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针锋相对
黑夜降临时,深山中的豺狼虎豹开始出没觅食。
弱小的萧红怜便被一群野兽围困在了中间,她倚靠着一块大石头,握着一把砍柴刀与野兽们对峙着。
虽然野兽们因为忌惮她手中锋利的砍柴刀而迟迟没有行动,可她的心还是跳到了嗓子眼,全身止不住的发颤。
这时,大雾中突然飞出了几只羽箭,射倒了与她靠得较近的那几只野兽,其他野兽忙四下逃窜。
随后,萧红怜听到了马蹄踏土而来的声音。
在朦胧似幻的夜雾中,她看到了一匹健壮的骏马,随之是马背上穿着戎装的高大将军。
那便是从十七岁时便立下赫赫战功被敌军封为“战神”的奇才将帅权南山。
那一次,权南山引领的权家军正与西突厥在葱岭进行过一场恶战。
所以萧红怜第一次见到权南山时,他的铠甲上还染着敌军鲜红的血。
可当她望着他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眸时,她便不再感到害怕。
后来皇帝身染重疾,权南山找到了萧红怜把她带进宫中给皇帝治病。
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在看到萧红怜的第一眼时,便为她的美貌所沦陷……
权倾尘只知父亲和萧淑妃是义兄义妹,但当萧淑妃问起父亲时,她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复杂又异样的情绪。
那个时候的权倾尘什么都不懂,自然也就没有多想。
只是,当她跟萧淑妃说起父亲战场凶险的事情时,她同她一样心疼;当她说起父亲的趣事时,她同她一样开怀而笑。
因为宫内要宵禁,萧淑妃不能同权倾尘聊太久。
可自那以后,萧淑妃总会时不时的召见她,她也因此与萧淑妃渐渐的熟络起来。
萧淑妃曾是白鹤神医的门下弟子,因而医术十分精湛,她会传授给权倾尘一些医术。
当得知权倾尘对兵法和武术很感兴趣时,她会跟权倾尘聊起一些在跟着师父白鹤神医行医时的江湖趣事,或是探讨一两则有名的历兵法奇事。
萧淑妃博览群书,才艺超群,于很多的事都有独特而又高明的见解。
权倾尘耳濡目染,从她的那里学习到了很多在翰林书院内所学不到的东西。
于权倾尘而言,萧淑妃在她的青葱岁月里不但是一个容貌绝美、深得圣心的宠妃,还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和一位能够交心的朋友。
权倾尘发现,不管她与萧淑妃是聊什么,每当她们聊起她的父亲的时候,萧淑妃的眼神都是最温柔的。
她们交谈甚欢,其他人似乎就插不进话去。因而每当权倾尘来到淑贤宫时,龙韶阳就会感觉到自己被母亲忽视。
他实在不明白,权倾尘有什么值得母妃如此喜欢的。
为此,他对权倾尘的偏见更深了。
在书院里,每当老师提出一个问题时,他便总与权倾尘对立。
两人常常针锋相对,反唇相讥。
权倾尘从未因为龙韶阳的身份而有所忌惮,每次都步步紧逼。因此,只要两人一吵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大部分的时间,两人都在被罚站。
但两人不管在书院内如何的闹,到了萧淑妃的面前时,都心有灵犀的,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一次,龙韶阳在母亲与权倾尘的谈话中得知权倾尘此生最怕的就是蛇,因此他让漠然从外面弄来了一条死蛇,把它放在了权倾尘的书中。
念书的时候,权倾尘将书打开时,死蛇从书中滑落在了她的身上。
“啊!!!”
权倾尘的尖叫声似乎都快要把翰林书院的屋顶掀开了。
她惊叫着跳到了一旁,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叶蓁凌忙将她护在怀中,并对围观的人大吼:“快把蛇弄走啊!”
人总会对某些东西没来由的惧怕万分,叶蓁凌知道蛇就是权倾尘一见到就吓得全身发软的东西。
五皇子龙韶年上前将死蛇提起,拿到权倾尘和叶蓁凌的面前摇晃着:“这不过就是一条死蛇嘛……”
一旁本该洋洋得意的龙韶阳,却在看到权倾尘被吓得脸色铁青、全身发抖时,神色突然一沉。
他一把扯开了用死蛇不断摇晃来吓唬叶蓁凌和权倾尘的龙韶年,并从他的手中夺过死蛇向窗外远远一抛。
就在大家都夸赞龙韶阳有君子风度时,“啪”的一声脆响。
权倾尘突然上前,一巴掌挥在了龙韶阳的脸上。
顷刻间,鸦雀无声。
权倾尘是真的被吓坏了,因而气极了,所以这一巴掌,她打得很重。
她能清楚的看到自己在龙韶阳的脸上留下的鲜红手印和他嘴角边慢慢滑出的血……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就连叶蓁凌也不明白权倾尘为什么要打龙韶阳。
权倾尘在打完之后也有一些怔愣,在天朝,殴打皇族子弟可是重罪。尤其龙韶阳还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
权倾尘知道自己这是犯下重罪了,所以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元乐尚正气冲冲的向她走过来。
“啪!”,又是一声脆响。
元乐尚也一巴掌挥在了权倾尘的脸上……
元皇后是元乐尚的姑母,因为元皇后和萧淑妃情如姐妹交往密切,因而元乐尚与龙韶阳从小就走得很近。
在元乐尚的心里,除了父母和姑母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龙韶阳了。
因而此刻见龙韶阳被打,而且是被自己一直所厌恶的人打,她自然是气不过了。
元乐尚正要对权倾尘拳打脚踢时,龙韶阳却将她一把拉住了。
叶蓁凌见权倾尘被元乐尚打,也冲上去要打元乐尚,权倾尘也忙将她拉住。
元乐尚和叶蓁凌都被拉住了,不能动手,只能动口了。
元乐尚指着权倾尘骂道:“权倾尘你个贱人,竟敢打我的阳哥哥。”
叶蓁凌也骂了回去:“你骂谁是贱人呢?你才是贱人……”
元乐尚更是气愤:“哎呀,你们打了人还有理了是吧,你们两个都是贱人……”
龙韶阳叫道:“够了,乐尚,叶太傅就要来了,到时候我们可都得受罚。”
因为翰林书院内许多教学的老师都被这群出身矜贵、家世显赫的少年整蛊得苦不堪言,所以原本只负责教习太子的叶太傅便承担起了翰林书院的主教之责。
这位学识渊博的鸿儒之士十分的严厉,他一来便将翰林书院的这些少年治得服服帖帖。
所有的人,都很惧怕和敬畏这位满腹经纶的老先生。
“还有,”龙韶阳环视了一周,笑道:“我龙韶阳得请各位记住了,刚才的事,谁都不准说出去。若是本皇子发现谁是大舌头,那本皇子就会找个裁缝,帮他把嘴巴缝上。”
他的笑容灿若朝阳,可他深邃的眼眸里却有一股狠厉,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忙一哄而散了,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座位。
龙韶阳也将元乐尚放开,对她道:“乐尚,回你的座位去吧。”
元乐尚却望着他已经高高浮肿起来的半边脸,担忧道:“可阳哥哥的脸……”
这时,朱明月的侍女翠缕走了过来,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龙韶阳:“七殿下,这是我们朱府上最好的膏药,我家小姐让我给你。”
龙韶阳不由得看向了朱明月,朱明月对他娇媚一笑,动人心魄。
元乐尚对翠缕道:“不必了,我有更好的……”
元乐尚的话还没说完,龙韶阳却早已伸手接过了翠缕手中的药:“替我谢过你家小姐。”
待翠缕转身走后,元乐尚不悦道:“阳哥哥,我们元家的金疮药不是更好吗?”
龙韶阳伸手弹了弹元乐尚的脑门道:“傻丫头,你阳哥哥我在乎的不是药啊!”
当龙韶阳和权倾尘同时肿着脸出现在萧淑妃的面前时,萧淑妃吓了一跳:“阳儿,倾尘,你们的脸怎么了?”
龙韶阳看了权倾尘一眼道:“没事,出门的时候没看黄历,被狗绊到摔了一跤。”
萧淑妃望向权倾尘道:“那倾尘你呢?”
权倾尘知道龙韶阳暗讽她是小狗,也道:“我也是出门没看黄历,踢到了一只狗,结果被它的伙伴冲过来乱咬。”
龙韶阳心里虽然气得牙痒痒,但表面上依旧平静,只是语气有些阴阳怪气:“是吗?那可真冤呐!”
权倾尘想要笑,却也忍住:“彼此彼此。”
萧淑妃本知道他们是在撒谎,但也不愿深究,便道:“好了,元姐姐那里有些上好的冰块,你们自己去找来敷脸吧!”
龙韶阳和权倾尘正要起身时,又被萧淑妃开口叫住:“等一下,去昭和宫的路上有一株芙蓉开得正好,你们随便帮我们摘些芙蓉花来。”
龙韶阳和权倾尘去元皇后的昭和宫找冰块,元皇后见他们受了伤,让宫女拿来了元家特制的金疮药先为他们敷上。
元皇后边为他们敷药边道:“韶阳,倾尘,你们两个以后可不能这般胡闹了。你们两个都是淑妃妹妹所关怀的人,就算是为了不让她伤心,你们两个也应该和和睦睦的才是。”
权倾尘奇道:“皇后娘娘怎知我们不和?”
元皇后瞧了瞧他俩,笑道:“小孩子的喜恶啊,都写在脸上了。”
出了昭和宫后,一路上,权倾尘和龙韶阳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直到他们去摘芙蓉花时,俩人伸手握住的,却是同一朵。
权倾尘道:“放手,这是我先看中的。”
龙韶阳冷笑道:“好笑。本皇子凭什么放手,要放,也是你放。”
权倾尘正要抢先下手将芙蓉花摘下时,龙韶阳却握住了她的手。
权倾尘的耳朵顿时一红,又羞又怒。但她可不想让龙韶阳就这般得逞,因而继续紧紧握住那朵芙蓉花不放。
于是,俩人在芙蓉花前较起劲来。
龙韶阳忽然松开了手,笑道:“看不出来啊,你藏得挺好嘛。”
他松开手后,权倾尘便得以摘下了那朵芙蓉花。