度,眼见要从马背上摔下。
一旁的龙韶阳忙纵马上前将他接住,并揽到了自己的马上。
而银铁面具人虽未被哈沙硳击中,可他所佩戴的面具却被拂落。
所以龙韶阳将他抱过来时正好与他相对,立时怔愣在了马上。
哈沙硳也惊呆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能将他击败的人,竟然会是一个女孩!
权倾慕也惊道:“倾尘?”
他也没想到银铁面具人竟是自己最熟知的妹妹。
他只知道妹妹从小就习武,可没想到她的武功,竟已如此强了。
原本以为她是男子的龙韶阳,发现自己的手还搂着她的腰,忙把手放开。
权倾尘也因此时与他共坐一马靠得如此之近而羞得满脸通红,忙从马上跃下。
原本还存有一丝希望的论尔弥,此刻是真的面如死灰了。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那么厉害的银铁面具人,竟然是一个女孩。这岂不是在他们一向以威猛自居的吐蕃人的脸上,狠狠地打上了一巴掌。
就在众人都一脸震惊时,元皇后起身自豪道:“论尔弥,我天朝不单是男儿豪气冲天,女儿亦是不让须眉。怎么样,你们可输得口服心服?”
论尔弥冷哼了一声,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抡起桌上的酒便往嘴里猛灌。吐蕃勇士们也羞惭的低下了头去。
自此,关于权倾尘所有不好的传言,全部不攻自破。
她不是一无是处,更不是花瓶。曾经,京城四美之中,她是最垫底、最不堪的那一个。而现在,她却是比那三绝还要绝。
当天朝所有的人都在鼓掌欢呼,就连皇帝也颇觉得意时,有一个人却沉着脸,闷闷不语。
那便是权倾尘的父亲权南山。
权南山从权倾尘咿呀学语、蹒跚学步开始,便教她学习武艺。
权南山教她习武的本意,是为了以后遇到危险的时候,她能保身而退。却没想到,她对武术的痴迷,与自己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权府内建有一栋尚武阁,里面收藏罗列的书籍除了各种兵法之外,还有江湖中许多有名的武术秘笈,包涵了各种内功心法、拳脚功夫和剑术刀谱。
权倾尘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尚武阁内度过的。到八岁的时候,她就已经熟读和研习了许多的兵法和武术秘笈。
可在当时,女子尚武本就不是一件很好的事。
因而权南山准许权倾尘继续习武的前提,便是她不能轻易的展露自己的身手。
而此刻她不但展露了,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展露。
所以,即便这次权倾尘为天朝争了光,权南山也无法感到高兴。
而与权南山不同,此次比赛天朝取得了意料不到的胜利,皇帝十分高兴,在麟德殿设下中秋宴奖赏了他们。
又怕他们在御前拘束,特意在梨园内设下歌舞夜宴,让孤琴子为他们主持操办,让他们自己庆贺。
孤琴子把宴席设在了梨园的太液亭中。
太液亭位于太液池中,四面临水,左右有曲廊跨水接岸。
今夜是中秋,玄月高照,位于太液亭中,可于四面赏池中水月。
亭中摆下了长条桌,铺上了红毡子,点上了驱蚊香。
因为众人是从麟德殿赴宴出来,所以长条桌上只罗列着各种馅和花色的月饼、糖蒸酥酪、栗子、落花生、菱角、香芋、白松子、胡桃肉等饭后甜点,乌银梅花自斟壶里盛着的是由合欢花所浸的酒。
二皇子龙韶珙因此次风头被龙韶阳所抢而闷闷不乐,所以从麟德殿出来后就回寝宫了。
五皇子龙韶年因此次没有参与比赛,因而没脸来参宴。
其他公子和小姐也皆因家族里有宴席而率先出宫了。
所以来参加宴席的只有龙韶阳、权倾尘、三皇子龙韶承、四皇子龙韶锦、八皇子龙韶熙、九公主龙韶颜、漠然、权倾慕、叶蓁凌、朱明月、陈碧烟、高淑芬、徐灵歌、张玉蓉、元乐尚和赵芡瑶等人。
漠然的手臂虽受了伤,但太医已为他接了骨上了夹板,已无大碍。
众人围桌而坐,尊孤琴子为上首。
大家坐下后,又有许多的嬷嬷和宫女前来叮嘱孤琴子,不可让他们的主人多饮酒。
孤琴子笑着答应了,让他们放心,先去外候着。
大家为了逍遥自在,又将宫女和太监都屏退了下去。
朱明月的侍女翠缕与她是寸步不离的,便留下来为他们斟酒。
叶蓁凌见龙韶熙一坐下来便大吃猛喝,奇道:“咦,八殿下,刚刚在麟德殿,你没吃饱吗?”
龙韶熙道:“我最不喜与父皇同宴,每次只要有他在,再好的美食我也会食如嚼蜡。”
龙韶承知他是惧怕父皇之故,便道:“你平时若是少调皮点,父皇就不会对你这般严厉了。”
龙韶熙道:“我调皮?也对,与你们相比我是调皮,可与五哥和七哥相比,我可就乖巧太多了吧。”
朱明月听龙韶熙如此一说,不由得向龙韶阳瞟了一眼。龙韶阳知她看自己是因龙韶熙说他调皮之故,便道:“喂,老八,你是不是很久没吃过你七哥我的拳头了,有点想念啊?”
“不想念不想念。”龙韶熙忙继续埋头吃东西。
孤琴子看向权倾尘,笑道:“倾尘,没想到你的武功和骑术这般好,不愧是‘战神’权元帅的女儿。今日你的表现,当真为女中豪杰。”
四皇子龙韶锦也赞道:“是啊,我们在席上看的人,怎么也没料到,银铁面具人竟然会是你。当你的面具落下时,我们皆是大吃一惊。”
“大吃一斤?”龙韶熙抬起头来,道:“四哥,我是正在大吃,可还没吃得一斤呢。”
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叶蓁凌道:“别说你们没有,就连我这和倾尘坐在一起的人,也没有发现是她?”
权倾慕奇道:“蓁凌,你既和倾尘坐在一起,就没发现她不见了吗?”
叶蓁凌道:“比赛太精彩了,所以我就没注意了。”
龙韶熙从一堆吃的当中再度抬起头来:“不过,你们还真别说,倾尘姐姐是我见到的,第二个与我七哥配合得最有默契的人了。当然,第一个,是漠然。”
这时,权倾尘和龙韶阳不约而同道:“哪有。”
龙韶熙笑道:“你看,这还没有默契吗?”
权倾尘和龙韶阳再一次异口同声:“没有。”
这次他俩都有些吃惊,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随即又一同嫌弃的撇开了脸。
孤琴子听提到了漠然,这才记起他的伤,道:“漠然,你的手,无碍吧?”
漠然道:“无碍,谢谢老师挂怀。幸好有七殿下为我挡开一些,不然,我这只手,是断然废了。”
龙韶阳道:“你是为救我而受伤,还说什么幸好。”
龙韶承道:“漠然,你和我七弟的友谊,真是深厚啊。先不说其他人,就单是我们这些亲兄弟,只怕也做不到,扑身为他去挡马蹄。”
元乐尚怒道:“只可惜,没能让那个哈沙硳也受点伤。”
孤琴子道:“乐尚可别这么说,马球比赛,本就是刺激与危险并存。先不说受伤本就是常事,甚至是致死,也是常有的。而且,那个哈沙硳是吐蕃使者,远到我们天朝来,便是我们天朝之客。”
元乐尚依旧气呼呼的道:“他害得我的阳哥哥和漠然受伤,他才不是我们天朝之客呢。”
孤琴子叹息道:“你们还小,不懂有些事是牵扯到国之大节的。今日,那个哈沙硳在场上处处使诈,那可是被大家都看在眼里的。虽然七殿下和漠然受了伤,可他们吐蕃也自会因此事而羞愧难当。”
赵芡瑶道:“羞愧有什么用,应该让他也受点伤才是正道。”
孤琴子知道此时跟他们讲了他们也不会明白,便没再继续说下去,将话题转到宴席上来:“这样枯坐着也无趣,我听叶太傅说,你们已学习了很多的古诗词,那不如,我们来玩飞花令如何?”
龙韶熙和叶蓁凌最是贪玩,便喜道:“好啊好啊。”
元乐尚问道:“那由谁来做行令人呢?”
赵芡瑶道:“自然是由孤琴子老师来当行令人咯。”
孤琴子道:“好吧,就由我来行令。我们先来玩顺序,我吟出的诗句花在第一个字,那么第二个人所饮的就须在第二个。”
“如若不能在短时间内吟诵出来,那便要罚酒。如此往下,若是七言便是七个人一轮回。”
众人都点头赞同,孤琴子便开始吟道:“花近高楼伤客心。”
按座位顺序,接下来到张玉蓉所接,张玉蓉吟道:“落花时节又逢君。”
徐灵歌想了一下,接道:“春江花朝秋夜月。”
元乐尚也想了一下,方接道:“人面桃花相映红。”
赵芡瑶接道:“不知近水花先发。”
四皇子龙韶锦也不用思虑,吟道:“出门俱是看花人。”
到八皇子龙韶熙时,他却一句也想不出来,急问众人:“有什么诗是最后一句带花的呀?”
众人皆笑着摇头道:“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